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傅品珍到ktv的包廂時，看到姜成瑄站在沙發(fā)上一邊蹦跳一邊唱著歌詞莫名奇妙的饒舌歌。她睜大了眼睛，站在門口久久不敢置信。姜成瑄看到傅品珍進(jìn)來，歡快地跳下沙發(fā)，拉著她坐下。

    「你喝醉了？」

    姜成瑄一靠近，傅品珍便聞到酒味，看她的眼神卻又炯炯有神，意識很清楚的樣子，但剛才那舉動實在不像清醒的她做得出來的。

    「我沒有?！菇涩u才一說完，又豪邁地跳上沙發(fā)吼著唱歌。

    傅品珍將目光轉(zhuǎn)往沙發(fā)另一頭，窩在一起的兩個學(xué)姐，那兩人的表情明白地告訴她，完全不是姜成瑄說的那么一回事?！高@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發(fā)起神經(jīng)來了？」

    錢雍曼心虛地指著大理石桌面上那剩下半壺的飲料。

    「這是什么？」傅品珍問。

    「葡萄酒加蘋果西打?！?/br>
    這種喝法傅品珍不是沒喝過，一點都不覺得這能讓一個平時很矜持的人豪放到這種程度。

    「這是第三壺了?！瑰X雍曼補(bǔ)充道。

    傅品珍扶額。這下子她總算理解了。

    突然一道閃光，傅品珍抬頭望去，只捕捉到趙佳萱放下相機(jī)的動作。

    「你們不覺得小瑄這樣子挺可愛的嗎？」趙佳萱一邊說著一邊尋找好角度。

    錢雍曼在一旁忙不迭地點頭。

    在這一搭一唱之下，傅品珍被催眠似地，覺得姜成瑄這耍寶的模樣，似乎也沒那么蠢了。

    姜成瑄像是唱得口渴了，逕自倒了一杯，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下，動作快得讓傅品珍連阻止都來不及阻止。這時，錢雍曼才無奈地望向傅品珍，不是她們不阻止姜成瑄牛飲，而是這傢伙的動作實在太迅速。

    「真好喝?！菇涩u意猶未盡地舔了下杯緣。

    傅品珍雖然來不及阻止她喝下那杯飲料，至少還來得及搶下空杯子?！竸e再喝了。」

    「咦？你什么時候來的？」姜成瑄瞇著眼睛，和傅品珍額頭碰著額頭地靠著。

    「……」傅品珍徹底地?zé)o語。剛才那個可愛的迎賓吉祥物是誰來著？

    礙于旁邊還有兩個觀眾，傅品珍不得不把姜成瑄推開，破壞這親密的姿勢，眼角的馀光卻接收到趙佳萱和錢雍曼誠摯的眼神，表示繼續(xù)無礙。

    傅品珍把姜成瑄推回去靠著椅背，勒令她不準(zhǔn)再做出任何賣萌的舉動，清了清喉嚨對兩位學(xué)姐說，「今晚就到此為止吧。」

    「為什么？」趙佳萱大聲地抗議著。她盼著整這個小學(xué)妹都盼了三年了，第一年姜成瑄受傷取消，第二年她被公司派到外地出差而取消，這第三年難道就要這樣不明不白地取消了？

    「她等一下就會睡著了。一個睡著的人，有什么好玩的？」傅品珍淡淡地說。

    「你怎么知道她會想睡？現(xiàn)在精神還好得很，不是嗎？」趙佳萱說完之后，順著傅品珍的目光望去，姜成瑄握著拳頭正在揉著眼睛。她記得她家小侄女還在襁褓中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舉動，然后便是大哭大鬧，最后力竭而睡去。

    傅品珍挑了挑眉，「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剛才怎么不叫她少喝一點？」

    「我就想說喝點酒助興，這樣可以玩得瘋一點嘛。」趙佳萱鬱悶地說。

    傅品珍將視線轉(zhuǎn)往錢雍曼，后者立刻接著解釋，「你也知道你家小孩運(yùn)動神經(jīng)發(fā)達(dá)手腳俐落的，每次都趁我們不注意就一杯接著一杯地乾了?！?/br>
    傅品珍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她剛才也見識過了姜成瑄是多么地迅雷不及掩耳，真是一點都怨不了別人。

