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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我解釋?!垢灯氛渥龀鲎詈笠徊?/br> 姜成瑄冷笑著說,「都到這個時候了,依然是這種命令的語氣,真是始終如一啊。」 不甘示弱的傅品珍不遑多讓地揶揄道,「你也很堅守風(fēng)格啊。老是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可憐模樣,等著讓人因為內(nèi)疚而讓步。」 姜成瑄咬著牙,哼了一聲,甩開傅品珍的手,逕直走出去。說她裝可憐?她還覺得自己堅強(qiáng)得過份了。 安靜下來的房間,剩下傅品珍獨自一人。她知道剛才的話說得過火了。就算那傢伙不裝都已經(jīng)很可憐了,更何況從一開始她就不哭不鬧還能和顏悅色地與她交談。但正是這份平靜點著了她的心火。只有不在乎了,才能這樣平心靜氣。 走進(jìn)會場,姜成瑄看到小莉坐在錢雍曼身旁,乖巧得有些不正常。剛才在傅品珍面前,還一副呲牙咧嘴的兇狠模樣,怎么到了錢雍曼手里就成乖寶寶了? 「學(xué)姐?!菇涩u走到錢雍曼身后,輕喊一聲。 兩人同時轉(zhuǎn)過頭來,似乎一時之間沒認(rèn)出她來,過了兩秒,錢雍曼才先反應(yīng)過來。 「原本小珍還擔(dān)心衣服小了一號,沒想到你穿起來剛剛好。」錢雍曼站起來摟著姜成瑄的肩膀說?!副緛砭蛪蚴?,現(xiàn)在又更瘦了?!?/br> 聽出錢雍曼語氣里的擔(dān)心,姜成瑄內(nèi)疚地說,「學(xué)姐,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那時候……」 錢雍曼打斷姜成瑄的話,「如果你肯回來,我可以既往不究,我們一起忘了那件事?!?/br> 差一點發(fā)生的錯誤,不正是沒發(fā)生嗎?既然沒有發(fā)生,那就不算犯錯。姜成瑄從錢雍曼的眼神中讀出這樣的訊息。 姜成瑄笑了笑沒有回答。能回來嗎?她一點把握都沒有。為什么那個人要這么早回來?太早了,早得她都還來不及忘記那個人。她害怕自己的心跳與那人的呼吸同步,她害怕自己無法記取教訓(xùn)又再次沉淪。她有太多擔(dān)心的事,在還無力防范于未然的時候,她只想待在安全的地方。 眼角的馀光看到小莉擔(dān)心的表情,姜成瑄的心又再安定下來。還有那個地方,那是她的避風(fēng)港。 忽然一道靈光閃過她的腦海。她被留在休息室里的時候,這小孩該不會被套出什么話了吧? 她拉著小莉走到外頭。 「為什么要穿成這樣?」小莉扁著嘴說。 姜成瑄大吃一驚地說,「你不喜歡?」 小莉突然發(fā)難地一把抱住姜成瑄,「太喜歡了。你怎么可以穿得這么漂亮?害我有點不敢認(rèn)你了?!?/br> 「為什么?」姜成瑄好笑地說。 「我本來以為我可以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的?!?/br> 「什么跟什么?」姜成瑄被小莉搞得迷迷糊糊的。 「雖然你是我的老師,就算在學(xué)識上贏不過你,但我覺得我還是可以用青春的美貌勝過你?!?/br> 姜成瑄拍了下小莉的腦袋,「笨蛋。比這個做什么?再漂亮的外表總有衰老的一天?!?/br> 「就是這樣我才不爽啊。你明明就比我老?!?/br> 姜成瑄哭笑不得地想抬腳踹小莉,又礙于穿著禮服,不適宜做出這樣的動作,只能送她一個受不了的白眼。 