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
一路上都很順利,許軟軟沒有遇到什么街溜子,左拐右拐就轉(zhuǎn)回了街邊小巷。想到什么,又去擺攤的小販那里買了些rou餅和蔬菜。 “你拿的什么東西?” 回到家里,奶奶混濁的眼睛掃了眼許軟軟的小籃子。哆哆嗦嗦地摸索著里面?zhèn)鱽頍岫鹊臇|西。 “哎呀,你買了狗?這狗眼睛怎么是綠油油的,”奶奶沿著床沿坐下,責怪地問許軟軟。 “不是狗,奶奶,是一只狐貍” “把它丟了吧,這東西看著奇怪” 許軟軟護著身上掛的籃子,白狐探出頭來,怯生生地望著她,眼中似有淚花閃動。許軟軟安撫地拍了拍白狐的腦袋,輕輕在手心蹭了蹭,“奶奶,它受傷了。它不會咬人的,我就在屋里照顧它幾天,好嗎?等它好了我就把它送回山上?!?/br> 奶奶拗不過許軟軟,見她實在喜歡,又囑咐了幾句,便隨她去了。 許軟軟帶著白狐,剛走過一小巷子,就被一只粗糙的手臂擋住,柴牧生得肥頭大耳,吃得白白胖胖,渾身都長滿了rou,是這一帶的小霸王,身后常常跟著一群啰啰, 他盯著許軟軟手里的東西,眼冒精光,上下打量著白狐的柔軟皮毛“許家小孩,把你手里的東西給我看看,上次的事就不計較了,就拿這只小東西抵債吧?!闭f著,柴牧就要上前去抓白狐。白狐察覺到了什么,身子一斜避開了他的手。 “上次明明就還了你錢了,你這人怎么不講道理呢?!痹S軟軟把白狐緊緊抱在懷里,抱著籃子的骨節(jié)微微泛白。 怎么辦,她又打不贏柴牧。 “許軟軟,”柴牧眼睛危險地瞇起來,吹了個口哨,“你以為就憑你這小身板,能有資格和我講價還價嗎?乖乖把那小東西給我,不然,別想跑出這條巷子?!?/br> 白狐這時像聽懂了話似的,也不跑不鬧了,安安穩(wěn)穩(wěn)地靠在柴牧懷里。柴牧學著許軟軟的樣子去撫摸它,它也未躲。手下的觸感極好,皮毛油光水滑,又絨又暖,到時候先拿回家玩幾天,再剝了它的皮拿到市場去賣…柴牧一邊撫摸,一邊盤算著,不自覺笑出了聲。 “啊”手上的痛感深至骨髓,柴牧一低頭,手上連皮帶rou被白狐咬下一塊,血順著傷口流到地上,疼得他嗷嗷叫,一瞬間蹲下身子什么也顧不上了。 白狐被松了桎梏,迅速跳出了柴牧懷里,飛快地竄到巷子外面。 許軟軟見狀,跟上白狐,從巷子口跑了出去。 “還好你反應快,”許軟軟拍了拍白狐,繞了些路又轉(zhuǎn)到另一條街的商鋪外。 她太弱小太無能了,還說要保護好它,到頭來連自己都護不住。許軟軟瞧著自己的掌心和羸弱的手臂,垂著眸不語。白狐靠了過來,溫順地蹭了蹭她的掌心,把身體里的熱量傳給她。小白狐漂亮的碧綠眸子側(cè)著頭望著她,白色眼睫小幅度彎了彎。 “容傾,你在這里面還挺有意思啊?!睉獪Y樂呵呵地看著,這試煉境是他們幾宗共同修筑的,其中也有容傾的靈力,故而將容傾的動作模仿得惟妙惟肖。自從第一次應淵見到容傾后,還從未見過他狐貍的狀態(tài),這小子從來都是脊背挺得直直的,孤傲冷清, 不曾想他在幻境里還有這么活潑的一面。容傾不語,不置可否地抿唇。當時的記憶已經(jīng)離他很遙遠了,在鏡中仿佛觸手可及的過去像云中水霧似的,三年,還是五年?已然很模糊了。 接下來的幾日,許軟軟帶著白狐逛遍了整座小城,賞花賞月,看燈戲水。還給它挑了些小玩具,和喜歡的吃食。不知為何,許軟軟心里總有些不安。這樣平靜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可那些華冠麗服的長老們會放棄尋找它嗎? “這姑娘是要生魔障了” 應淵注視著水鏡,有些擔憂地扣了扣桌面,伸出食指探了探水鏡。試煉門旁的許軟軟躺在地上,臉色越發(fā)紅潤,手握成拳,眉頭越皺越緊。 這第二重關卡便在于引出人內(nèi)心不愿直面的東西,把珍貴珍視的東西放在他們面前,最后再一一粉碎,以此激出人的恨,怨,哀,在思緒最無防備之時將人之元神吞食。 不過在幻境里,并不會真的吞食元神,元神消失后,試煉生們會昏睡一日,而后恢復,并自動視為試煉失敗。試煉開放的幾十年間,應淵見過太多的試煉生敗于此,心智不堅定,道心不穩(wěn)者,只要有一絲縫隙,便會被乘虛而入,尤其是一般的平頭百姓,平日里未經(jīng)過訓練的,幾乎支撐不了片刻。 “走到第二重,也是她的本事。按她的修為,本應是一重也過不了的?!?/br> 水鏡里,許軟軟指尖深陷進了泥里,身上襲來的疼痛痛徹筋骨,從內(nèi)里將她狠狠擊倒在地,身上的白衣沾在泥水地里,濡濕了一片,手指顫抖著,卻還抱著籃子。