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陽朔:周桂林在哪里?
“原本鐘陽朔因為這則舉報,差點就要被記過了,”教務(wù)主任拿著筆敲了敲桌子,“如今你這么一說,過就是記在你頭上了?” 周桂林毫不猶豫的點頭,眼中的毅然不容動搖。 “好,你出去吧?!苯虅?wù)主任重新拾起文件,畫了幾筆記號,“鐘陽朔的作弊嫌疑已去除;至于你的懲治,校方會再討論?!?/br> “謝謝主任?!敝芄鹆治⑽⑿?,走出教務(wù)處,心中一片釋然。 太好了,這樣鐘陽朔就能轉(zhuǎn)系成功,這樣他就不會被記過了——真的,太好了。 “桂林!”周桂林的好友,陳慶,走上前,“你去教務(wù)處做啥?” “沒做什么?!敝芄鹆稚敌Γ熬褪亲隽思檬??!?/br> “好事?”陳慶疑惑道。 這時教務(wù)主任又從里頭走了出來,叫住周桂林,“經(jīng)濟(jì)系的,這張拿去寫?!?/br> “?” “悔過書,承認(rèn)你誣陷鐘陽朔,然后悔過?!睂⑹稚系膯巫舆f給周桂林。 “好?!敝芄鹆纸舆^單子,揣在冒汗的手中。 “……?”陳慶滿頭問號,“你誣陷鐘陽朔……個屁!前陣子不是對我嚷嚷著鐘陽朔有多好多體貼是個怎樣又怎樣的超級好朋友嗎?這樣你怎么還可能誣陷他!” “我真的誣陷他,”周桂林說著,咬了咬殷紅的下唇,“我誣陷他轉(zhuǎn)系考作弊。” 他沒有,可是鐘陽朔不信。 因為鐘陽朔不信,他自己也沒必要相信。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做的。 “屁!誣陷鐘陽朔的明明是顏恩瑞!”陳慶大吼,掐住了周桂林的手臂,“你干嘛去淌這場渾水?這是要記大過的你知道嗎?” 周桂林點點頭,緩緩說:“我欠他太多,如果一支大過能夠少欠一點,也好。” “你瘋啦?”陳慶十分激動,“不是你干嘛承認(rèn)?走,我們再去跟教務(wù)主任說?!蓖现芄鹆?,陳慶掉頭想往教務(wù)處走去。 “不要、陳慶你放開我?!敝芄鹆謷暝?,語里多了幾分慌亂,“真的不要,這是我欠他的,還一下就沒事了?!?/br> “欠欠欠……你是欠鐘陽朔什么鬼!再怎么欠也不該是你這個完全無關(guān)的外人被懲處??!” “陳慶,你不懂。”周桂林央求道:“拜託你,不要管。” 陳慶搔了搔頭,暴躁的吼道:“這個不要、那個不懂,現(xiàn)在還要我不管?好!我不管!你就準(zhǔn)備被記大過!”說完,便氣沖沖的離開了。 周桂林無力的微微笑,儘管這么做令他比較好過,但他的心還是無比脹痛。 因為鐘陽朔,不會再理他了。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一直給你造謠生事的人是我。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現(xiàn)在對周桂林來說最高興的是:鐘陽朔,可以轉(zhuǎn)系成功了。 ……太好了。 周桂林這幾天都魂不守舍的,陳慶也不知道要怎么勸他才好,不過是失去了一個朋友,有必要失魂落魄成如此德性嗎?搞的特么就像失戀。 “周桂林,你現(xiàn)在是怎么?失戀不成?一個鐘陽朔不要你就搞的亂七八糟,還得不得吃飯啊?” “唔?”周桂林一愣愣的被陳慶彈了下額,慢半拍的回道:“哦?!?/br> 陳慶額上的黑線都落下來了,咬牙道:“哦屁!周桂林!醒一醒!” 陳慶很是無奈,周桂林本不是這樣一個人的;就算天塌下來,還是那個會笑著說:抬起來就沒事兒了,大咧咧的周桂林,但如今一個鐘陽朔就讓他變成這樣,真是……太怪了。 “……哦?!敝芄鹆肿罱揪拖駛€答聲機(jī),就只會哦。 陳慶扶額。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得讓周桂林變回原先的模樣才是,唯一的癥結(jié)點就在于……鐘陽朔身上了。 “喂,”陳慶一把揪住了準(zhǔn)備前往食堂的鐘陽朔,“你就是鐘陽朔?” 鐘陽朔微微抬眸,瞥了陳慶一眼,“有事?” “有,”陳慶雙手交叉在胸前,挺直背脊,憤憤道:“你知道你讓周桂林為你做了什么嗎?” 鐘陽朔抿了抿唇,略帶一絲不屑地回道:“他為我做什么,我有必要知道嗎?” 陳慶一拳就過去了。 他把鐘陽朔拽到了地上,朝臉上猛地就是一拳;但鐘陽朔也沒示弱,扯著陳慶的領(lǐng)子,一個翻身便制住了陳慶,微微喘著氣:“……有病嗎?” “我沒??!”