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之三-斷翅之鳥
沒有拜堂的婚嫁,會讓整個行程進行得更快更順暢。天才剛黑,李府就擺起宴席,新郎倌自然是在外頭接受眾人祝賀,而新嫁娘必須待在房里,等待洞房花燭時。 頭蓋紅頭巾,厚重的頭飾使的羅冬羯的脖子痠痛不已,想稍微抒解筋骨,卻又礙于自己身上繁重的服飾而作罷。 「少爺,你一個人可以吧?」再三確認香囊好好地系在羅冬羯腰間后,寶兒還是有些不放心?!鸽m然夫人的實力很堅強,可我還是有點擔心?!巩吘挂屓瞬粚δ邪缗b的人起疑,這是要多強的幻術(shù)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寶兒對邱朧月再有信心,也不免是要擔心的。 「行了行了,你也不能久待在這,我再見機行事吧。」羅冬羯不太自然的擺了擺手,他催促寶兒趁著新郎倌未到,趕緊離去。 按照地方習俗,新娘家的奴僕若待在新房被新郎倌看到,那可是觸霉頭的。 寶兒自然是知道習俗的,她不會不識大局到害了羅冬羯?!改钦埳贍斍f要小心,寶兒先離開了?!箤殐呵那牡年P(guān)上門,還羅冬羯一室靜默。 見寶兒終于走了,羅冬羯肩頭一松,他沒了剛剛正襟危坐的樣子?!府斉苏媛闊!灌哉Z著,羅冬羯實在不明白,新郎倌的服裝只要是大紅色的喜服就夠了,新娘卻除了繁重的華裳外,頭上還要戴滿各種又重又奪目的頭飾,這到底是喜事一件,還是新嫁娘的苦難日?。?/br> 正要起身走動,好讓自己身子好過一點,殊不知才剛站起,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羅冬羯趕緊又坐回床沿,期間還不忘端正坐姿,就怕壞了羅冬盈大家閨秀的形象。 腳步聲到房門口就停了,羅冬羯暗暗猜想來人就是他實際上的姐夫。 「我進來了喔!」似乎為了避免等等見面的尷尬,來人輕聲說道。 羅冬羯沒有回應(yīng),新娘子當然不能就這么應(yīng)門。隨后,門被輕推開來。 因為紅頭巾的關(guān)係,羅冬羯看不清朝他走近的男人的模樣。還在想等等該如何應(yīng)對時,羅冬羯卻突然被理應(yīng)是姐夫的男人給緊擁住。 這是應(yīng)有的禮節(jié)嗎?他可不知道這地方習俗這么大膽。羅冬羯印象中可沒有這樣的禮儀,但是對方已經(jīng)抱住了自己,也顧不上任何繁文縟節(jié)了吧?思及此,男子拿起那礙眼的頭巾,期間他的眼神由平淡便為膽怯──一個女人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擁抱,應(yīng)當會露出這種表情吧?羅冬羯怯怯的抬起頭來,當他看清男人的容貌時,一陣熟悉感躍上心頭。 男子身材不至于精壯,卻散發(fā)著陽剛的氣息,面容稱不上英俊,卻也是端正好看的樣子,尤其是那雙黑眸,它正專注溫柔的瞧著由羅冬羯喬扮的羅冬盈。 「好久不見,你出落的更動人了?!?/br> 語氣帶著難掩的興奮及驚訝,男子加重抱住羅冬羯的力道。 「……我該認識你嗎?」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羅冬羯并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么。自小,他與羅冬盈形同一體,兩人幾乎沒什么秘密。若說羅冬盈早認識了眼前的李家少爺,那她應(yīng)該不至于討厭到上吊自盡吧? 況且,冬盈性子烈歸烈,卻也還是知曉「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的道理。既然這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才會使羅冬盈下定決心尋死? 就在羅冬羯不得其解的同時,他看見男子不悅的皺起眉來?!改阃宋遥俊顾砷_對羅冬羯的禁錮,對方似乎很不滿嬌妻對自己毫無印象。 「我們沒有見過面吧?」不需要太拘束自己的嗓聲,除了香囊的作用外,羅冬羯與羅冬盈本就是雙生姐弟,自然面貌、身形以及嗓聲都很相像。若要說最大的不同,應(yīng)該就是個性了。 羅冬盈內(nèi)向安靜,和羅冬羯相比之下,倒顯得陰沉,而羅冬羯自己雖然身子骨弱,三不五時就必須躺在床上歇息,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可是以性子來說,羅冬羯就像是夏日的太陽,熱情到讓人難以忍受的程度。 這樣的龍鳳胎,儘管相似,卻有著極端的性子。 男子眼神一黯,他默默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玉珮,讓羅冬羯看個仔細。「我們交換過信物?!?/br> 看著玉珮,上頭雕鏤精細,定非俗物,羅冬羯一臉愕然?!感盼??」很奇怪的,羅冬羯覺得他似乎在哪看過玉珮,可又無法精確地想起是在什么時候看過。 或許是之前jiejie沒有藏好被我看過吧?羅冬羯這樣解釋,但他依舊不明白,若羅冬盈喜歡眼前的男子,那她為何還要自盡? 而姊姊心中所牽掛的那個男人,知道這件事嗎? 