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因為餐廳附近不好找車位,姜成瑄把托比放在餐廳門口,讓她先進去,而自己則到附近繞繞找車位。托比目送著姜成瑄的車子遠離,正要轉身,眼角卻瞄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果然是小麥。在小麥身旁的那個男人,托比記得那是伊格爾的死黨之一,王笠均,上次在賽車場也見過。 他們在對街并肩走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托比就站在對面凝望著他們。兩人之間不算親暱卻也不生疏的氛圍,帶著點微妙的氣息,類似著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兩人靠得很近,但男人的手從后面要扶上小麥的腰,小麥帶著抗拒地躲開了,卻沒表示一絲不滿。 托比看著兩人的背影,接著又想起今天下午看到伊格爾和尤恩兩人差點接吻的畫面。她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懂得伊格爾的心情,也搞不懂她身邊那群復雜的人。儘管她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可是,她卻不知道伊格爾喜歡的人是誰。這樣的心情,讓她一直很在意尤恩那句未說完的話。 「怎么還站在這里?」姜成瑄一手轉著鑰匙圈,緩緩地走到托比身邊,「不是讓你先進去的嗎?外面車子這么多,空氣很差的。吸太多廢氣,對嗓子不好的。」 姜成瑄親暱地牽起托比的手,往餐廳門口走去,「剛才在看什么?看得都出神了?!?/br> 「看到認識的人,是伊格爾的朋友。」托比如實說著。 負責接待帶位的服務生確認姜成瑄的訂位之后,便帶著兩人走到角落的位置。姜成瑄溫柔地替托比拉開椅子,將托比安置妥當后,自己才走到對面的椅子坐下。 「男的還是女的呢?」姜成瑄翻開菜單,隨口問道。 「一男一女?!雇斜纫贿吙粗藛危贿呉е讣?。她正苦惱著該吃哪道主菜,看起來每道都很好吃的樣子。 「別咬指甲,像個小孩子一樣?!菇涩u往前傾著身體,伸手拉下托比放在唇邊的手,「那是男女朋友囉?」 「看起來不太像。那女的是伊格爾的學妹,男的是伊格爾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雇斜染o蹙著眉頭,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苦惱在自言自語的狀態(tài)下說了出來,「該吃哪樣好呢?看起來都好好吃喔?!?/br> 聽到托比那無意識的聲調,姜成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寵溺地對托比說,「你選兩樣主菜,我們分著吃吧。要是不夠,我的開胃菜也交給你負責了。」 有被取笑感覺的托比,抬起頭緊抿著嘴,既氣又羞地看了姜成瑄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假裝專心地看著菜單,刻意不再理會姜成瑄。 「喂。生氣了?果然年紀小,肚量也小?!菇涩u闔上菜單,往后靠著椅背。椅子后面的空間不大,她的長腿將椅子一撐,椅子便往后斜靠在墻上,「先把餐點完再生氣吧。我今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就指望著這一餐能吃飽,再回去睡個好覺。」 「你今天還沒吃過東西?這怎么可以?品珍姐呢?又出差去了?」托比聽完姜成瑄的話,氣急敗壞地叨唸著,連忙招來服務生,隨意地點了兩套餐點。 托比點完餐之后,轉頭見到姜成瑄正掩著嘴,從她肩膀微微的抖動,可以知道她正無聲地笑著。托比兩眼直盯著姜成瑄,無奈的等她笑完。 