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二十八倍的代價
瑯萱覺得有點懊悔。 她昨夜怎么就這么衝動,直接給他湊上去了呢? 昨夜,在她那個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吻的輕觸之后…… (「我……去看看情況如何了?!拐f完這句話,赫連鈺就忽地站起身,連門也不走了,直接從窗翻出去。 直到天明之前,接下來的時間,他好像就一直在屋頂上渡過。) ……瑯萱想他或許是被自己的舉動給嚇著了,卻也沒機會去證實。 今日一早,赫連鈺便有事情要去辦。 (「我,會早點回來的,你就好好在這兒待著,知道了嗎?」臨行之前,他這么對自己交代,神情看起來有些嚴肅。 「……我知道了?!瓜胝f的話還有很多,不過她想要等到赫連鈺平安歸來。 走向前去,她給了赫連鈺一個擁抱。 見狀,赫連鈺先是怔愣了一下,隨即就像以往一般,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等我回來?!?/br> 在他們之間,有些事情已經(jīng)悄悄改變了,還有一些,卻是始終如一、從未改變。) 今夜,是第三次,赫連鈺來到那隱藏于酒肆中的罪惡之窟。 而就在他來到這里的一個時辰之前—— 「各位,難得大家今日齊聚于此,我有個好消息要宣佈。」龔錫往四周掃視著,今夜,難得他幾名重要的同伙全都到齊了。 「待會,咱們會有一筆大生意,一筆相當劃算的大生意?!过忓a意有所指的笑道。他簡單的述說下前兩夜的情況,并請身旁的部下再一次復述昨夜跟蹤得到的結果…… 「那個姓賀的男人,在鎬越城里并沒有其他同伙,他昨夜一從這里離開,便回客棧找女人去了……這樣的作風,跟那支天輿暗衛(wèi)的傳聞,明顯不符?!过彌伞蛞贡慌扇ジ櫟哪敲肯禄卮?。 「沒錯,所以咱們先前所擔心的事情,應該是沒有發(fā)生的,那個姓賀的男人,應當和天輿國皇帝沒什么關係……」龔錫若有所思的低語著。 「所以龔爺?shù)囊馑际?,待會要聽聽那個姓賀的男人,想和我們怎么個合作法?」一名男子先是開口問道。 龔錫卻是笑而不答。 「不,你這個方法雖然有理,卻也太沒意思了。難得今兒個大伙都在,想好好的撈一筆,倒有個更簡單的方法。」良久,才聽他這么說道:「那男人在這鎬越是個面生的,也就是說,是個在此地并無根基的外來客,而在鎬越……莫名其妙就消失的外來客難道還會少嗎?」 斂下面上的笑意,他的神情一冷,「待會他進來的時候,便找個時機把他給了結了!像上次那把匕首的寶貝……那男人的身上似乎還有不少呢,不管是什么樣的交易,還是無本生意最劃算了?!?/br> 「呵,還是龔爺想得周到?!孤牭烬忓a的提議,幾名同伙饒富興味的笑了起來。 對他們而言,像這樣把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殺掉,是再自然不過了。 「不過,那男人的身手,似乎還不差?!挂幻?jīng)在第一夜見過赫連鈺擲匕首的男子說道。 「你當我把你們?nèi)冀谢貋硎亲鍪裁从玫陌。俊p拳難敵四手,縱使那男人再有本事,只要進到這里,恐怕是插翅也難飛了?!箤τ谀凶拥念檻],龔錫顯得相當不以為然。 「龔爺說得是……」 于是,飢腸轆轆的豺狼們,便開始等待肥羊的到來。 ……在這之中,只有一個人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他是龔浬,因為武功在眾人之中算是不錯的,所以昨晚也被派去跟蹤赫連鈺。 要說不對勁,其實也沒什么依據(jù),只是一種直覺。 昨晚,當他去跟縱那個男人時,雖然一路上都沒被發(fā)現(xiàn),但跟在其身后,他卻有股莫名的壓力。 龔浬對自己的武藝很有自信,尤其是輕功,在同伙間更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但是那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卻讓他莫名的感到不安。 像個漆黑的無底洞,令人不敢深究…… 兀自如此思考著,等他回過神來一看,卻發(fā)現(xiàn)龔錫已經(jīng)開始和眾人討論待會的計劃了。 但愿,一切只是他想太多了吧! …… 隨著時間的流逝,眾人期待的一刻也終于到來。 