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之五-不速之客
「我是誰……你當真認不出來?」 「你不是冬羯?!?/br> 「我是早該死亡的羅冬盈?!?/br> 「你沒有死???」 …… ………… 「你不要怪冬羯忘了你,他會把你忘掉,全都是因為我和我母親的計劃。如果不這么做,冬羯一年前就會死了。」 「……我不懂。」 「簡單來說,冬羯有死劫,為了避開,所以必須改命,不然他會死?!?/br> 「所以呢?就只是因為要讓他多活幾個年頭,所以要害他痛苦一輩子?你詐死,而冬羯卻日夜為你而哭泣。」 「你以為我愿意──」 「倘若你真的是替他著想,就不該使他陷于痛苦。換作是我,我一定會讓他在最后日子里活的快樂點?!?/br> 「你不是我,怎么可能會懂我的感受?。课沂悄敲吹膼鬯?,怎么會害他……」 …… ………… 王鳳見羅冬盈的眼眶漸濕,他摟住她,想要成為她的依靠。 玢小七從窗外看到羅冬盈依偎在王鳳的懷里,他像是被觸動了什么情緒似的,整個人看起來充滿傷感,李靖堯在他身旁,怎么會沒有察覺他的情緒變化呢?他問道:「觸景傷情了?」 是不是慕容黑也曾那樣的擁玢小七入懷呢?是不是曾經(jīng)……玢小七把慕容黑當成了無法替代的天呢? 玢小七不回答,但也不打算再去聽再去看里頭的爭吵,他不顧李靖堯的錯愕,紅著眼眶掉頭就走了。 李靖堯沒有抓住玢小七的手,他任由他離開。為什么玢小七會突然情緒變化這么大?李靖堯已經(jīng)大概的猜到了答案?!刚f什么遲早會忘懷,看那反應(yīng)……還早的很呢!」李靖堯覺得不甘心,他喃喃著,手還不自覺得握緊。 還要多久的時間?他才真正的擁有玢小七? 玢小七在外頭又間晃了會兒才回房,他1進房,就看見若水已經(jīng)把行李都打包好,正坐在桌邊等他回來。 「要現(xiàn)在走還是等等再走?」若水正奇怪著玢小七怎么這么晚來,她打了個哈欠?!感液脛倓偽乙舶牙罹笀虻膸け緦ν炅?,正所謂無事一身輕,現(xiàn)在的我可輕松多了?!共挥么驋卟挥锰幚黼s務(wù)也不用看帳本,她只要收拾好行李等待玢小七的下一個動作。 玢小七對若水接下來的話充耳不聞,他輕聲道:「現(xiàn)在跟等等差在哪里?」摸摸已經(jīng)被整理的很乾凈很整齊的床鋪,小七訝異自己竟然會有不捨的情緒涌上心頭。 若水沒想到玢小七會問這個問題。「嗯……就是立刻帶著行李離開跟先吃上一頓飯再走的差別吧?」認真的思索玢小七的問題,隨后若水覺得現(xiàn)在的玢小七有些怪怪的,她走近玢小七,探頭看了看他的臉?!柑彀?!怎么紅著眼回來?」發(fā)現(xiàn)玢小七的眼眶有一點紅紅的,她驚訝的問道。 「不過就是有點感傷罷了?!圭阈∑邲]料到若水還看得出來自己剛剛哭過,他別過臉,不愿再讓她多看自己一眼。 「不捨?」若水把玢小七的情緒看在眼底,她輕聲問道。 「我沒有家,又何來不捨之情?」玢小七微微笑著,他不想跟若水說他剛剛會哭,不過是因為突然想起慕容黑罷了。可是現(xiàn)在想想,他的確對于要離開李府而感到不捨。這樣的情感對玢小七而言是陌生的,一直以來,他都認定自己是沒有家的,唯一的避風(fēng)港鳳川閣也是遲早要離開的,可是如今,他卻覺得自己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那你又是在難過什么?」若水怎么會看不出玢小七的矛盾?她追問?!改阋幌?qū)θ魏问挛锒嫉?,怎么會突然傷感了呢??/br> 「在這邊住了快兩年,畢竟是有感情的。」玢小七微微皺眉?!溉?,又豈會沒血沒淚,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就是他玢小七也一樣,別人覺得他高冷不好靠近,但誰會知道,那只是他的其中一個偽裝呢? 「我看啊!你真正不捨的不是這個家而是某個人吧?」若水好歹也服侍了玢小七一、兩年左右了,她還能不成為小七肚里的蛔蟲嗎?