「怎么不繼續(xù)生氣呢?」姜成瑄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輕咳了幾下,「你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平常溫溫吞吞的樣子,一發(fā)火就像氣爆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br> 「我才沒有生氣?!雇斜绕策^頭去,轉向窗外。表情是微怒的,但語調卻是撒嬌的。 「了不起。」姜成瑄輕輕地鼓掌,「不但來得快去得也快,還來去不留痕跡。剛才碎唸了那么多,現(xiàn)在馬上就翻臉不認帳了?!?/br> 「不就是唸了幾句嘛?!雇斜缺庵?,睜著大大的眼睛,以無辜的眼神看著姜成瑄。 「你們幾個小孩真是奇怪。要嘛就火爆得像火山一樣,不嘛就冷漠得跟冰山一樣。我看你夾在那幾個極端的人里面,早晚要精神錯亂。你的脾氣會變成這樣,我得負很大的責任?!菇涩u半開玩笑地說著。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把握,將托比放到juliet這團體里,對她是好還是壞。這六個女孩性格完全不一樣,如果用伊格爾和路克當量尺的兩端,剩下的四個人剛好就在尺上各自佔據在六分之一長度的刻度上。而托比最讓她擔心的是,她的性格是最中庸的,一不小心就會在這個團體里面被掩蔽沒頂。 和托比一樣在中間位置上的則是隊長賈思柏,但托比完全沒有賈思柏那種自體發(fā)光的氣質。托比是具有實力的,但卻不具有亮點。這也是她第一次進公司時,遲遲無法為她定調包裝出道的原因。 因為姜成瑄自己懷抱著一絲的欠疚感,在要組成juliet這個偶像團體時,第一個便想到了托比。她決定把托比丟進這像禮盒包裝恕不零售的團體里,挾帶出道。當然,她也不是讓托比原封不動地放在團體里,為了托比的形象包裝問題,她苦思了很久,最后才定調成目前的路線。 可是,她總覺得這樣的設定帶著些虛偽,不夠真實的結果就是,無法打動人心。但如果撤掉了這層既是偽裝也是武裝的包裝之后,托比能像脫離加護病房的人一樣,健康地接受外面這充滿陷阱打擊的世界嗎? 「你不要這么說。我很高興可以加入這樣的團體,因為有了她們,我才能重新有了一個家。以前家里只有我一個小孩,那種在孤單中成長的感覺我還能清楚的記起。雖然有時候我們會吵架鬧彆扭,但都很快的就恢復了感情。只有家人才能這樣吵吵鬧鬧又不傷感情。」托比說著說著,眼角便泛著溼潤。 「感情很好?」姜成瑄挑眉說,「所以,上次伊格爾離家出走的事,你們就準備聯(lián)合起來欺上瞞下?」 「那是因為……因為不想你擔心。」托比緊張地嚥下口水后說,「而且,伊格爾也很快就回來了。沒發(fā)生什么嚴重的事。」 「噢?那是誰在大馬路邊的,抄起傢伙就猛敲伊格爾的?」姜成瑄拿起餐巾攤開放在膝上,等著服務生將開胃菜放好。 托比心里一驚,只能沉默不語地學著姜成瑄的動作,靜靜地等著她的下一句。 「你不問問我怎么知道的?」姜成瑄嘴角揚起壞壞的笑容。 她這種帶著嘲弄的表情,是最吸引托比的部份。每當姜成瑄這么笑著的時候,托比總覺得她在睥睨這個世界,彷彿這世上沒有一件事能困擾著姜成瑄。 「全世界的狗仔都是你的眼線。所以我不用問也知道?!雇斜葟娮麈?zhèn)定地虛張聲勢。 姜成瑄啞然失笑,伸手輕撫著托比的頭發(fā),「別裝了。在我面前想裝鎮(zhèn)定,回去找你們的戲劇老師再多上幾堂課吧?!?/br> 托比微紅著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我自然是有眼線的,但這次算你們走運,不是狗仔?!菇涩u將盤子往前推了下,示意托比吃一些,接著說,「下次有事記得找我,不要因為怕被罰,就什么事都躲著我。這樣我會傷心的?!?/br> 托比抬起頭,果然看到姜成瑄受傷的表情。