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林眠耳邊已經(jīng)聽不見江堪問她要不要去一起吃個飯的聲音,她緩慢回頭。 傍晚暖黃色的路燈,照在還未消的雪上,細(xì)碎閃著,許然就站在律所門口的旁邊,應(yīng)該也是剛下班。 身上白大褂還沒來得及脫下,他眉眼一如往昔溫和,帶了副銀框眼鏡,眼神里面滿是不可置信。 直到看見林眠轉(zhuǎn)身,眼神慢慢一點點轉(zhuǎn)化為驚訝,然后是溢出來的驚喜。 “真的是你?”許然走近幾步,林眠手腕被他握住,他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我…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異鄉(xiāng)故人,林眠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許然,彎著眉眼,“回來一兩個月?!?/br> 后面有道眼神直直盯著他們,林眠才想到江堪還在,尷尬地回頭看他,“這是我的高中同學(xué)?!?/br> “那有機(jī)會下次吧?!苯耙舶l(fā)現(xiàn)這兩人之間明顯比和他更熟稔的氛圍,不想自尋尷尬。 林眠站在兩人中間,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指都攥緊,生活永遠(yuǎn)更巧妙,“不好意思,明天見。” 和江堪告別之后,目光重新回到許然身上,她看著他身上的衣服,上面的標(biāo)志是前面京市二院的,“你學(xué)醫(yī)了呀?!?/br> “嗯,兒科?!痹S然也看她,“一起喝杯咖啡?” 林眠點頭,律所對面就有個咖啡店,店里正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你后來去了哪里?”許然問出他一直好奇的問題,只是突然有一天,附中少了個學(xué)生,他莫名失去了她的所有音訊。 那個在成績和心理上,都遠(yuǎn)勝于他的女生。 剛好趕上附中光榮榜翻新,她的名字在那次月榜掛了很久。 “去了美國。”林眠慢慢攪拌著咖啡,燈光灑在她肩膀上,整個人安靜柔和。 “那邊怎么樣?” 林眠挑著說了幾件自己的事情,大多是無趣又平淡的,她也不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結(jié)果許然卻聽得津津有味。 “怎么了?”林眠說完,發(fā)現(xiàn)許然還一直盯著她看。 他淺笑了一下,“沒什么,你這樣很好,有正常的同學(xué),朋友,老師,完美地完成學(xué)業(yè),順利地進(jìn)入社會工作,這樣聽起來很簡單的事情,還好你都做到了?!?/br> 林眠也低頭笑了,仿佛那些輕狂,曲折都在這樣溫馨的氛圍煙消云散。 外面暮色漸濃,林眠突然想到遲欽說要來接她,她看了一眼窗外,沒有那輛邁巴赫,想是遲欽因為白天的事情,不敢再出現(xiàn)。 “用我送你嗎?”許然問她,有些熟悉的語句,兩人站在咖啡店門口,外面又飄起了小雪。 林眠搖頭,還是像很多年前站在校門口一樣的回答,“我自己回去就行?!?/br> “你變了很多。”許然看著她側(cè)臉,以前她長得乖巧,其實全是刺,“變得柔和了很多?!?/br> 她輕聲說,“用時間學(xué)會了原諒,不再總是恨著這個世界了。” 因為得到了愛。 “能最后擁抱一下嗎,林眠同學(xué)?”許然彎腰問她,那半年過得太快,他們都失去了很多。 林眠怔住,仿佛倏地回到了十七歲那個夏天,她倔強地獨自前行,那時她自己也知道虧欠了許然。 “可以?!彼c頭。 許然走上前,胳膊虛虛環(huán)過她背,然后放開。 “謝謝?!痹S然輕聲說。 林眠還沒來得及開口,本來飄著的雪花突然不再往她頭頂落,一把黑傘撐在她頭頂。 身后滲人的氣壓裹挾過來,林眠回頭看見遲欽繃直的下頜線,眼神淡漠地盯著她。 “我來接你回家。”他聲音冷冽,眼神掃過許然。 林眠一天兩次這樣的場景,心臟多少頂不住,只來得及和許然點了個頭就被身后人扣著肩膀拉走。 身后許然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眼神沒有多少驚訝,他當(dāng)時不明白這兩個人怎么能走在一起,后來他也承認(rèn),對待林眠身上,他比不上遲欽。 “你慢點?!绷置弑凰е?,腳步又大又急,踩著雪很容易打滑。 旁邊的人好像聽不到一樣,臉色冷淡。 一直到角落,林眠才看見他停著的車,怪不得她剛剛一直沒看到人。 她身體被壓下去,直接被推進(jìn)后座,身后有東西硌著她,還沒回頭看,一身冷氣的男人就跟著覆上來。 “你干什么,這還是外面?!绷置呖此氖忠呀?jīng)放在她的肩膀上,往下扒著她的外套。 身體往后仰著,筆尖鉆入一股花香,她側(cè)臉,頭后面是一大束玫瑰,還帶著水珠,水滴鉆進(jìn)她后頸,林眠猛地打了個冷顫。 “我在路對面看了一個小時。”遲欽銳利眼神盯著她,低頭一口咬在林眠鎖骨上,沒忍住罵了句臟話,“他媽的都要和我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