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后終于盼來一天涼爽。天氣悄悄背叛預(yù)報，晴轉(zhuǎn)多云。街頭銀杏枝葉搖晃，風(fēng)中飄然，愜意化身女郎。

    那風(fēng)卷著吹著，一路直達(dá)喬臻心窩。

    她猛然一驚。

    “喬希，你老老實實和我說。”喬臻聽著那頭抽泣的meimei，終究狠不下語氣，“你到底怎么回事?！?/br>
    簡單來說。就是喬家的小女兒最近陷入了早戀風(fēng)波。

    現(xiàn)在不流行英雄救美，反而美救英雄落了上乘。也有俗話可講，好心有好報。喬希未曾想，某天在校門口的見義勇為落得個好報，就是被自己搭救的男孩盯上。她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孩子。只曉得他打群架傷得最重，讓她不得不坐視不管，叫來學(xué)校警衛(wèi)人員。喬希看他就仿佛他像是只傷著了腿腳的貓貓狗狗。可惜他不管，他只看到她長得漂亮，于是等不及傷口長好，就像羅密歐一樣在喬家樓下守著她上下學(xué)，迫不及待。

    “我沒有，我不是……”沒等喬希說完，電話就被一把奪過：“臻臻，這日子沒發(fā)過！我們作什么孽，兩個孩子輪著來！”

    俗套的三流小說情節(jié)，卻引爆了喬家的導(dǎo)火索。喬媽三叉神經(jīng)常痛，帶著全家都神經(jīng)敏感。于是被小混混的一句“我等著睡你啊”激怒的不止是喬希。

    只聽見喬希在怒吼，“我說了我沒有！沒有就是沒有！天天嫂子好害的我溫書溫不好，巴不得他們都喊嫂子壞！”

    “你怎么不壞？再不教，就上人家床了吧？”

    喬臻太陽xue神經(jīng)突突跳，一邊勸，一邊又道，“媽，你和她好好說，別吵別鬧……”

    未果，只能手動掛機，她已走到樓門邊。干笑一聲調(diào)整心情，迅速爬樓按門鈴。

    沒有等到熟悉的開關(guān)門聲?？磥砗螐垞P家中無人，可他們約好了時間。

    無奈，喬臻重新回到單元門口，找個臺階乖乖坐著，給家人群里發(fā)安撫消息，又迅速切換模式詢問她的乖學(xué)生什么時候到。

    世界好吵，她突然就好煩躁。

    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喬臻等著等著，突然就好郁悶。還好，門口來了個老大爺，看著喬臻坐在那里，他也跟著坐下，一起等。

    等著誰家的小狗一溜煙跑過去，兩只鳥也飛走了。

    “小姑娘家家的記性看來也不好。”老人家精神氣十足，還知道打哈哈，“我一看就知道你忘帶了鑰匙?！?/br>
    喬臻垮掉的精神一口氣提上來，實在沒忍住笑，走到草坪邊上拔了狗尾巴草，“爺爺，您還知道些什么？”

    “天機不可泄露?！崩蠣敔斝呛堑?，喬臻忽然就覺得他在誰的臉上也看過這種笑臉，不假思索間又聽他道，“我忘了說個事情?！?/br>
    “您記起來就請說吧?！?/br>
    “哎哎哎，我想起來了！那草坪才打了藥，狗尾巴草不能叼！”

    何張揚一路騎車疾馳，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一老一少，一個白發(fā)如銀的老爺爺，一個穿格子襯衫的丸子頭女孩坐在那里說說笑笑，畫面美得像一幅畫。

    他突然覺得心上某個地方被裝上了什么，暖呼呼的。

    “您坐在這里又是因為什么？”

    “當(dāng)然是因為忘帶鑰匙啊?！?/br>
    女孩子把手上的狗尾巴草往頭上一插，說了些什么然后站起來，側(cè)過來看到了他，“何張揚！”稱呼二字反而生疏，稱呼姓氏太老氣，直來直往的全名，不用英文代稱。何張揚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喬臻，渾身上下冒著生機勃勃的熱氣。

    那時候也一樣，她不知道自己正背著光。

    他一愣，跑來招手應(yīng)了。

    旁邊的老爺子樂了，“你小子，見到美女就忘了外公是吧。”

    喬臻皺眉，喬希的相關(guān)事件還沒消下去，眼下草木皆兵。聽老爺爺一說很難不多看何張揚一眼。但更是不可置信的是老爺爺?shù)纳矸荩斑@位就是外公嗎？”