只是,這么久的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托比對姜成瑄還是有基本認識的。她微撅著嘴說,「如果你不傷心,那我們就有人要傷身了?!?/br> 「所以,你就忍心讓我自己傷心?」姜成瑄斜揚著嘴角,痞痞地笑著。她伸出叉子,從托比面前的盤子叉了塊燻鮭魚放進嘴里。 「怎么會?」托比終究還是抵不過姜成瑄老到的功力,嘴上還是放了軟,「以后有事會跟你說的,不會再讓你擔心了?!?/br> 「就知道你最乖了。」姜成瑄眼睛看著托比,右手端起水杯,抿了口帶有淡淡檸檬味的白開水。 被姜成瑄夸獎的托比,雙頰又染上了更深的紅暈。 「你剛才說到伊格爾的死黨。她最近還常和那群人混在一起嗎?」姜成瑄隨口問著。 儘管姜成瑄的口氣很隨意,但托比卻不知道該不該回答。畢竟,這樣在背后談論伊格爾個人交友狀況,有點像在打小報告。 「那群人不是什么壞人,但我擔心會給伊格爾帶來麻煩。你不想回答沒關係,記住我的話。多注意一下伊格爾,不要讓她和那些人太常攪和在一起?!菇涩u的目光望向窗外,以輕松的口吻說著。 「嗯。」托比輕聲回答。她隨著姜成瑄的視線,轉頭看著窗外??吹酵躞揖腿艘贿吇鸨卮蛑贿吔袊讨返囊活^跑去,而小麥卻不見人影。 「你認識那個人吧?」姜成瑄淡淡地說。 托比點了下頭,沒有出聲。她心想,姜成瑄不但對她們的事都瞭若指掌,還料事如神。才剛講完,馬上就看到麻煩事。只是,她的心里還是掛念著小麥。為什么她沒和王笠均在一起呢?她是不是也會給伊格爾帶來麻煩呢? 這時,服務生走過來,收走了開胃菜的盤子,送上了湯。放在托比面前的是蛤rou巧達湯,而姜成瑄面前的是南瓜奶油濃湯。 「現(xiàn)在輪到談你的事了。」姜成瑄喝了一口湯后說。 托比抬起頭,看著姜成瑄,手上的湯匙舀了湯卻懸在半空中。 「不要緊張?!菇涩u笑了笑,「你一定很好奇,下午伊格爾和我說了些什么。為了讓你有更多的胃口,把這頓好好吃完,我就不吊你胃口了。我想告訴你,最后的決定權在你,只要是你想去的學校,我都支持?!?/br> 「真的嗎?」托比笑得眼睛像彎月一樣。 看到托比久違的甜美笑容,姜成瑄不禁也笑了起來,「這么高興?看樣子,你很想上d大?那么想和伊格爾一起上學?」 「還有路克。」托比聊勝于無地補充著。 「路克?她在學校會不會理你,都還是個問題。和她一起上學有什么好的?」姜成瑄不以為然地說。 「路克對我一直都很好。她才不會不理我?!雇斜炔粠Φ乜棺h。但她說的也是事實,路克對她的態(tài)度,向來都比對自己的親meimei賈思柏還好。 「是是是。」姜成瑄敷衍地點著頭,連道了三聲是,「你人見人愛,就連大冰山路克都對你很好。這樣可以了吧?」 「只要一個是就可以了。連續(xù)三個,聽起來很敷衍?!雇斜葖舌恋卣f。 「被你聽出來啦?」姜成瑄故作驚訝地說。 托比佯怒地瞪了姜成瑄一眼。兩人相視而笑。 姜成瑄收拾起笑容,正色道,「雖然,有她們兩個照顧你,讓我很放心。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試著更獨立一些?!?/br> 「我知道了,我會靠自己的。如果不是必要,我不會去找她們幫忙的?!雇斜纫е麓秸f。 「嗯?!孤牫隽送斜仍捴械馁€氣,但姜成瑄也不再多做安慰。既然托比要倔強,就讓她這樣倔強吧。在她的性格里面,本來就少了點倔強,讓她練習一下也好。 被姜成瑄這么一提,托比覺得興味索然,就連最愛喝的巧達湯都食之無味了。她放下了湯匙,盤中還留著大半的湯。 姜成瑄刻意忽略了托比的動作,低垂著眼簾,繼續(xù)說道,「另外,關于你的形象問題。我決定不再限制你在鏡頭前的表現(xiàn),你可以做回你自己了?!?/br> 「為什么?」托比大吃一驚。原來那樣冷漠的形象,其實間接地也為她擋下了不少的困擾,例如她不擅長與主持人互動的缺點。 「你有沒有想過,上大學之后,你要以什么樣的面目出現(xiàn)在老師同學面前?