「喂?!菇涩u用肩膀碰了下小莉,言歸正傳,「剛和學(xué)姐待在一起,都聊了些什么?」 小莉的表情變了變,「她問了我很多事,但我什么都沒說。」 「什么都沒說?」 「對。我用你教我的裝聾作啞,不管她問什么,我都不回答?!?/br> 原來這就是她看起來那么乖的原因。姜成瑄恍然大悟。 「記住保持下去,不準(zhǔn)洩露有關(guān)我的任何事,特別是我們住的地方。」姜成瑄再三耳提面命后,才將小莉帶回錢雍曼身邊。在這里她只信任錢雍曼能照顧好小莉,而她自己還有場硬仗要打。 當(dāng)新郎牽著新娘子站起來時,姜成瑄知道今天的重頭戲來了。她真是不懂,來參加婚宴的明明都是親朋好友,把一對新人灌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錯過洞房花燭夜,一點道義都沒有算什么朋友。 「小瑄,今天這擋酒的重責(zé)大任就交給你了。你要撐住啊?!冠w佳萱一手挽著新郎,一手挽著學(xué)妹,就像君臨天下的女王般。 姜成瑄苦笑了下。她能說不嗎?如果不是身上穿的這身衣服與她的所在位置提醒了她,她真不敢相信,自己那不懂得拒絕人的老毛病怎么還沒醫(yī)好。 「拿著這個?!?/br> 一支已經(jīng)開瓶,并且剩下七分滿的酒瓶出現(xiàn)在姜成瑄手邊。她轉(zhuǎn)頭一看,是傅品珍。 姜成瑄好奇地把鼻子湊到瓶口聞了下,一點酒味都沒有。 傅品珍拉下她的手,不讓她再次確認(rèn)?!竸e做這動作,你想讓人看出來這酒是假的嗎?」 一股倔強(qiáng)涌上心頭,姜成瑄直覺地想把酒瓶還給傅品珍,那人的動作比她更快,擋住了她的手。 「想想那張照片吧。你還想再耍寶一次給大家看嗎?」傅品珍風(fēng)情萬種地朝姜成瑄笑了一下,「如果你愿意,我可不介意。」 看著傅品珍掌心朝上的手正等著接下酒瓶,姜成瑄猶豫了。似乎沒必要為了賭氣而賭上自己的形象。 見姜成瑄打消拒絕的念頭,傅品珍才走回錢雍曼所在的圓桌邊坐下。看著坐在錢雍曼身邊,專心致志地大啖美食的小莉,傅品珍朝錢雍曼使了個眼色。不料錢雍曼竟回了她一個無奈的眼神。 「問出什么沒有?」傅品珍低聲說。 錢雍曼將椅子拉著靠近傅品珍,「這小孩挺精明的,把小瑄那招裝聾作啞學(xué)得十足十的到位?!?/br> 其實也不算什么都沒問出來,只是有些事不說出來,似乎更好玩。錢雍曼在心里暗道。 傅品珍挑了挑眉。「小朋友,你多大了?」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小莉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話。 儘管口氣不善,但至少是個開始。錢雍曼對傅品珍給了個鼓勵的眼神。 傅品珍倒了杯酒放到小莉面前。 小莉看著酒杯,皺起眉頭?!肝覌屨f要等我上大學(xué)才能喝酒?!?/br> 「那就是說你還只是個高中生?!垢灯氛涞叵铝私Y(jié)論。 發(fā)現(xiàn)自己被設(shè)計了,小莉抬起頭瞪著傅品珍。 「小朋友不能喝酒就喝果汁吧?!瑰X雍曼連忙倒了杯柳橙汁給小莉,緩和氣氛。 「聽說你們住在一起?」傅品珍沒有暫歇火力的念頭。 小莉驚訝地看著傅品珍,「你怎么知道?」 「當(dāng)然是她告訴我的?!垢灯氛浜滢o地回答。 「她連這個都跟你說?」 不是說什么都不準(zhǔn)說的嗎?小莉有種枉作小人的感覺。 「我們感情那么好,她當(dāng)然會跟我說?!?