陳慶不甘的使勁掙扎,試圖將手抽出,“有病的是他媽的周桂林!” 鐘陽朔又加了點力,把陳慶的兩手綑在背上,“什么意思?” 看陳慶這樣激動,他和周桂林關(guān)係肯定鐵著,既然是朋友,為什么在替他討公道時還罵周桂林呢? “他沒有誣陷你!全校都知道誣陷你的是顏恩瑞!”陳慶破口大罵,此話一出,鐘陽朔微微一愣,頓時讓陳慶有機(jī)可乘,一個拽手,將鐘陽朔摔在地上。 鐘陽朔吃痛一聲,陳慶接著吼道:“你他媽就這樣誤會他!重點是周桂林也很有病,居然為了替你澄清讓自己被記了一支大過!” 靛藍(lán)的瞳孔驟縮,鐘陽朔心一緊,他不確定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他媽騙你有?。 标悜c翻了個大白眼,“mama的你和周桂林都有病……那傢伙還不讓你知道,但我看他這幾天都要被自己悶出病了,吃不下飯又沒睡好,搞的跟娘兒們失戀一樣?!?/br> 鐘陽朔蒙了,他一時間說不出半點話。 ‘不是我?!陧采弦粚铀猓曇敉嘎冻鲋芄鹆值念澏?。 ‘——真的、不是我?!鞘?,期盼自己相信他的眼神。 可是他沒有,而且還對周桂林說了重話。 “周桂林,替顏恩瑞背黑鍋?”過了幾晌,鐘陽朔才鈍鈍的道。 陳慶瞪一眼過去,臉紅脖子粗的用力點頭。 咚,鐘陽朔彷彿聽見自己心跳如雷,不是期待興奮什么的正面情緒,而是——當(dāng)恍悟真相時的那份震撼。 鐘陽朔一把抓住了陳慶,低聲道:“……在哪里?” “什么東西在哪里?”陳慶一頭霧水。 “……周桂林,”彷彿要將這三個字拆吃如腹般的,鐘陽朔一字字清楚咬道:“在哪里?” 陳慶愣了愣,隨后說道:“這堂他有課?!?/br> “我等他。”言下之意就是告訴他地點在哪里。 陳慶笑了笑,他也樂于告訴鐘陽朔,甚至巴不得鐘陽朔現(xiàn)在就去找周桂林,直接的說:“他這節(jié)體育課,估摸是在游泳池?!?/br> “謝謝?!辩婈査房焖俚卣f,說完迅速起身,一溜煙的跑走了。 陳慶在后頭嘿嘿的笑了兩聲,替周桂林擔(dān)憂的一顆心也就放下了。 鐘陽朔幾乎是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到體育館,體育老師起初還以為他有什么急事,擔(dān)心的走了過來;但鐘陽朔沒說什么,就說要等人,便靠在墻邊歇息了。 鐘陽朔等了大約十來分鐘,總算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走出游泳池;然后又等了一個十來分鐘,其中并沒看見周桂林的身影。 他有些等不住了,直接走進(jìn)游泳池,但一進(jìn)門口,他就愣了。 周桂林一個人坐在岸邊,白白細(xì)細(xì)的兩隻小腿泡在水里,肩上掛著條純白色的浴巾,他看著水,腳啪噠啪達(dá)的打了幾下,然后沉默。 鐘陽朔沒見過周桂林這樣的表情。 ——那看起來像在哭,卻又沒有眼淚的表情。 周桂林哼了幾聲,像是歌卻不成調(diào),偌大的游泳池,只剩下他一人,水的藍(lán)光反射到他身上,增添的是那說不盡的寂寥。 鐘陽朔沒有出聲叫他,只是靜靜的在一旁觀望;他覺得周桂林在整理情緒,雖然他不知道是關(guān)于哪方面的情緒,但他不想打擾。 周桂林輕輕嘆了口氣,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聲如蚊蚋地道:“……周桂林,不要再想了,是你自己找罪受?!?/br> 那樣小的音量,隔著一整個游泳池的鐘陽朔當(dāng)然聽不見,他只是隱約知道周桂林有說話,但具體他說了什么?不知道。 周桂林算是發(fā)夠了呆,一隻腳從水中抽起,眼神也跟著從水上移到門口;而當(dāng)他看見靠在墻邊的鐘陽朔時,他一度就要以為那是幻覺了。 兩個人的眼對上了,卻都沒有說話。 周桂林一隻腳還在水中,他的動作幾乎是完全僵住。 ——為什么,鐘陽朔在這里? 他們下一堂也有課?可是他手上沒有泳衣啊…… “周桂林?!钡统恋纳ひ粲朴苽鱽恚芄鹆钟X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鐘陽朔從池邊一步步靠近,帶有一絲不知所措的眼神,開口道:“……我們談?wù)?。?/br> 聽見這句話,周桂林下意識就爬起身,三兩下就往反方向跑了。 鐘陽朔見狀一愣,失笑,見到他就想逃跑嗎?” 隨后回過神,喊道:“周桂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