一樣是鏡頭前那個冷漠的托比?還是原來那個帶著點羞澀卻真誠的你?」姜成瑄拿起餐巾,輕拭著嘴角。 托比搖了搖頭。 「在舞臺上勉強自己,偽裝自己,只為了應付歌迷記者,已經夠累了。我不想你下了臺,還戴著那樣的面具。」姜成瑄伸手握著托比的手,「我想再見到剛認識時,那個快樂的托比,你能幫我把她找回來嗎?」 姜成瑄的話,深深地打動了托比,使得她的眼眶微熱。 即使是每天住在一起的伊格爾和尤恩,她也能將自己的不快樂隱藏得很好。她的隊友們都以為她不擅于表達自己的情緒,或者以為她天生就是個溫柔的人,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但她們都不知道,其實她只是不想讓自己的不快樂流露出來。 失去父母之后,她必須要自力更生,她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以討好別人。不管是那些偶爾幫助她的親戚,或是工作上的同事,她都不敢任性地表現(xiàn)出自己的情緒,唯恐會讓人對她反感,然后便不再幫她。 這樣的習慣,直到進了juliet,她依然保持著。雖然,她很羨慕隊友們的恣意妄為,但她知道,自己并沒有那樣的本錢可以揮霍他人對她的好感。 她沒有想到,似乎已經離她越來越遠的姜成瑄,這個她一直最想依賴的人,仍然在關心著她。并且,把自己的心情觀察得如此透徹。 「你這個傻瓜,有什么好哭的?」姜成瑄起身,走到托比身旁,攬著她的肩膀,將她的頭抱在懷里。 托比抬起手抹了下自己的臉頰,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雖然,我要你做回自己,也不必要馬上在公共場合就落淚吧?這樣別人會誤以為我欺負你了。」姜成瑄蹲下身,替托比拭去兩行淚痕,「要是被伊格爾誤會,她會揍我的。」 「她才不敢。」托比破涕為笑地說。 「被愛情沖昏頭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菇涩u輕拍了下托比的臉頰,將紙巾塞到托比的手中,笑著走回自己的座位。 「她有喜歡的人,但那個人應該不是我?!雇斜饶笾埥淼囊唤?,輕壓眼角,「她最近桃花運正旺,不但有個學妹喜歡她,就連尤恩好像也喜歡上她了?!?/br> 「你對伊格爾的愛情很感興趣喲?剛才問你,她是不是還常和死黨混在一起,你都不回答?,F(xiàn)在就變得滔滔不絕了?」姜成瑄打趣道。 托比害羞地瞪了姜成瑄一眼。 「你一定很想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誰吧?不然,不會故意說出這兩個人?!菇涩u無聊地等著主菜上桌,拿起水杯淺啜一口。看著托比欲語還休,她笑了笑接著說,「為什么你覺得伊格爾喜歡的人不是你呢?就我看起來,你的可能性最大啊?!?/br> 「她從來沒對我表示過啊?!雇斜壤硭斎坏卣f。想到尤恩,她的表情平添了一絲煩惱,「再說,尤恩喜歡她,我是不會和尤恩搶的?!?/br> 「那你呢?你喜歡伊格爾嗎?」姜成瑄更進一步地誘導著。 這時服務生送上主菜,又佈置了下餐具,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待服務生將餐具擺放妥當,姜成瑄卻又走到一旁接聽電話。托比沒有逕直開動,無所事事地支著下巴,望著窗外。外頭開始下起了毛毛雨,地上一點一滴地被打溼。路上的行人紛紛躲進了室內,馬路上只剩下來往的汽車。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進到她的視線范圍內。騎著機車,沒有穿著任何雨具的伊格爾,停在對街上。小麥從一旁的暗巷里跑出來,緊緊地抱著還跨坐在機車上的伊格爾。她認得那輛車,就是上次被王笠均輸?shù)舻哪禽v,后來伊格爾想盡辦法,又把那臺車買回來。 