第二章 從來就得不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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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姚文炎竟難得的還在。 看著面前正替自己系著領(lǐng)帶的女人,目光掃過她微腫的雙眼,男人淡然啟唇:「你昨晚說夢(mèng)話了,記得嗎?」 動(dòng)作一滯,南雪塵有些詫異,「??夢(mèng)話?」 還未梳理的黑發(fā)有些凌亂,鋪蓋在那一貫慵懶的眼上,姚文炎看著她眸中閃過的慌亂,沉默許久,「嗯,還哭了。」 不著痕跡咽了口唾沫,南雪塵努力抑制臉上的不自然,將領(lǐng)帶緩慢推至他的頸口,「我說什么了?」 「你說??」 視線在她映著緞光的馬尾頓了會(huì)兒,又定在她微顫的眼睫,男人停著后話,像在等待她看向自己。 「不要走。」 微微一怔,南雪塵抬起眼。 冬日的晨曦透過落地窗,零碎地映在男人黝黑的面龐,那雙眼此刻猶如琉璃一般,散去往日的冷驁,浮動(dòng)起柔和的流光。 深邃的眼有些隱晦不明,姚文炎喉結(jié)微動(dòng),「不要離開我。」 與那雙幽深的眸子直對(duì)著,靈魂在剎那像被吸進(jìn)去般,她的心臟莫名咚了一聲。 可下瞬,一浪理智又猛然打入胸腔,南雪塵回避了他的眼神,話音略顯倉促,「??我不記得了?!?/br> 瞧她故作冷靜的面色,眸中的情緒逐漸消弭,姚文炎抬起眼不再看她,轉(zhuǎn)移了話題,「我今天會(huì)晚回,不用等了?!?/br> 「去見謝柏鋒?」 看著自窗外投射而入的陽光,姚文炎神色微淀,「嗯?!?/br> 而同時(shí),整理衣領(lǐng)的動(dòng)作作了結(jié),南雪塵收回手,旋身拿起擱在一旁的西裝外套。 繞過姚文炎來至身后,替他套上外衣時(shí),她淡淡開口:「如果可以,不要喝太多酒了。」 男人斂眸,微微彎唇,「知道了。」 ? daytime。 置身浸染紫色炫光的電子音中,南雪塵打望了圈四周,將手中的龍舌蘭一飲而盡,起身走到吧臺(tái)。 指尖扣了扣玻璃臺(tái),回頭掃了圈人影寥寥可數(shù)的夜場,南雪塵朝內(nèi)臺(tái)拋問:「怎么感覺最近生意差了很多?」 正酌著白酒,余長逸抬頭瞥了眼南雪塵,似笑非笑地回應(yīng):「還不是拜那位警官的福?!?/br> 「??警官?」南雪塵皺眉,「哪個(gè)警官?」 自從daytime轉(zhuǎn)到余長逸手下后,為了讓姚文炎在明面上多幾個(gè)乾凈的地,南雪塵查得很勤,也就鮮少有警察來這鬧??現(xiàn)在竟然還來警官了? 「那位陸警官啊?!?/br> 視線掃向角落的方桌,余長逸不悅地挑起眉,「這不,又來了?!?/br> 南雪塵循他的視線望去,就見一個(gè)穿著皮夾克的男人坐在那頭,四周昏光迷亂而混濁,他面前卻違和地放了杯沁著水珠的澄澈液體。 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男人陷在走神的思索中,在快到要抓不住節(jié)奏的電子音里,緩慢端起桌面的蘇打水。 南雪塵沉默看著他,又或者說,看著他握著玻璃杯的五指——修長乾凈,骨節(jié)根根分明,與杯中透明液體散著同樣清爽的氣息。 白白凈凈,遺世獨(dú)立。 一往如昔。 「——雪姐,怎么了?」 余長逸的喚聲打入耳膜,南雪塵倏地抽出神,眸色驟冷,「沒事?!?/br> 而對(duì)頭,視線被遠(yuǎn)處的身影撕扯而去,陸行洲眼一晃,匆匆放下玻璃杯,起身朝這里走來。 卻沒走幾步,余長逸就快步出了吧臺(tái),繞過南雪塵擋在她面前,將陸行洲先行攔下。 「我說??」冷眼打量著陸行洲,臉上是明顯的不善,「這位警官您真的很間啊?!?/br> 「a城最近就那么太平嗎?沒事干天天來我們這盯著?」 視線自后頭的南雪塵收回,陸行洲瞥了眼余長逸,柔軟的眸色一冷,話音諷刺,「如果你家老大消停些,a城就真的太平了?!?/br> 皺起眉,「你說什么?」 姚文炎是余長逸的痛腳,陸行洲這么說直接犯了他的忌諱。