    「總之，我先帶她回去，免得她半路睡著。我可扛不動她?！垢灯氛湔f著便要拎起姜成瑄。

    錢雍曼過來扶著姜成瑄的另一側(cè)，「我開車送你們回去吧?？此@樣子，隨時都能睡著。」

    看著姜成瑄那漂亮的雙眼皮快變成單眼皮，傅品珍果斷地接受錢雍曼的好意。

    見大家都要走了，趙佳萱只好無趣地打電話讓男朋友來接人，臉上帶著悶悶不樂的表情。

    果不其然，姜成瑄一上車就睡著了。

    「你的事情處理得怎樣？你半途走掉，小瑄的頭頂像罩著烏云似的，不管我們怎么逗她她都沒反應(yīng)?！瑰X雍曼趁著紅燈的空檔，轉(zhuǎn)頭看了躺在后座上的姜成瑄一眼，而這句話卻是對傅品珍說。

    「所以，你們才讓她喝酒？」

    錢雍曼默認(rèn)。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處理好了，還是根本沒有處理到?！垢灯氛涞谋砬轺鋈?。如果她的父親執(zhí)意要當(dāng)她感情路上的絆腳石，她該怎么辦呢？想到這里，傅品珍便忍不住把事情對錢雍曼全盤托出。

    錢雍曼沉吟許久。

    「照表面的跡象看來，你父親是真的打算出手?！瑰X雍曼聽著傅品珍的遭遇，想起自己也曾遇到相同的阻撓?！溉绻愀赣H發(fā)現(xiàn)真正和你交往的人是小瑄，他會怎么做？」

    傅品珍緊抿著嘴，拒絕猜測父親的心思。她什么都還沒想到，就已經(jīng)開始害怕了。

    「你會擔(dān)心小瑄不能和你一起面對嗎？」

    「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不用面對?！?/br>
    錢雍曼微笑著說，「雖然平時看到的都是你在欺壓她，但實際上，對她最好的人就是你?！?/br>
    「如果連你都能看得出來，那我就真是死而無憾了。」傅品珍打趣道。

    錢雍曼笑而不答。

    車內(nèi)的氣氛陷入一陣沉默，直到抵達(dá)姜成瑄的住處樓下。錢雍曼幫著把姜成瑄扶上樓，辭不達(dá)意地說了幾句讓傅品珍不要想太多的安慰話便走了。

    送走錢雍曼后，傅品珍拉來被子蓋上姜成瑄的身體，便走進(jìn)浴室梳洗一番，再出來的時候，見到姜成瑄閉著眼睛坐在床上，不知道是夢游還是醒了。

    她才剛坐到床沿，姜成瑄的手便準(zhǔn)確無誤地環(huán)上她的腰，雙眼依然緊閉著。

    「我好想你?！菇涩u有些咬字含糊地說。

    傅品珍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姜成瑄的額頭，「也不睜開眼睛看看有沒有抱錯人?！?/br>
    「不會錯的。是你的味道?！菇涩u的頭往傅品珍的肩窩鑽了幾下。

    「你到底有沒有喝醉？」

    「我也不知道?！?/br>
    傅品珍覺得頭忽然痛了起來。她究竟該用哪種態(tài)度對待這傢伙呢？

    「你還能思考嗎？」傅品珍試探性地問著。

    「應(yīng)該可以吧。你問看看就知道了?！?/br>
    傅品珍捧起姜成瑄的臉，「你先睜開眼睛看著我?！?/br>
    姜成瑄照著傅品珍的話做了。除了眼皮有些沉重之外，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可以不依靠家里，完全獨立生活了嗎？」傅品珍問。

    姜成瑄搖頭晃腦地想了下?！富蛟S還不行吧。如果沒有家里給的零用錢還有房租，我們打工賺的錢光是應(yīng)付這兩項就沒了。所以，除非我們休學(xué)，否則，是沒辦法不靠家里的。再說，一旦休了學(xué)，以后我們怎么辦？高中學(xué)歷是上不了檯面的?！?/br>
    「文憑很重要嗎？如果我們以后的工作和數(shù)學(xué)沒關(guān)係，那唸不唸好像也無所謂。」傅品珍早就打定主意畢業(yè)后要往造型設(shè)計師的路上發(fā)展。