原本托比還打算袖手旁觀,但從路的那一頭奔來一群人,看著便覺得來者不善,且好像是沖著伊格爾和小麥來的。托比再也坐不住,像陣風似地跑出餐廳。 電話講到一半,只來得及用眼睛捕捉到托比背影的姜成瑄,走到窗邊。映入眼簾的是被一群人包圍住的伊格爾和小麥,她正準備掛斷電話,眼角看到從另一邊走來四個手執(zhí)木棒的男人。雖然,街燈不甚明亮,加上雨勢越來越大,降低了能見度。但以姜成瑄敏銳的觀察力,依然認出了那是伊格爾的四個死黨。 對于被包圍在一群人里面的伊格爾,因為有了救兵,姜成瑄暫時放下了心。但她更關心的卻是剛才跑出去的托比,她貼著玻璃,看到托比就站在餐廳門口,正佇足不前。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嗎?」電話那頭傳來傅品珍的聲音。 「我在看人家打群架?!菇涩u波瀾不驚地說。 「打架有什么好看的?」傅品珍沒好氣地說。 「看我手下的藝人跟人打群架,你覺得好不好看?」姜成瑄壓低了聲音說。 「伊格爾?」傅品珍依照登記在案的記錄推論,「那你還不快出去阻止?明天上了報,你就麻煩了?!?/br> 「外面加起來十幾個人,我只有一個人,這不是跟螳臂擋車一樣嗎?」姜成瑄的眼睛盯著托比,腳步開始往餐廳門口邁進。 「那你就準備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伊格爾在你眼皮底下打架?」傅品珍覺得自己有點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的無奈感。 「俗話不是說,言教不如身教嗎?與其我在這里說到嘴巴都乾了,還不如讓她去被人扁一頓,受點皮rou傷,教訓或許還更深刻一點?!菇涩u走到門口,恰好來得及拉住正要奔過馬路去的托比。她一手握住托比的手腕,將她拉回屋簷底下,一手直接掛斷了傅品珍的電話。 「你想做什么?你會打架嗎?過去能幫上什么忙嗎?」姜成瑄看著托比說。 對于姜成瑄的問題,托比沒有一個能答得上來。但她卻有個問題想問,「你不是要我更堅強更獨立嗎?」 姜成瑄看著被甩開的空蕩蕩的手,自言自語地說著,「但現(xiàn)在不是讓你練習的時候啊?!?/br> 她立起了襯衫的領子,抬頭望著下起傾盆大雨的天空,「這么大的雨,我這把老骨頭,要是感冒了,又會被老婆處罰的?!?/br> 她嘆了口氣,跟著托比的腳步,走入雨幕之中,跑向馬路對面。 「你怎么來了?」伊格爾感覺到背后有挾帶著水聲的腳步接近,轉頭便看到了被雨淋得頭發(fā)都貼在臉上的托比。 「現(xiàn)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吧?」姜成瑄冷冷的聲音從隨后而至。 伊格爾看到姜成瑄現(xiàn)身,不禁喊了句死定了。 姜成瑄繞過伊格爾的機車,走到那幫人面前,此時鄭于他們四個人也剛好來了。沉不住氣的王笠均搶先踹了其中一個人一腳。雙方人馬開始叫囂起來。姜成瑄高舉起手,要兩邊的人先稍安勿躁。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姜成瑄瞇著眼睛,將頭發(fā)用雙手往后撥。 「你算哪根蔥???」左手邊的那群人里出現(xiàn)了這樣的疑問。 號稱文質彬彬斯文有禮的姜成瑄,自然是有問必答,「你們是后街那邊的吧?小龍哥應該出院了吧?我正想著是不是該找許苦一起去探探他?!?/br> 左手邊一個看起來相較之下比較魁梧的人往前站了一步,「你認識我們老大?還有我們老大的老大?」 他口中的老大指的就是姜成瑄所說的小龍哥。而他們老大的老大,就是那個總是替姜成瑄收拾爛攤子的小許。 姜成瑄點了點頭。 那魁梧的男人朝她禮貌性地點了下頭,便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主要是因為王笠均在一小時前,帶著小麥到附近一家茶館喝茶,和他們同樣在茶館里聊天的兄弟互看不順眼起了口角。