/br> 看著傅品珍得意的表情,再看看錢雍曼的臉,小莉再不愿都不得不相信早些時候錢雍曼對她說過的事。這女人和jiejie真的是交往過的情侶。 儘管傅品珍表面上云淡風(fēng)輕,只有錢雍曼看得出來,傅品珍在對一個小朋友下馬威,就像大老婆對上小三那樣。 「那又怎樣?」小莉的語氣明顯地弱了下來。 「只是想問問你們今天晚上住哪,要不要幫你們安排一下。」 這女人怎么變得那么快?剛才還咄咄逼人的,現(xiàn)在又這樣體貼。小莉覺得她的情緒調(diào)適完全跟不上傅品珍性格轉(zhuǎn)換的速度。 「我們今天會回家,應(yīng)該不用麻煩了。」 「所以……」傅品珍將放在小莉面前的酒杯拿回來抿了一口?!改銈冏〉牟⒉贿h(yuǎn)?!?/br> 可惡!差點又被設(shè)計。小莉咬牙著在心里暗罵。同時又有些小詭計得逞的得意,幸好她沒說回到家應(yīng)該都半夜了。既然她要認(rèn)為她們家不遠(yuǎn),那就讓她這么認(rèn)為吧。 因為連續(xù)中了兩招,小莉再也不肯開口回應(yīng)傅品珍的話,只能在心里生著悶氣,憋得她幾乎內(nèi)傷。 好不容易敬完五十桌的酒,姜成瑄的肚子被烏龍茶撐得快爆了。她一邊揉著腰,一邊在心底嘆氣。為什么結(jié)婚的人是學(xué)姐,被整的人卻是我? 儘管有傅品珍供應(yīng)的假酒魚目混珠,但仍有些精明的客人硬是從自己桌上拿起酒瓶倒酒給新人喝。而那些酒,趙佳萱在接下之后,一轉(zhuǎn)身就交給姜成瑄,還笑著對客人介紹說這是她最親愛的meimei,推說自己今天身體不適,就由meimei代勞。 妹你個頭啦。為什么她這么倒楣,不管當(dāng)jiejie還是做meimei,都沒個好下場。姜成瑄走進(jìn)廁所,旋開水龍頭往臉上潑著水。酒氣上頭讓她的臉紅通通地發(fā)熱著。 姜成瑄抬起頭時,背后的隔間里走出一個人,正是那個冤家路窄的傅品珍。 鮮艷的紅唇,帶著侵略性的眼神,是姜成瑄看到闊別后的傅品珍時的第一印象。那目光,讓姜成瑄不由自主地想到引誘獵物上門的黑寡婦,即使嗅到了危險,仍讓人飛蛾撲火。此時的她因為酒精而虛脫,失去防備能力的她更加覺得沒有安全感,尤其是在對上傅品珍的時候。 看到傅品珍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讓姜成瑄生出莫名的怒氣?!改憬o我滾遠(yuǎn)一點?!?/br> 突然被這么一吼,傅品珍覺得自己無端受氣而委屈,但她心頭的愧疚提醒著她不能再把姜成瑄逼急了?!负伪剡@么絕情呢?難道連朋友都不能做了?」 「對不起。我這個人很小氣,我想你也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我了,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菇涩u有些得寸進(jìn)尺。 傅品珍低下頭說,「當(dāng)初我是不得已的?!?/br> 難得看到傅品珍這樣的低姿態(tài),讓姜成瑄不自覺地軟化了下來?!覆还苣闶遣坏靡训倪€是刻意為之,總之,你已經(jīng)傷害了我?!?/br> 「即使我說那是因為愛你,你也不能原諒我嗎?」 「原諒」這兩個字像警鐘一樣在姜成瑄的腦海里響起。為什么要原諒?原諒了,就能讓一年前的事像沒發(fā)生過一樣嗎? 「真是不好意思,就算是以愛為名的傷害也是貨真價實的傷害。我辦不到,我沒那么大的器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