赫連鈺打開石室的暗門,一步步的走下臺階…… 今夜,這個石室要比他前兩日所見還要熱鬧許多。 除了龔錫和幾名先前便見過的面孔外,另又多了十馀名男子,或坐或站的,散佈在石室之中。 他們都是龔錫不法商團的同伙。 「賀大爺?!挂姷胶者B鈺,龔錫站起身,「你可真是準時,咱們來談談昨晚沒談完的事吧!」 「我可是依你所言,把我團里的伙伴們都給叫來了?!股晕⑼闹墉h(huán)視了一圈,龔錫笑道。 「…有勞了?!?/br> 「總之,先來談談正事吧!」懶洋洋的,龔錫往身后的大椅一靠,「賀大爺,那顆瑯族少年的頭顱,你打算出多少價碼?」 聞言,赫連鈺不發(fā)一語。 他緩緩的向身旁走了幾步,冷徹的目光,略微掃過石室之中一張張貪婪的面容。 最后,他將視線定在笑得得意的龔錫臉上。 黑眸一沉,冰冷的笑意,緩緩的浮上他的唇角…… 「連你在內(nèi),二十八顆新鮮的頭顱,這樣的價碼…可足夠?」 早在龔錫下達謀財害命的命令的那一刻起,今夜,那個隱蔽的地下交易所,便注定成為一個血染的煉獄。 不料,那個煉獄卻不是屬于「他」的,而是「他們」的。 寂靜的大街上,是龔浬惴惴不安的身影。以輕功自豪的他,此刻卻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才從那煉獄之中逃了出來,從那遍地血腥的煉獄。 方才,也不知道是誰先起了頭,總之,雙方……自己這里的二十幾人、和對方的一人,就開始打了起來。 一開始,他對自己這邊的壓倒性優(yōu)勢是很有自信的,直到—— 直到雙方開戰(zhàn)還沒多久,自己這邊便有三個人的頭被砍了下來,對方卻是絲毫未傷。 眾人這才開始心生警惕,不敢以馬虎的心態(tài)應戰(zhàn),然而,即便如此,局勢仍然是呈現(xiàn)一面倒的趨勢。 那男人戰(zhàn)斗時的身姿,如流云、如暗影,迅捷靈敏、變幻莫測,眾人是攔也攔不住,一個個都成了刀下亡魂。 嗅到鼻間越發(fā)濃厚的血腥味,龔浬有一種感覺:今夜,他們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費了好大的勁,他才勉強從石室中逃了出來,在他離開之前,他們這邊的人馬,死傷已過半。 然而,雖然逃是逃出來了,他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里走。照方才那情況看來,男人追出來也只是早晚的事。 現(xiàn)在的自己,早已沒有任何勝算可言,除非…… 「(對了!不是還有那個女人嗎?那男人藏在房里的女人……)」 會讓那男人帶在身邊,應該是挺重要的人…… 「(還沒結束呢!就算要死,也得拉一個墊背的。)」 加快腳步,他往昨日的客棧的方向奔去。 …… 打更的聲音已響了三聲了,赫連鈺還是沒有回來。 睡也睡不著,瑯萱索性下床走走。 縱使對赫連鈺的身手相當有自信,她仍舊是感到有些不安。 她想起了初至鎬越的那一晚,自己所作的那個夢,夢里,赫連鈺在她的眼前漸行漸遠…… 「(赫連鈺,趕緊回來吧!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昏暗的房中,僅有一盞燭火在靜靜的晃動著,望著那道燭光,瑯萱的思緒也跟著忽明忽暗的,起伏不定。 ……良久,緊閉的門扉終于被開啟。 伴隨著開門之聲的響起,一名高大的男子,也出現(xiàn)在瑯萱的面前。 「你是誰?」望著眼前的陌生男子,瑯萱警戒的問道。 …… 龔浬推開了客房的門,很意外的發(fā)現(xiàn)門并沒有鎖。 走入其中,是一片昏暗且空無一人。 「怎么會……」 ……難不成自己的這個舉動,是早被料到的? 剎那間,龔浬感到了渾身因恐懼而發(fā)寒。 他聽到了身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然而此時想要逃離,卻是為時已晚。 「方才稍微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少了一顆……」站在門前的,是那黑衣、黑發(fā)、黑眸,頰上染著些許殷紅鮮血的男子。只見他甩了甩刀面所沾附的鮮血,冷聲說道:「原來第二十八顆,在這里。」 龔浬大驚,心中的恐懼,還來不及付諸于言語—— 伴隨著一道俐落的刀影,今夜的第二十八顆頭顱,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