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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在雪落下以前在線閱讀 - 第七章 對你是真心的(5)

第七章 對你是真心的(5)

    房另一側(cè)的女人眼底笑意瀰漫,對著他歪了歪頭,「你肯定會選警察的吧?」

    「畢竟你說,你從來沒后悔過?。俊?/br>
    見陸行洲在門邊怔住神色,像是站住了腳,崔英蘭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從容不迫渡步到他的面前。

    那綴著水晶指甲的手從披肩下探了出來,女人拿著包塑料袋,低頭故作仔細(xì)地端詳起來。

    長嘆一聲,「兒子啊??」

    「虧你還是個警察,怎么會犯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呢?」

    隨她一同低下視線,看著那躺在塑料夾鏈袋里的手槍,陸行洲愣了下,「這??」

    「我本來是一直不想承認(rèn)的,但今兒個倒是想稱讚南雪塵了。」

    抬起手,神色晦氣地掃了眼手里的槍,崔英蘭一扯紅唇,「當(dāng)年為了謀殺她那養(yǎng)父,居然整了把一模一樣的二手槍,憑那輕輕一撞就能射出子彈的小故障,假裝是正當(dāng)防衛(wèi)走火誤殺,加上那可憐的流淚戲法,連法官都被騙個徹底。」

    聞言,陸行洲雙瞳一晃,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

    而瞧他錯愕的神情,崔英蘭又哂笑道:「她還真是個厲害的貨色啊,之前的確是我看低她了?!?/br>
    諷刺的言詞投擲入耳,卻即刻在腦中融為雜訊。陸行洲盯著那把覆著塵灰的手槍,而馀光落在女人擱在胳膊上的艷麗蔻丹,只覺一股巨大的恐懼襲入胸口,掀起一浪浪的惴慄。

    背脊竄上了片雞皮疙瘩,安靜許久,他繃了繃泛白的唇。

    「??媽,不要那樣做?!?/br>
    「怎樣做?」

    從容啊了聲,崔英蘭一笑,「讓她進(jìn)去坐牢嗎?」

    聽這后話,心里的著急溢出了嗓眼,陸行洲抬眼看向她,眉目盡是慌張,「媽,她這樣做是有苦衷的?!?/br>
    「苦衷?」

    嗤笑了聲,目光森冷,「不管她有什么苦衷,她蓄意謀殺她的養(yǎng)父就是事實,別跟我扯這些東西。」

    「我等等就會把所有證據(jù)交給法院,她的苦衷就自己和法官說吧?!?/br>
    「碰——」

    見她扭頭要出門,陸行洲抽了口氣,扔下手里的包拽住了她,「媽!」

    視線微側(cè),一掃他倉皇的神色,勢在必得地笑了,「怎么了?」

    胸膛因呼吸急促劇烈起伏起來,陸行洲渾身打顫,目光自那塑料袋里的槍收回,又看向正笑盯著他的女人。

    與她笑意混濁的眸直對著,一陣漫長的沉寂后,陸行洲顫抖地咽了口氣。

    然后,他咬了咬牙,又彎下腰——雙膝跪在了地上。

    十指掐緊褲料,陸行洲雙目濕紅,嗓音暗啞,「媽??我求你了。」

    「??拜託,不要?!?/br>
    見他突然跪在自己面前,崔英蘭一愣,「你??」

    可下瞬,她胸口又一冒火,很是荒唐地抽了口氣,「我到底為什么會有你這種沒用的兒子??喜歡上一個殺人犯,現(xiàn)在居然還為了她跪在地上和我求情?。俊?/br>
    眼角滑下一顆淚珠,卑微的聲線破碎,「媽,我求你了??就裝作不知道吧。」

    「雪塵她這一生已經(jīng)夠苦了??不要再讓她受苦了?!?/br>
    淚水一串串自下顎墜落在地,嗓眼哽得像被人死死扼住,陸行洲皺著眉抽泣:「??她會這樣做,真的是有苦衷的?!?/br>
    「媽,拜託??我求你了?!?/br>
    看著陸行洲跪在腳前低聲下氣懇求著,崔英蘭氣憤地皺眉,可相通的血液流淌間,盛怒的內(nèi)心還是泛起了軟意。

    沉沉閉了閉眼,她倒吸口氣,側(cè)首朝門外喊話,「張嬸,拿紙筆來?!?/br>
    不過一會兒,外頭的女人微微開門,垂頭遞上信紙和鋼筆。

    崔英蘭伸手接過,低眸睨著跪在地上的人,努力耐著胸口的氣焰,「??行,不要說我逼死你們,我就給你兩個選擇吧?!?/br>
    「第一個選擇,寫一封信給南雪塵那女人,清清楚楚和她提分手,再也不相往來。」

    「第二個選擇??」

    崔英蘭抬起下巴,由上而下冷冷瞥著陸行洲,沉默數(shù)秒,把信紙和筆扔在了地上。

    「你就親自銬著她去坐牢吧?!?/br>
    ??

    「少爺。」

    開門走進(jìn)房內(nèi),看著坐在桌前的男人和他面前沒動過的食物,劉泰植面無表情地開口:「夫人說您如果不吃,我只好親自餵了?!?/br>
    語落,見陸行洲沒有反應(yīng),男人上前一步,伸手拿起餐盤里的湯匙——

    「劉泰植?!?/br>
    手僵在了空中,男人一頓,側(cè)目看向他。

    頹喪地坐在椅上,陸行洲無神盯著桌面白色的信紙,唇色蒼白,「這二十年來??」

    「你天天待在我媽的身邊保護(hù)她,是真心喜歡她的嗎?」

    被陸行洲這么問,似乎早知他看透一切,男人臉上并未有任何慌張的表情,反而泰然一片。

    沉默片刻,劉泰植開口:「我沒有夫人,是沒有飯能吃的。」

    放下手里泛著金光的湯匙,劉泰植伸手拿起滾到一旁的鋼筆,又放在陸行洲的面前。

    「但是少爺,你沒有南雪塵,還是有飯能吃,還是能活得好好的?!鬼涞?,男人收回手,話音毫無情緒,「愛這種東西,是不重要的?!?/br>
    「您只有寫了這封信,才是真正保護(hù)南雪塵,和您自己。」

    看著那滾動的鋼筆和信紙,陸行洲雙眼空洞無光,喉腔滯澀得難受。

    可許久,他終究是顫抖地提起那隻筆,又緩慢落在紙頁的第一行——

    兩個字剛落,陸行洲咬了咬牙,一串淚還是落了下來。

    沉重地抽了口氣,他伸手迅速糊去淚珠,深怕浸濕了那單薄的信紙。

    「雪塵??」

    五指松開筆桿,陸行洲垂下頭,摀住哭紅的雙眼,「對不起??」

    不要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