他們人多勢眾,王笠均卻硬是吞不下那口氣,逞了一時口舌之快,辱罵了他們。 原本說好了,他們也不以多欺少,就和王笠均徒手單挑便罷??墒?,在打斗中途,王笠均卻從旁邊摸出了一根木棒,暗算了他們兄弟。然后便帶著小麥逃了。他們追了幾條街之后,被王笠均逃了,但他們確定小麥還在這附近,便想抓住小麥要脅王笠均。 聞訊而來的伊格爾則是比他們僅僅早了一步找到小麥,還來不及跑,就被包圍了。 那男人才剛說完,衝動的王笠均便已破口大罵,「干。明明就是你們先出手幫打的,說好一對一單挑的,旁邊那個出腳踹我的是什么東西?」 姜成瑄來不及喊停,兩邊便已打了起來。伊格爾本來也要加入戰(zhàn)局,卻被托比拉住。而兩人拉拉扯扯之間,托比被不知哪來的不長眼的棍棒打了一下在背上。 「你要不要緊?」姜成瑄扶著托比,看她意識還很清醒,只是緊皺的眉頭,說明了那一下打得不輕。她將托比抱上伊格爾機車后座,指著伊格爾的鼻子說,「自己的女人自己保護,趕快先送她去醫(yī)院檢查?!?/br> 在混亂之中,小麥原本已被撞到一旁去,她左避右閃地才走到姜成瑄身邊。托比被打的那一下,她也看到。 「托比沒事吧?」小麥擔心地說。 「小心。」姜成瑄拉著小麥,躲過了天外飛來的一根木棒,「大概沒事,不過,還是讓伊格爾帶她去檢查一下比較好。」 小麥點了點頭,對姜成瑄說,「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要去幫王笠均他們嗎?」 「你看我今天的穿著,像適合打架的樣子嗎?」姜成瑄挑眉看著小麥,「而且,我連今天唯一的一餐都還沒吃完,正全身無力著?!?/br> 「那怎么辦?蹲在這里看他們打架嗎?」小麥突然尖叫一聲,還是姜成瑄拉了她一把,才躲過被撞飛的危機。 因為剛才那一番話,兩邊人馬都知道姜成瑄是不能打的,皆刻意地閃過了她站的地方,除了一些不長眼的流彈之外。姜成瑄拉著小麥,走到人更少的地方,拿出手機,「許公苦瓜先生,我本來以為到你的地盤吃飯,絕不會有狗仔隊,正安心著。沒想到碰上了你的徒子徒孫在軍事cao演,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棍棒齊飛,就在我眼前,真夠刺激的?!?/br> 她撥了電話給小許,剛才她不急著出來攔阻,就是因為她算準了這里不會有狗仔隊,本想讓伊格爾受點教訓,之后再好好懲戒她一番。沒想到托比的不按牌理出牌,和王笠均的衝動,毀了她的計畫。 掛斷電話后,不一會兒就看到剛才那魁梧的男人在百忙之馀還接了手機。姜成瑄想,一定是設定了特別的鈴聲,才能在這么混亂的狀況下,判斷該不該接這通電話。 「請問,您打算怎么處理現(xiàn)在的場面呢?」男人一邊閃避著一邊跑到姜成瑄面前,畢恭畢敬地問。 「別出人命就好?!菇涩u瞟了眼正打得火熱的四個人,又把正要轉身離去的男人喊回來,「這女的沒事了吧?我先帶走?!?/br> 男人二話不說,恭敬地點了下頭。 「對了。警察來了記得跑,而且,當沒見過我這個人?!菇涩u交代完后,便揮揮手讓他回戰(zhàn)場里去。她拉了拉襯衫,聳了聳肩,對小麥說,「我們走吧。」 「就這樣走了?」小麥驚訝地問。 「如果你手癢想打架,那你儘管去。我還要回家換衣服。真是的,連頓飯都吃不安穩(wěn)?!菇涩u頭也不回地朝停車的地方走去。想起餐廳還沒結帳,便打了通電話給餐廳,讓他們先記著。因為是熟識的餐廳,也沒遇到什么麻煩。 小麥跟著走在姜成瑄身后,王笠均不知怎么辦到的,竟能從戰(zhàn)場脫身。他拉著小麥的手說,「你要去哪里?」 姜成瑄聽到聲音,轉過身,不屑地說,「連個女人都保護不好,還有臉問她要去哪里?人我先帶走了,你們打完如果還沒死,就早點回去睡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