    姜成瑄歪著頭彷彿很用力地在思考。「以后的工作……這個我還沒想清楚。所以，文憑是我的一個保險，進(jìn)可攻退可守?！?/br>
    「嗯?！垢灯氛溆X得姜成瑄說的不無道理。

    沒等傅品珍繼續(xù)問下去，姜成瑄便將話題轉(zhuǎn)往另一個方向?！笧槭裁茨銓υ煨驮O(shè)計這么感興趣？不僅僅是因為喜歡打扮吧？如果只是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沒必要那么辛苦的出去工作實踐?！?/br>
    傅品珍揉了揉這個聰明孩子的頭發(fā)，「我媽在結(jié)婚之前就是個造型設(shè)計師，經(jīng)常跟著拍戲的劇組到處跑，很多大螢?zāi)簧系拿餍悄枪怩r亮麗的造型都是我媽打理出來的?！?/br>
    「這是我第一次聽你談起你家里的事。我連你家里具體有哪些人都不知道?！?/br>
    「那是因為沒什么好說的?！垢灯氛涞目跉庾兊蒙?。

    姜成瑄在心里暗暗地嘆了口氣。每次只要一觸及她家里的事，她的心情便會變得低落。這也是姜成瑄不敢問太多的原因。

    「我能為你做什么呢？」姜成瑄輕聲說。

    傅品珍笑著拍拍姜成瑄的臉，「你乖乖的，不要給我惹麻煩，就是為我做的最好的事了。對了。今天那個女人是誰？你去哪里勾引來的？」

    太多事情讓傅品珍分了心，就連吃醋就忘了吃。

    久久等不到姜成瑄的回答，以為姜成瑄是心虛到了解釋不出來，她轉(zhuǎn)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姜成瑄已經(jīng)靠著她的肩膀睡著了。

    好傢伙，聽過尿遁，沒想到還有睡遁。傅品珍笑著將姜成瑄的身體放倒在床上。

    因為知道你是個怕麻煩的傢伙，所以……如果可以，希望你能一直這樣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傅品珍在姜成瑄眉間烙下一個吻。乖乖睡吧。我的寶貝。

    對于眼前的情景，錢雍曼有些不敢置信，真想用力地掐自己幾下，看能不能從這惡夢中醒來。

    上個月，傅品珍忽然到公司找她，說她父親又在給她找麻煩，她必須回家住一陣子，讓她有空多照顧下姜成瑄。過沒多久，便從趙佳萱那里聽來，姜成瑄和傅品珍又分手了。本來依她們分手的頻率來說，身為她們的學(xué)姐早該有了免疫力，但這次趙佳萱的態(tài)度讓她覺得事情是超乎想像的嚴(yán)重。她放不下心，便到學(xué)校來找她們兩個，想證實傳言的真實性，看到的卻是傅品珍身旁有了另一個人，而姜成瑄形單影隻地站在樹下冷眼旁觀著。

    以往她們每次分手，都只是兩人鬧著彆扭打個冷戰(zhàn)，從沒見哪個移情別戀過。這次的情況讓錢雍曼覺得很不妙。似乎這次是玩真的了。

    「如果會痛就不要看了?！瑰X雍曼走上前去，拍拍姜成瑄的肩膀，即使站在她身后，那股籠罩在她周遭的低氣壓卻是揮之不去。

    姜成瑄冷笑了下，「如果不看，怎么確定還有沒有感覺？」

    「現(xiàn)在有什么感覺？」

    「什么都沒有……」姜成瑄淡然地說。

    錢雍曼眼睜睜地看著傅品珍與她們擦肩而過，卻沒有眼神的交會。

    她看著傅品珍的背影，以及她和那女孩十指交扣的手?！赋诵耐粗?，對吧？」

    姜成瑄嗤笑一聲。「怎么可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