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唐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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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南,幾時了?”剛起身還有帶有低啞的男聲響起,溫祈念看外頭天光大亮,急忙起身,今日是與她約好的,昨日她說要來錦繡閣拜訪,他懷著隱秘的期待與復(fù)雜的哀傷依照習慣多飲了幾杯,卻不想今早曉南沒有喊自己。 “回公子,已辰時了?!?/br> “為何不喊我?我是不是囑咐過你!”平時溫言善語的男人此時厲聲訓斥,幾乎沒見過主子這般模樣的曉南立即顫巍的跪下贖罪。 溫祈念見因自己情緒外露,曉南畏懼的模樣,眼眸微斂,擺手道:“起來,說原因?!?/br> “我,奴,奴才見您好幾日未睡好,昨日好不容易深夜睡熟,想讓您——” “你,很好,管起我來了?!睖仄砟顏G下這句話就推開房門往二樓雅閣看去。 好在,她沒有走。 急促的步伐克制的響起,女子聞聲望去,淺笑道:“睡的好么?” 溫祈念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嘴唇嚅動。最終抿唇回道:“還好?!?/br> 女子有禮頷首,示意他坐下。待他坐好,女人熟稔的同他說:“錦繡閣這些年竟幾乎沒變過,我方才來的時候,甚至分不清今夕何年。” 面對她隨口言起的驚奇,溫祈念胸腔中卻不甚平靜,她可知為何?錦繡閣從未變過。 不知也可,有她這句話便足。 也許當她不得不遺忘少年時,可以在錦繡閣找到幾分熟悉與懷念。 “你還記得嗎?那兒,你曾喝醉后非要蕩秋千,仇老鴇重金購入的錦布被你攥在手里從這蕩到那,下頭一堆人擔心你掉下來,你卻樂此不疲,仗著自己武藝高強,右手抓著紅錦,左手發(fā)力在半空中使劍。劍風把二樓外懸吊的花瓣帶起,盈盈飛落?!?/br> 驀地聽見自己年少時做的荒唐事,許臨清難免羞恥,噙著笑意喝下茶,笑盈盈的目光也停留在她蕩秋千的地方。 那時候,惹仇老鴇煩是她一件快活事,那從閣樓垂到大堂的紅錦在完成秋千使命后被她惡劣的從中間撕劈開,而她順著撕落的紅錦安然無恙的從半空踏回地面,將手中的紅錦披在著急的仇老鴇身上,她噙著調(diào)笑與故作高傲,道:“仇哥,您穿紅色真是漂亮。” “歲數(shù)大,稱紅?!?/br> 那時的仇老鴇才二十出頭,聞言臉黑的像碳。 溫祈念止語,他不該讓許臨清想起的,想起仇老鴇,想起樓中其他的公子。 可那是她少有的輕松愜意的時刻。 “不說這些了,小姐您來尋我,有何事嗎?”他抬手讓緋鶴下去安排,自己順手為她斟茶。 此時已無外人,許臨清收斂起笑意,鄭重問道:“祈念這些年沒有去查自己身世嗎?” “未曾?!蹦侨舜鸬煤芸?,可卻透露出一分心虛。 “那為何祈念要行百里去端了一個陌生的拐堂。” “我聽不懂。” “你被歹人從欽州拐來錦繡閣的時候,十三歲。我與你初見在兩年后,你已習慣京城,并未露出欽州口音。你與我道身世坎坷,父母皆亡。你一人從京城下屬城鎮(zhèn)來京謀生,對么?” 溫祈念心中震顫,他沒有想到她會記得如此詳細。他連忙回憶自己曾有無說出可疑之事,但思來想去他從小便謹慎非常,應(yīng)該不會暴露幾分。便又緩下心神。 “溫公子你不必緊張。”女人重新掛上笑容,從油紙里捻出淡黃嫩白的丹桂糕,頃刻間,桂花的香味便撲鼻襲來。 “我在來錦繡閣的路上碰巧聞到桂花味,可暮春剛過,并非桂花時節(jié)。我便知道了,這是丹桂糕的味道,只可惜京城的點鋪師傅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我十幾歲時,丹桂糕的滋味更甚一籌。是么?” 她說話慢悠悠的,一字一句打在他的心中。 “是。” 得到他肯定后,許臨清嘆了口氣,接著道:“那時你最愛的點心便是丹桂糕?!?/br> “但這又說明什么呢?” 他已失言,許臨清顧及他的情緒不再施壓。 望著他發(fā)白的臉龐,女子唇瓣嚅動,心道即使急切,也不該在他人傷口上撒鹽。于是她止語,準備喝完半杯便起身告辭。 溫祈念看出她的禮貌退縮,主動道:“你查到我的名字了嗎?” 女子沒想到他會坦然發(fā)問,一時間啞然,只是微微頷首。 “我叫什么?” “前欽州刺史唐房之子唐湘之?!?/br> “十二歲寫出《討賊檄文》名震欽州,聲撼朝野?!?/br> “文筆雄奇,妙極生知。被譽為欽州第一才子?!?/br> 溫祈念聞言苦笑搖頭,他咽下沉茶,堵住喉嚨的苦澀。 “我已有多年沒有聽到‘唐湘之’三字,小姐,您費心了。” 往事飄渺,唐湘之這個身份已離他十余年之久,從前他每日從錦繡閣醒來,都會迷茫。 我是誰?虛偽的是誰,真實的是誰。 被拐賣來京城途中的幾月,他被拳打腳踢、羞辱泄憤,他已十三,勇敢的嘗試反抗,但卻得到失敗和變本加厲的折磨。他不明白為何,為何將他用粗繩捆綁,像牲畜一樣低頭吃棄食。那十幾個高壯的男人,肆意辱罵羞辱他,抽耳光、鞭笞落在他身上,若不是京城的人要的是活的,他或許根本活不到京城。 他是欽州刺史之子,他的父親為了欽州人民以命相博。后來他才知道,那批人正是欽州人士,也正是因為他的身份對他多加欺辱。 他們受到迫害,不敢去欺辱皇帝,不敢去欺辱擁有言權(quán)的刺史,卻敢欺辱弱小落單的他。 他情緒洶涌卻克制,眼尾發(fā)紅自不知。 目睹他的傷心難堪,許臨清抬手,輕拍他的肩膀。 懷著歉意的聲音響起:“對不起,我那時不知,若是知道你的坎坷,我定會將你送回尊親膝下?!彼脑挶粶仄砟畹膿u頭打斷,不怪她,怎么會怪她呢? 她從未傷害過他,甚至出錢為他贖身,從未欺辱他。 況且,那段身不由己的日子早已過去,他不再是從前的伶仃少年,那些傷害過、侮辱過自己的人已經(jīng)被自己親手殺了。過去的苦命日子已經(jīng)被掩埋,或許他可以重新開始... 不。想起前些日子在欽州的經(jīng)歷,面對心中人的寬慰,他幾要落下淚來??伤K究忍住,沒有在她面前出丑。 “實在抱歉,許某本意并非揭你的傷疤,你因陷害被卷入京中,這些年定吃了很多苦。只是我想獲取一樣物什,此物與你相關(guān)。” “何物?” “當年死于礦難的難民名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