    面前的老人一臉“怎樣，你沒想到吧”的表情。

    何張揚不置可否，向?qū)Ψ较嗷ソ榻B。末了解釋自己放學(xué)路上耽誤了些時間。三人有說有笑地上樓，該吃晚飯的吃飯，該上課的上課。再看，樓間炊煙裊裊。

    今天的練習(xí)是分享一部你最喜歡的電影。

    一般的學(xué)生為了拿高分，會說是《怦然心動》《阿甘正傳》之類的。

    他們補習(xí)的地方在他的房間。外公雖嘴貧，但育人核心不改，關(guān)門前叮囑何張揚務(wù)必認(rèn)真認(rèn)真。

    她回頭向他求證，他卻比出個“噓”的手勢：“阿公他能聽點英文?！?/br>
    好家伙，連帶著她也緊張，緩和個氣氛半開玩笑道，““或者說說你最近看過的？我們不求標(biāo)準(zhǔn)背題模板。”

    “最近看過的影片，”沒想到他亂來：“‘Lust，caution‘.”

    喬臻沒聽出個所以然，小心欲望？她再次確認(rèn)，“你可以說說它的簡介?！?/br>
    誰知道何張揚抽筆出來在紙張上開始寫寫畫畫，一本正經(jīng)：“王佳芝和話劇社的同學(xué)們策劃了一場鋤jian計劃。隨著計劃的深入，她接觸到了目標(biāo)易先生。但在靈與rou的交合之間，她困惑了……”

    他其實不用再往下說。

    她眨眼。后知后覺，色戒，這是色戒。好孩子什么時候也變壞了，小壞蛋，他在眼皮子底下走鋼絲耍她，這個小壞蛋。

    他是真的不怕。而且她還拿他沒辦法。

    “珍？”眼前小壞蛋說完，恢復(fù)乖孩子模樣抬眼看她，“怎么了？不是說最近看過的電影嗎。”

    喬臻深呼吸，她這屬于自己挖坑給自己跳，“你不是說，阿公能聽懂嗎?！?/br>
    何張揚不知所以，“我們是在聊口語啊。珍，不然我們在干嘛?！?/br>
    她正襟危坐，剛想繞開話題。但一時間，惡意滔天。

    喬希的嘶吼，樓邊漫長的等待，還有小心翼翼隱藏的傷疤。

    男孩們不過都如此。

    鬼神差使地，喬臻伸腿出去，踢掉拖鞋，腳尖無比靈巧地從他的腳踝起，蹭他。何張揚瘦是瘦，腿部肌rou竟是暗藏不露。她夏季穿絲襪，滑溜溜似蛇，沿著他的腿肚蜿蜒。他換了短褲，沒能搞亂他的褲腿，喬臻有點失望，但更沒氣餒，因為她很快就收復(fù)了失地。腘窩處溫?zé)岢睗?，隨著摩擦逐漸輕顫，又像是翕動著的唇舌在無聲求饒。

    “聊話題啊，入鄉(xiāng)隨俗，做羅馬人該做的事情?！眴陶楦纱嗳ベN他的大腿。大腿內(nèi)側(cè)，擒賊先擒王。她不猶豫，足尖索性繞著那物打滑。比上次還要熟悉它，所以感受著它的跳動，變大。攪弄著，兩顆圓圓的卵蛋好玩，和她的腳趾捉迷藏，她見狀便故意去躲，然后再聲東擊西輕觸他們。

    他因為她再次硬了，喬臻得意地看何張揚。回想初次見面，他在地鐵上和她說“jiejie對不起”，她更像是找到了發(fā)泄口，今天看他臉紅，難得沒有負(fù)罪感。在他意猶未盡時收兵，學(xué)他口吻說話，“不然我們是在干嘛?！?/br>
    你們好孩子變壞也不徹底。成年人有沒有涉足過成年人才能玩的游戲？

    但何張揚除了臉紅，什么也叫她看不出來。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此刻睜得更大些，更顯無知。他仿佛就是在交代，最近看了什么電影。

    慢慢地，喬臻有些得意不起來。她和喬媽，和這世界上大多數(shù)先入為主的人有什么區(qū)別。無非是另一種方式上的談性色變，談起胴體就惡俗地想起rufang，肚臍，性交與性器官，看見裸露就想到插入，性快感。維納斯和大衛(wèi)的雕像有沒有在認(rèn)真觀看？她分明在下定義時就用眼神褻瀆了它們。她的開明其實就是一種判斷。

    她后怕，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原來自己才是壞蛋。

    但是，她聽見他說，“珍妮?！?/br>
    “你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