白狐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皮毛上全是紅印子,費力地用rou爪爬向她,安撫地沖她搖著尾巴,又往前面指了指,示意她快走。 “一個小姑娘還想壞掌門的事,也不想想自己有幾斤幾兩。不自量力” 男人大掌一揮,拂塵一指,頓時黃沙漫天,遮天蔽日,持續(xù)幾秒后,許軟軟身前的白狐已經(jīng)消失不見。在令人窒息的黃沙塵土之中,許軟軟逐漸意識模糊,眼前也朦朦朧朧,看不清眼前的人。 對不起。還是沒能幫你。是我太自以為是。 許軟軟閉著眼睛,感受著身體的下墜,耳邊驟然響起“許軟軟,是不是很不甘心,很憎恨這一切?” 那聲音刺耳尖利,仔細聽還帶著隱隱的笑意?!笆遣皇窍敫纱鄽У暨@一切?!?/br> “把自己獻祭給我,我將替你贏回這場戰(zhàn)斗。不要猶豫了,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讓你得到。” 聲音縈繞在許軟軟心頭,似要勾起她的全部情緒,憤怒,不甘,憎惡,許軟軟清晰地看見它們在她心頭凝聚成了一個龐然大物,龐然大物顫欽欽地站起來,一步一步指引著她走向那聲音。 是嗎?只要和它做交易,便可以阻止這一切? “快了,手上已經(jīng)生出魔障了?!?/br> 應淵適時地點評著,許軟軟的手臂上已經(jīng)生出了一株搖曳的黑紅色蓮花印記,就像生在體內(nèi)一樣,逐漸在皮膚上擴散,隱隱有往上走的趨勢。這魘靈善于引誘,往往成功了一部分便沒有停下的道理,不出三刻,應該就會大功告成。 應淵又轉(zhuǎn)向另一面水鏡,那里面是一個溫婉的紅衣女子,生得有些熟悉,也陷入了她的夢魘里。不過這女子與夢魘打得有來有往,像是有幾分功夫,夢魘一時半會找不到她的破綻,只得盤繞在她身側(cè),等待著間隙。 “噢,想起來了。應淵一拍腦袋,回憶起了這女子是誰。 這是萬花族的后輩。怪不得定力過人。這次試煉也名列前茅?!?/br> 許軟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往那里走去,心里既想又不想,矛盾糾結極了。 那聲音還不厭其煩地跟著她“許軟軟,來啊,怎么停下了。你不想要快點見到那只白狐了嗎?” 對,白狐。她撿到一只白狐。許軟軟模糊的意識有些回籠,但還抓不住思緒,無法辨別眼前的情況。 “我知道,我要去找它。我不能讓它被帶走” “你找不到它的,它已經(jīng)被強大的人帶走了” “可你又是誰” 許軟軟話音未落,手中的尖刀已經(jīng)刺向那聲音的源頭。 “稀奇事?!?/br> 許軟軟手上的蓮花印記不斷又開始縮小,變細變模糊。許軟軟神色痛苦地在夢中囈語,隨著蓮花印記突然一亮,她側(cè)翻過身,一腳踢向一處地方,復又恢復了平靜。 “這姑娘臨到關鍵,還反應過來了。”應淵放下茶盞,潤了潤喉,目光又回到一方水鏡上。 不僅如此,她還到了筑基期。 應蓮見許軟軟出來了,不免驚詫萬分,手中的玉米都忘了啃,連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詢問著她。“軟軟,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回去了呢。沒想到這么厲害,一路闖到了最后一重?,F(xiàn)在我們都能入宗門了,未來許還是同門?!?/br> “其實我自己也沒想到?!痹S軟軟摸了摸手上還帶著溫度的通關布條,在手腕上纏繞了幾圈。她這種廢柴都能進,怕不是個詐騙宗門?!败涇洠@說明你我皆是有緣人。既然如此,以后互相照應著。在宗門里也好有個伴。” 這片空地很大,站幾百人綽綽有余。弟子們還都沉浸在通關的喜悅中,互相道著恭喜,暢談著宗門生活,儼然一副快活的樣子。許軟軟看過去,沒有多少熟悉的面孔,石雨在和一個她不認識的人爭執(zhí)著什么,她臉上顯出怒意,不耐煩地擦拭著手中的劍,離她近的常遠正睥睨著她,見她目光看過來, 挑了挑眉,眼神中寫著跋扈,許軟軟沒有和他搭話的想法,便自己跑到一邊坐著。接下來怎么辦呢。進了宗門,不會離反派更近了吧。許軟軟有些發(fā)愁。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自己的樣貌,會不會直接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