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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姜成瑄堅稱那只是小過敏,休息下就會好,傅品珍只好自己先去學(xué)校。一踏進(jìn)體育館,傅品珍老覺得有股視線在跟隨著自己,讓她無法專心練球。 「我看了老半天,還是看不出來……」談安綸神出鬼沒地出現(xiàn)在傅品珍身后,輕拍了下傅品珍的肩膀。眼前的景象忽然上下顛倒,下一秒?yún)s發(fā)現(xiàn)自己五體投地在傅品珍的腳尖前面。她艱難地扶著腰坐起來,「你這過肩摔太生猛,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得消的。」 「你說你在看什么?」傅品珍雙手抱胸地俯視著談安綸。 「你家小白臉沒來,我在想,該不會她飯沒煮成,反被你吃掉了?!?/br> 傅品珍眼神凌厲地掃了談安綸一眼,「原來是你教壞她的。」 美少年般的身影,再次倒臥在遍布滿地的排球之間。談安綸趴在地上喘著大氣,心里想著,或許是該退休的時候到了,明天跟教練說說退隊的事吧。再這么貪玩下去,說不定會把自己的命給玩沒了。 看到兩個學(xué)妹親暱地牽著手出現(xiàn),錢雍曼不自覺地喜上眉梢?!附裉焖隳銈冏哌\,逃過一劫。你們兩個以后都要乖乖的啊。」 「逃過什么劫?」姜成瑄問。 錢雍曼正想回答,便傳來趙佳萱的聲音。「如果今天你們還在鬧彆扭,就得被我各打五十大板?!?/br> 傅品珍和姜成瑄異口同聲地喊了句學(xué)姐。 兩人驚訝的表情很讓趙佳萱得意,她笑著往兩人的腦門各輕拍了一下,「聽說你們很想我,今天特地過來讓你們一解相思之苦?!?/br> 趙佳萱拉著姜成瑄坐到自己身旁,隔開黏得像連體嬰似的兩人?!改銈儼?。要就直接分手,不要這樣卡著不上不下的,要約你們出來喝茶,還得先探聽你們的狀況是處在什么狀態(tài),那太累了。要是你們鬧到老死不相往來,我們豈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再聚在一起?先警告你們,以后就算分手,也要和平分手,別把我們拖下水。」 她訓(xùn)完話后,又一一詢問著三人的近況,聽著學(xué)妹們各自匯報學(xué)校生活,彷彿把自己拉回未畢業(yè)前的時光。開始工作的初期,對上班族的生活還抱持著新鮮感,等那股勁頭過了之后,趙佳萱便回頭懷念起無憂無慮的學(xué)生生活。 聽到姜成瑄跟隨著傅品珍的腳步加入校隊,趙佳萱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大力地拍著姜成瑄的背,「小瑄,看不出來你這么愛小珍。我記得你好像對這種團體活動最不耐煩了,獨來獨往的酷得很,竟然可以為了一個人犧牲這么大?!?/br> 「就是啊?!瑰X雍曼附和道,「我本來還挺擔(dān)心小瑄追不到小珍的?!?/br> 追?心甘情愿地去做,和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同樣的一個字,感覺怎么差那么多?姜成瑄的嘴角抽搐幾下。憑什么說得好像她天生就是追人的命?她又不是小李子,活該整天追著龍輦跑的命。 兩人一搭一唱地調(diào)侃著姜成瑄,而傅品珍卻是隔岸觀火狀地置身事外,既不幫腔也不幫忙滅火,任由姜成瑄自生自滅。 或許是說得膩了,趙佳萱的話鋒一轉(zhuǎn),轉(zhuǎn)到即將到來的校際交流比賽上。「校際交流賽快到了吧?小珍今年應(yīng)該不用再坐冷板凳了吧?」 傅品珍點點頭道,「今年資深隊員人數(shù)有些少,說不定連小瑄都要上場?!?/br> 趙佳萱忽然一臉嚴(yán)肅地說,「你們今年一定要贏d大。