「你想想,倘若這個家你才待兩年就有感情,怎么你離開鳳川閣時卻一點感傷都沒有呢?明明你待在那兒的時間那么長?!谷羲孟ドw想都能猜出讓玢小七不捨的人是誰?!肝以挾颊f那么白了,你還不愿坦白?」坦白自己不捨某個人。 「有誰是我該不捨、該留戀的?李拓言嗎?得了吧!自從那天晚上后他幾乎恨死我了?!顾约阂灿憛捓钔匮?,由恨生愛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誰在跟你討論李拓言???我指的是李靖堯?!谷羲绖倓偸晴阈∑咭约捍蝰R虎眼,可她不笨,才不會隨便就被小七給敷衍過去。 玢小七陷入沉默。 但若水并沒有識相的閉起嘴,她這女人就是如此,你越是不愿想起,她就偏要提醒你,然后看你為此痛苦。 不過若水并非是那種「別人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的人,她只是希望小七能夠更勇敢更誠實去面對自己的心。 「雖然我沒有很認識慕容黑,但據(jù)我所知,李靖堯跟他是很相像的?!谷羲畯?開始就知道李靖堯會是玢小七未來的死xue,畢竟,他給予小七的溫柔,就像當初慕容黑所給予小七的一樣。 只是若水明白小七說過的「相似卻又完全不一樣」的意思,雖然小黑和李靖堯都同樣的給予過小七柔情,但是只有李靖堯讓小七真切的感受到「他是真的想要擁有他」的堅定感。 那是慕容黑怎么也無法給玢小七的。 握緊拳,咬牙切齒,玢小七的地雷很顯然被若水踩到了。 「我知道你不愛我提他,但是又有誰愿意揭人傷疤呢?」若水揉揉眉心,她道:「都已經(jīng)多久了?當初說過要等他一年的期限也已經(jīng)過了。難道你還放不下、看不開?」放下慕容黑,接受李靖堯,這不會是太難的事情。就連若水都能察覺李靖堯鐵定比慕容黑好上百倍千倍。 「沒有執(zhí)著何來放下?我遲早會真正放下的,但不是現(xiàn)在。」玢小七聳肩,他佯裝不在乎,但臉色的鐵青卻又露了陷。 「若真的放的下,哪還用得著論此時此地此刻?」若水斂下眼簾,她自認是玢小七的朋友,身為朋友,怎么可能忍心看他深陷情愛的泥沼呢?「當年慕容黑和你相約私奔,被鳳川閣的人追殺至崖邊,你們打算一起死,但最后呢?」 「不要說了……」玢小七想起傷心往事,他一反往常的面無表情,眉間盡是忍了多年的痛苦憂傷?!盖竽懔耍僬f。」 好似是鐵了心要玢小七面對事實,若水明知自己這么作會使玢小七一連好幾日情緒消極,可是他卻又必須狠下心道:「你要我不說我偏要說!那天你們的確約好要相赴黃泉,但在跳下的那一刻,慕容黑卻退縮了,他松開了你的手,眼睜睜看你墜崖。」這就是玢小七幾乎夜夜都要面對的噩夢內(nèi)容。 「不、不對!他只是……只是……」支支吾吾半天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玢小七其實很明白,當時慕容黑是因為怕死而松開手的。那種恐慌、驚訝以及憤怒交織的滋味玢小七至今難忘。 但他卻不會因此恨慕容黑入骨。 從來都沒有。 如果是真切的去愛一個人,恨意怎敢在一切情感消退前找上門呢? 玢小七當初的確是說過只會等慕容黑1年的,但一年的時間真的能夠徹底忘記一個人嗎? 「得了吧!那個男人的愛不值半毛錢?!谷羲钔贄壥紒y終棄的男人,更何況她從1開始就對慕容黑完全沒有好感。 「總有一天……不,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懂?!圭阈∑叩氖州p觸自己的臉,他的表情扭曲而猙獰?!府斏碜硬辉賹儆谧约旱臅r候,哪怕是虛情假意的愛,我也甘愿受騙?!跪_自己是得到過幸福的。畢竟骯臟深陷淤泥的他,本該連愛都不配擁有的。 「有時候真真實實恨一個人入骨,比自甘墮落要好多了?!谷羲斎徊欢u身于青樓的痛苦,可是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玢小七就是因為在鳳川閣待久了才會有如此偏執(zhí)的愛情觀。 