不愿看到他倆動(dòng)手,南雪塵無奈地皺起眉,上前拉住了陸行洲。 「你跟我出來。」 一路拽著陸行洲來到后巷,直到后門「碰」的一聲關(guān)了起來,南雪塵才甩開他的手,又朝后退了一步。 仰頭瞪著他,南雪塵不悅地皺眉,「陸行洲你夠了啊。」 「你天天來這里盯著,哪還有人敢上門!你是想讓daytime關(guān)門大吉嗎?。俊?/br> 面對(duì)她劈頭就來的罵聲,靜看幾許她不滿的神色,陸行洲目光微垂,唇邊泛起苦笑,「??我天天來這里,為什么你不在意,就在意這家店的生意?」 「我在意你干嘛?」南雪塵嗤之以鼻,「你有什么是我在意的?」 見她甩頭就想離開,像是沒聽見她的嘲諷,黯淡的眸子一震,男人著急地張口:「雪塵,當(dāng)年的事??」 「當(dāng)年的事我已經(jīng)忘了。」 南雪塵扭過頭,目光是不容置喙的剛硬,「陸行洲,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見女人陰冷扔下這話,轉(zhuǎn)身就想推門而入,陸行洲隻身站在巷里的陰暗中,落在腿邊的掌心攥了攥。 咽了口唾沫,微顫的話音滿是固執(zhí),「??南雪塵,不許和姚文炎在一起?!?/br> 停下腳步,南雪塵看著面前斑駁的木門,胸腔震起了一股不滿,「我跟誰在一起,你沒有資格管?!?/br> 「是,我是沒資格管。」陸行洲在她身后回道,清俊的面容寫著復(fù)雜,「你和誰在一起我都不能管,但姚文炎不行!」 「雪塵,他是碰毒品的!」 他的語氣很是急躁,聽得出句句是真心。 心臟像被戳中了要害,南雪塵抿住下唇,霎時(shí)間竟也無法回答。 從她凝滯的背影看出了躊躇,陸行洲擰著眉上前一步,伸手扣住她的左手,帶著她轉(zhuǎn)向了自己。 溫?zé)岬捏w溫自掌心迅速蔓至體內(nèi),連帶著卑微的嗓音傳到心口,「雪塵??哪怕不是我,跟一個(gè)好人在一起不行嗎?」 陸行洲?? 不敢看他哀求自己的樣子,南雪塵繃緊下顎,又狠狠掰開了他的手,「我從來都不是一個(gè)好人,沒資格和一個(gè)好人在一起?!?/br> 「雪塵,不是的??」看出她眼底的微紅,陸行洲心一抽,嗓子染起低啞,「你有資格,你可以選的??」 「沒得選的。」 眼眸低垂,死摁著胸口的顫,南雪塵冷聲打斷他,「??沒有人會(huì)選我,所以我也沒資格選人。」 她花了整整四年,才真正理解姚文炎當(dāng)年在岸邊和她說的那句——我不是你。 我不是你,我不是你啊,陸行洲。 在很多事情面前,你有很多選擇,但我沒有。 我曾經(jīng)用一切賭注押下了那個(gè)我想也不敢想的選擇,但你卻選了另一個(gè)。 我已經(jīng)沒有賭注了,你知道嗎? 思緒忽然被拖拽至多年以前,鼻息一酸,淚水如潮汛涌入眼眶,南雪塵死死咬住下牙。 后巷光影黯澹寥落,打在女人微顫的纖瘦身驅(qū),陸行洲上下牙緊了緊,心口在瞬間涌入大片大片的水花??悲傷、愧疚、無力、心疼。 抽了口氣,他垂下頭,藏在黑發(fā)下的眼眸同她濕紅一片,「??有人會(huì)選你啊?!?/br> 朝她走近最后一步,陸行洲再度扣住她微涼的掌心,又緊緊握在手里。 不知是忘了抽離還是不愿抽離,南雪塵低著頭,感受著溫?zé)崤矢狡ou,又逐漸化入骨里。 抬眼看去,男人纖長的睫毛刷著淚珠,濕潤地匐在眼角,在昏暗里透著晶亮,「南雪塵,有人會(huì)選你??」 隔著瞳面的朦朧看著他,南雪塵還沒回神,隨著他傾身而下,一個(gè)吻就猝不及防落了下來。 雙目微睜,南雪塵實(shí)實(shí)一怔,反射性就想推開他。 可數(shù)秒渡去,不知是這個(gè)吻太過溫柔,還是他傳來的氣息過于熟悉,隨著唇上的揉捻反覆加深,她抵在他胸膛的手又軟了下去。 視線趨向渙散,南雪塵閉上眼,任由他摟著她的腰磕在石墻上。 口腔中濃烈的酒精氣息逐漸被蘇打水的清新包裹,胸口的頻率脫了規(guī)整,在驟然靜止的狹小空間中,擊打出名為悸動(dòng)的盛大。 在瞳孔的冰面被一顆淚珠推倒時(shí),唇上的輾轉(zhuǎn)逐漸止息,南雪塵依稀聽見陸行洲在耳邊執(zhí)拗又堅(jiān)定的啞音。 「我會(huì)選你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