我再也不想每次遇到那個唸d大的高中同學(xué),都要聽她細(xì)數(shù)一次她的學(xué)校連續(xù)贏了我們學(xué)校幾年?!?/br> 姜成瑄想起她的這個學(xué)姐有多在乎輸贏這件事,從在去年迎新露營時耳聞,到今天親眼見識。 「那很難的。d大本來就是強隊?!垢灯氛湔\實地強他人志氣。 她的誠實并沒有感動趙佳萱,她依然故我地敘述著輸?shù)母杏X有多差勁。同樣不喜歡輸?shù)母杏X的姜成瑄雖然很能感同身受,但她卻沒什么意愿去打一場一定會輸?shù)恼?,這在她看來不過是白費功夫。她相信事在人為,卻不盲目地相信人定勝天。 很快地,校際比賽如火如荼地展開。談安綸的退休計畫地被求勝的激情埋沒。身為隊中最資深的她,毋庸置疑地成為靈魂人物,還憑著自己豐富的比賽經(jīng)驗,參與了教練的戰(zhàn)術(shù)制定。她的熱情在與d大的比賽中達(dá)到最高點,自從她加入球隊以來,這已經(jīng)是第四次和d大對決,但今年卻是陣容最薄弱的一次。即使如此,她依然想放手一搏,打完這場,她便能死而無憾地退出球隊了。 談安綸一路上感嘆著,今年抽籤時運不濟,實力已經(jīng)比人家弱了,場地還抽到對方主場,人氣又比人家差上一大截,真是天時地利人和沒一樣佔到。到了d大,她也只能硬撐起氣勢,不停地給學(xué)妹們打氣。 「小瑄,我跟你說,雖然今年我們隊上的實力比不上去年強,可是,只要我們有信心,就算是連續(xù)五年拿到校際交流賽冠軍的d大,我們也是可以贏的?!?/br> 談安綸抓著姜成瑄不停地催眠著,但聽在姜成瑄耳里,怎么聽都覺得談安綸的意思是,無論如何她們都不可能贏。 到了d大,球場上已經(jīng)擠滿了觀眾,從加油聲中可以聽出來大概九成都是d大的學(xué)生。 沒排到主力的姜成瑄在場邊幫忙收拾東西,眼角的馀光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學(xué)姐,你怎么來了?」姜成瑄丟下手上的東西,往錢雍曼跑去。 錢雍曼笑著說,「學(xué)姐讓我來監(jiān)督,看你們有沒有認(rèn)真打球?!?/br> 姜成瑄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趙佳萱是有沒有這么想贏??? 「開玩笑的啦?!瑰X雍曼伸手撫平姜成瑄的眉毛,「我自己要來的,來幫你們加油。」 聽到這句話,姜成瑄才重新展開笑顏。 「你不用上場打球嗎?」 姜成瑄搖搖頭,「我才剛加入球隊,主力球員還輪不到我。教練讓我在旁邊候補。」 「你去忙吧。我在旁邊看就好。」 「沒關(guān)係。比賽還沒開始,還有點時間,我可以陪你一下。」 站在場上熱身適應(yīng)場地的傅品珍,被場邊的兩人分了心。 為接球往后退了一步的談安綸撞了呆若木雞的傅品珍一下。她神情不悅地說,「喂。專心點。」 雖然平時看談安綸不順眼時,傅品珍總是不假辭色地教訓(xùn)她。但到了這事關(guān)榮譽的當(dāng)口,即使是桀驁不馴的傅品珍,也心甘情愿地成為一顆小螺絲釘,乖乖地待在場上任由談安綸呼來喚去。 「知道了?!垢灯氛鋺?yīng)道。 對于那兩個人之間微妙的變化,傅品珍看在眼里,卻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只好掩耳盜鈴地假裝沒事。錢雍曼對姜成瑄的呵護(hù),姜成瑄對錢雍曼的撒嬌,要說是學(xué)姐學(xué)妹之間的相親相愛,似乎是說得通的,卻又有點不太一樣,尤其是對女女關(guān)係特別敏銳的傅品珍而言。 雙方球員就定位,場上立刻充斥著箭拔弩張的氣氛,即使隔著網(wǎng)子,仍讓人感到有種一觸即發(fā)的潛在暴動危機存在。 「嘿。談安綸,今年準(zhǔn)備輸多慘呢?」站在談安綸對面的一個女孩說。 那女孩將整齊的短發(fā)束在腦后,成了可愛的小短尾。但她的表情卻一點都不可愛,欠揍得讓談安綸想鑽過網(wǎng)子去扁她一頓。 