「是!我是該恨他,但倘若不是他,我又怎會明白什么叫至悲無淚、至痛無感?」玢小七歛眉,他看起來就像個清心寡慾的出家人,但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還要多情都還要有豐沛的情感,那都不過是他不愿把情緒表達出來罷了。 「你的讓步是造成你如今患得患失的主因。」若水豈會不懂玢小七的個性?「出了李府,回到鳳川閣后,你想作什么?」 「一個妓還能作什么呢?除了出賣自己的rou體外,根本一無是處。」玢小七并非看不起自己,他只是早已看清楚世人看待娼妓的態(tài)度罷了。 「荒yin無度、不知羞恥、下賤卑微……是嗎?」若水不動聲色。 微皺起眉來,玢小七乾笑?!改忝髦扩ぉぁ?/br> 「可在我眼中,你卻圣潔依舊。哪怕你看起來冷漠,但那卻是你偽裝的最佳面具?!刮兆$阈∑叩氖?,若水的聲音很輕很柔,彷彿可以化作一灘柔水?!改悴⒉粓詮?,一直以來,你都只是假裝可以撐起一切。」但是誰可以單獨的撐起半邊天呢? 「懂我的,這世間沒幾個。至少不超過五個?!圭阈∑吒袊@,他回握住若水的手。 「交心的朋友本就不多,你能有一個就該偷笑了?!谷羲咝Γ杂讍誓竿龈?,人世間的冷暖怎可能還沒看透?「我只希望你明白,在你不相信愛情后,還會有我和冬盈姐在身邊。」 「倘若我沒有遇見慕容黑,也許我會愛上你?!圭阈∑邠d起若水整理好的行李,他面無表情,語句卻充滿誠懇。 「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你是抱著什么心態(tài)說出口的呢?」嘆氣,若水拿起自己的行李,她湊到玢小七身旁,然后再度握住他的手,久久不放?!覆灰詾槲也恢溃阍缫褜α硗庖晃弧褐骸粍有牧??!?/br> 「這世上,我只有你和冬盈兩個知己?!圭阈∑呖隙ǖ??!付夹挠兴鶎倭耍以醺覄幽??」 「此知己非彼知己??!你對李靖堯的冷漠,雖然就跟對待那些鳳川閣的客人一樣,可是你看向他的眼神卻很溫柔。」若水若有所思。她一向關(guān)心玢小七,他的異常怎么可能不盡收眼底?「最近你肯讓李靖堯牽你的手、吻你的唇,你敢發(fā)誓自己不曾對他動心?」 「或許……真的是他和小黑很像吧?!箚局约鹤钍煜ひ沧钚耐吹拿?,玢小七笑不出來,他的眼底都是滄桑。「靖堯是一個好人,我很清楚。」想起李靖堯,想起他對自己的好,玢小七除了抱歉還是抱歉。 他無法回應(yīng)他的感情,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他們終究不適合。 「可是不管李靖堯怎么像他,他們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兩個人?!拱宴阈∑吣樕夏且驗橄肫鹄罹笀蚨冻龅谋砬榻o看得仔仔細細。若水雖然不是特別愛八卦的人,但她實在好奇李靖堯有什么魅力可以抓住小七的心。 「是??!我可從來沒遇過像李靖堯一樣風(fēng)流又純情的人?!圭阈∑呦肫鹬袄罹笀蛟邙P川閣找自己聊天時跟自己夸耀的風(fēng)流韻事,他的笑聲悅耳極了?!肝蚁?,怕是找遍世界也就他是如此性格了?!?/br> 可是他認識你后就不曾再風(fēng)流了啊……。在心里偷偷吐槽著,若水清了清喉嚨,她道:「我從冬盈姐那里聽說過,當一個人為另一個人難過、大笑時,那他無疑是戀愛了?!?/br> 「難過和大笑?好一個極度的反差!」撫掌而笑,玢小七故意不去理會若水的暗示。 「你面不面對都好,我只是希望你早已走出慕容黑給予你的情傷中?!?/br> 「這話是什么意思?」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安,玢小七挑眉。 正色看著玢小七,若水說出她不久前才得到得消息。 「慕容黑回來了?,F(xiàn)在人就在鳳川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