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花名忘憂
這位名叫赫連鈺的年輕男子,就這么突然的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給了她一個新的名字、一段新的人生,也在她的心中留下了無數(shù)個疑惑。 赫連鈺…究竟是什么人呢?為什么能夠指揮大隊的衛(wèi)兵、又是為什么從奴隸市場帶回了她? 為什么,他會給自己起了瑯萱這個名字? 無數(shù)的疑惑,在她的心中發(fā)酵著。 坐在顛簸的駿馬上,因為心情突然的放松,她開始感到有些疲憊…… ……已經(jīng)可以不必再逃了吧?就算只有一時半會也好,她想要停下腳步,好好的歇息。 靠在身后的赫連鈺懷中,她逐漸的沉睡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昏昏沉沉間,她總覺得赫連鈺駕馬的速度似乎慢下了許多。 在那之后,一行人便是不斷的趕路。 瑯萱并不清楚他們要去哪,但卻也不是太在意。 反正,她也早已無處可去。 感到比較在意的,是這些日子以來和她共乘一騎的男子的身份。 黑衣、黑發(fā)、黑眸……瑯萱對這名夜一般的男子瞭解并不多。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的來頭肯定不小。 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聽到那一個個看起來都不好招惹的黑衣衛(wèi)兵,恭敬的喚他為「赫連大人」。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也得要這么稱呼他,慶幸的是,雖然幾乎是朝夕共處,但男子并沒再找自己談過話。 他身邊的那群衛(wèi)兵們,也是除了任務(wù)相關(guān)的事情外,便沒作太多交談。 直到某一日,眾人停留在某個小鎮(zhèn)中—— 這一日,初到鎮(zhèn)上,赫連鈺便獨自去處理些什么事了,望著落單下來的瑯萱,幾名原先嚴(yán)謹(jǐn)?shù)男l(wèi)兵開始聒噪了起來…… 「你說,赫連大人怎么就決定帶著這么個小丫頭?」一名看起來最為年輕的衛(wèi)兵率先開口。 而他的疑問,正是眾人所共有的。 「是啊,其他從市場上帶回來的,都教人另外去安置了,就這個小丫頭,這些天來幾乎是片不離身的帶著……」 眾人越聊越覺得不明所以。對他們而言,赫連鈺的這個決定,實在反常。 「聽說這孩子是漠南瑯族的,唉……想來也真是可憐。」一名較為年長的衛(wèi)兵望著瑯萱,深深的嘆了口氣。 「瑯族…漠南之金?。∥铱催@小丫頭也就是一般人的模樣,沒什么特殊的啊?!鼓敲顬槟贻p的衛(wèi)兵說道。他好奇的打量著瑯萱的雙眼,想看看那似乎就如傳言一般…… 這樣不經(jīng)意的舉動,卻讓瑯萱感到顫慄。 (要被賣掉了。) 過往被奴隸商人控制的那段回憶頓時涌上心頭,那些慘無人道的對待、那種被待價而沽的感覺…… 「亂哄哄的是在吵些什么呢?」 就在這個時候,話題的另一名主角歸來。眾人立即收起了聒噪,變回原先端正嚴(yán)謹(jǐn)?shù)哪印?/br> 這樣巨大的反差,讓赫連鈺莫名覺得有些好笑。然而看著那緊緊抱著自己腰身的嬌小身影,他可就笑不出來了。 「不要把我賣掉……」瑯萱緊閉著雙眼,口中的低語是悲鳴、也是祈求。 聯(lián)結(jié)到方才眾人的話語,赫連鈺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齊律,我看你還挺有精神的,我這里有封方才擬好的書信,不如就由你快馬送進(jìn)宮中,親自向陛下稟報這次任務(wù)的情況?!怪灰娝裆匀舻膶χ敲顬槟贻p的衛(wèi)兵說道。 「…大人?」突然被點名的齊律一臉錯愕。 「有異議?」 「屬下遵命!」 于是,當(dāng)眾人悠哉的歇息時,某人只能悲摧的準(zhǔn)備去送信了。 有求知慾固然是好事,但真不能用錯地方。 這場以赫連鈺為主角的八卦大會,就這么收場了,但有件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 似乎是沒注意到周遭的情況,瑯萱仍是緊緊抱著赫連鈺的腰。 雖然感到有些為難,但面對這樣一個瘦小的孩子,赫連鈺總不能硬將她給拉開。 面對強(qiáng)大敵人時總是一無所懼的赫連大人,此刻卻感到有些沒輒了。 「你不是已經(jīng)決定要跟著我了嗎?所以,不會將你給賣掉的。」赫連鈺喃喃般的低語著。雙手一時之間不知該擱哪,索性有些笨拙的、輕輕拍了拍女孩的頭。 明明是這樣陌生的一個人所說的一句話,但說不上為什么,瑯萱就這么信了。 并且,還牢牢的記在了心里。 或許正如同溺水的人需要一塊浮木,此刻孤立無助的她,也需要一個信念作為憑依,支撐自己繼續(xù)走下去。 對她而言,當(dāng)時的赫連鈺便給了她想要的。 幾日后,他們終于來到了蔚都——天輿國的首都。 「這些日子以來各位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和衛(wèi)兵們交待過后,赫連鈺便和眾人分道揚鏢了。 駕著駿馬,他來到了遠(yuǎn)離蔚都中央主道、較為寧靜的一條街,并且在一間宅邸前停了下來。 抱著瑯萱,他翻身下馬。 「到了。」放下瑯萱,赫連鈺逕自推開大門走了進(jìn)去。而猶豫了一會之后,其身后的嬌小人影也隨即跟上。 …… 走入宅邸,首先映入瑯萱眼簾的,是一個不太寬敞,卻打理得乾凈整齊的院落。 「這里,是你以后住的地方,自己挑個喜歡的房間吧!」走到一排空置的廂房前,赫連鈺講出了自從來到蔚都之后,跟瑯萱之間的第二句話。 這個年輕的男人名叫赫連鈺,他的來頭不小,話也很少。 ——此時的瑯萱,對眼前的男子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 「為什么要救我?」話同樣也不多的瑯萱,也說出了來到蔚都之后,和赫連鈺的第一句對話。 縱使她愿意相信男子是真心要搭救自己,但是……為什么? 為什么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聞言,赫連鈺一時不語,漆黑的雙眸,若有所思的注視著眼前的瘦弱身影。 「因為我不覺得你會選擇死在那里?!沽季茫彤?dāng)瑯萱快因為那直視的眼神而退縮時,赫連鈺終于講了這么一句話。 「瑯萱……」有些遲疑的,瑯萱再度開口:「你給我起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瑯」字指的是她的族名,至于萱…… 對于瑯萱的再次提問,這一次,赫連鈺是一句話也沒給了。 只見他走到一排低矮的草木前,彎腰折下一枝莖葉。 「這個?!箤⑹种械那o葉遞給瑯萱,赫連鈺給了個不明所以的回答。 接過赫連鈺手中的莖葉,瑯萱一臉疑惑。 ……這跟她方才問的問題有什么關(guān)係嗎? 一直等到隔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她才知道,此時手中的這株莖葉,喚作萱草,其盛開的花朵,有著和她的眼瞳一般,金橙的燦亮色澤。 而等到更久之后,她才知道萱草這種植物還有著另外一個名字…… 忘憂草。 遠(yuǎn)離煩憂、忘卻傷愁,或許在赫連鈺替她取的這個名里,還有著這層涵義吧! 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后,她不禁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