「董依琪,你少囂張。我開始打球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喝奶咧?!拐劙簿]瞪著眼前這個大二的小meimei,如果不是在球場上,她倒也不會這樣小氣。這女孩去年以最有潛力的新人之姿加入d大的排球校隊,氣焰高漲的她上一次的比賽在談安綸手上吃了點虧,只能拿兩隊實力差距來嘲笑談安綸,逞逞口舌之快。 「你又沒比我大幾歲,我在喝奶的時候,你也還在包尿布?!?/br> 董依琪的話讓站在談安綸身旁的隊友一時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被談安綸狠狠地瞪了一眼。 裁判的哨音一響,談安綸懶得再理那個小女孩,專心地投入到比賽之中。 排球在雙方球員的指尖上跳躍著,像穿梭花叢的蜜蜂一樣,這里沾一下那邊點一下的。 按照原來的戰(zhàn)術(shù),去年并未在與d大交手的比賽中上場的傅品珍,是她們的秘密武器,她會在談安綸的假動作掩護(hù)下,利用自己優(yōu)越的彈跳力進(jìn)行攻擊。但負(fù)責(zé)舉球的隊友被對方盯上,躲無可躲,接替舉球員位置的隊友無法掌握好傅品珍的彈性及躍起的時間點,以致于傅品珍的火力大減。 戰(zhàn)力無法發(fā)揮的傅品珍變得有些急躁,整支隊伍的節(jié)奏被打得大亂,在被對方連得三分之后,氣得談安綸破口大罵。 「可惡,兩軍交戰(zhàn)也沒專打旗手的道理啊。傅品珍,等一下你先下場休息?!拐劙簿]的口氣毫不客氣,一邊打著手勢讓教練換人,「我們換回二號戰(zhàn)術(shù),先撐過這輪發(fā)球?!?/br> 傅品珍一被換下場,便看到坐在地板上悠間地?zé)嵘淼慕涩u。她的氣還沒順好,便撒在姜成瑄身上,「你是來比賽還是來郊游的?笑得那么開心?!?/br> 姜成瑄一臉無辜地看著傅品珍,無奈地想著,她哪時候有笑容了? 「干嘛不吭聲?」傅品珍喝下一口運動飲料,用足尖踢了踢姜成瑄的背。 「不想跟冤枉我的人說話?!菇涩u撅著嘴說。 在場上奮戰(zhàn)的談安綸好不容易帶著隊友把發(fā)球權(quán)搶回來,瞄到場邊的姜成瑄,突然心生一計,示意教練把姜成瑄和傅品珍同時換上來。趁著換人的空檔,談安綸快速地把自己的戰(zhàn)術(shù)跟隊友說。 「舉球員被狙擊的時候,你負(fù)責(zé)接替舉球。」 「我?」姜成瑄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說。舉球員是場上主要負(fù)責(zé)攻擊節(jié)奏的人,也是戰(zhàn)術(shù)的發(fā)動者,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這么重要的位置,交給一個新人,這是對比賽完全放棄的意思嗎? 談安綸用力地拍了下姜成瑄的背,「你現(xiàn)在是我們的第二號秘密武器,懂嗎?」 姜成瑄木然地點了點頭,心里卻仍在懷疑,談安綸究竟是認(rèn)真的想贏還是想看她出包拿她排解輸球的苦悶。 她站到后排位置,對方第一球便衝著她來,高過肩膀的球,姜成瑄壓根就不想動,任由排球越過她的肩膀落到場外。 大家都以為缺乏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姜成瑄被嚇傻了,只有傅品珍知道,這傢伙是放棄得太泰然自若了。即使明知道球會出界,作戰(zhàn)的姿勢還是得擺出來,怎么可以表現(xiàn)得這么沒斗志? 「你的好勝心呢?」傅品珍換位的時候故意踩了姜成瑄一腳。 姜成瑄撇了撇嘴,一定會輸?shù)谋荣愒僬J(rèn)真也沒用。「掉在半路上了?!?/br> 「去把它給我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