以為羅冬羯的沉默是因為認不得信物,男子嘆了口氣,他道:「罷了!你忘了我也好記得也好,反正以后多的是時間培養(yǎng)感情?!?/br> 望著男子,聽著他溫柔無奈的話語,羅冬羯突然一陣恍惚。一個模糊的人影在自己腦中閃過……羅冬羯撫著胸口,只覺得陣陣苦楚如湖水漣漪盪波而來不止。 奇怪……這種感受那么鮮明那么陌生卻又同時感到熟悉?為何如此反應(yīng)? 「怎么了嗎?身子不快?」并肩坐在羅冬羯身旁,男子扶著他的肩,輕聲問道。 「……我沒事?!雇蝗话l(fā)覺自己并不知道眼前男子的名字,羅冬羯略感尷尬。天底下還有哪個新娘會糊涂到不知道自己夫君的名字?可他又不是女人,諸多禮節(jié)繁復到都讓他昏了頭,他哪還會記得問自家親姐夫的名字呢? 似是了解羅冬羯無意中的肢體語言,男子苦笑,他道:「我叫李拓言。」 「?。??」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會被李拓言看透,羅冬羯滿臉驚訝?!肝摇莻€……」他有那么容易被看穿心思嗎? 把羅冬羯的反應(yīng)視為理所當然,李拓言握住他的手?!付阃宋?,那都無所謂,我保證,現(xiàn)在你嫁給了我,我一定會讓你過好日子!」 這時候聽到這種話,應(yīng)該要笑吧? 羅冬羯突然覺得好想哭,他又不是女人,怎么知道這種情況下一般女人會有何反應(yīng)?不過,若是jiejie的話,一定會露出喜悅的笑吧? 應(yīng)該說,作為女性典范的羅冬盈,就算不開心,也會露出完美的笑容吧。想起羅冬盈,羅冬羯有那么一瞬間感到心痛。他始終都不知道羅冬盈不告而別的理由,他不明白也不想去懂,因為有時候,真相反而會傷人最深,既然羅冬盈就是死也要逃避這門親事,背后的黑暗定是不想被人挖掘。 儘管羅冬羯好奇,卻也不想讓羅冬盈無法入土為安,只能把心底的疑惑壓了下去。 看到羅冬羯皺起眉來,李拓言以為他是「極度」不愿嫁到李府,雖然這與事實相差不遠?!浮惝斦鎸ξ乙稽c印象都沒有?」帶著略微陰沉的神情,李拓言抬起羅冬羯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 他端詳著記憶中迷惑他心神的眼,一樣的困惑、一樣的天真,但現(xiàn)在卻更多憂傷渲染。 她為何而露出如此神色?那份憂傷又是如何產(chǎn)生?李拓言開始不懂此時的羅冬盈,她于他,似乎少了一點最初的興趣。 「真、真的沒印象?!馆p輕搖頭,羅冬羯真的不敢直視李拓言炯然的雙眼。那種帶有點趣味的注視,不知為何就是使羅冬羯感到緊張,此外竟還有熟悉的心碎感襲上心頭。 為何李拓言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深刻而苦澀,就好似、好似記憶即使消逝了,但它所帶來的一切情感卻深扎著根,怎么也無法除去。 望見羅冬羯無意中悲傷的淚光,李拓言慌了。 即便他不喜歡自己的大喜之日有人哭泣,但現(xiàn)在流淚的可是他用了一些小手段才娶來的羅冬盈,他想發(fā)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fā)怒。 他想輕輕擁住她,但她的淚水讓人心疼、不知該如何是好。 為什么當初會看上這么一個嬌柔的女子?李拓言很清楚當初會執(zhí)迷于羅冬盈的原因──因為一抹笑靨!因為羅冬盈曾經(jīng)對自己露出的笑容。 像初開的花兒,令人憐令人惜,但至少看起來是生動有活力的,如今羅冬盈的笑卻悲傷而破碎,眼底那該有的光采幾乎看不見,這樣跟一般庸俗女人無異的妻子,并非他想要??墒?,現(xiàn)在又能如何呢?羅冬盈已和他成親,成了自己明正言順的妻,若立刻休了她,只怕她會因此而背上棄婦的臭名。 李拓言想了很多,最后只得出了個「只要是對象羅冬盈,其他都無所謂」的結(jié)論。 也許是因為羅冬盈還不熟悉自己吧?不過那都無所謂,他們有的是時間,什么日久生情、近水樓臺都很適用,他不怕等不到羅冬盈再度表現(xiàn)出自己喜歡的光采。 微皺著眉,李拓言開始寬衣解帶 「你、你做什么脫衣服???」羅冬羯并不笨,他當然知道夫妻新婚之夜要行周公之禮,可他又不是女人,一旦脫下嫁衣,一定會馬上被識破,就算有邱朧月給的香囊,也不見得能瞞過赤裸相對這關(guān)。 看到羅冬羯驚恐的神色,李拓言雖然多少不滿但他還是感到欣喜。因為這樣青澀的反應(yīng),是未經(jīng)人事的女子才會有的。 羅冬羯雖然對床第之間還很陌生,但他此刻的驚恐卻是因為怕被拆穿,他完全不敢想像當李拓言發(fā)現(xiàn)他一個大男人卻裝扮成女人的時候,會露出什么樣的神情。 是鄙視?驚訝還是不屑? 「諒你不懂?!估钔匮怨雌鹱旖?,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羅冬羯的異樣?!附裉焓俏覀兊男禄橹?,行房是很正常的。」沒有停下脫衣的動作,李拓言雖然對現(xiàn)在的羅冬盈感到一點失望,卻還沒到「興致缺缺」的程度。「緊張也好,害羞也罷,你的各種情緒我都喜歡?!?/br> 「那個,你、你我……我……」想找個理由拒絕行房,但當羅冬羯看到李拓言越來越光裸的身子時,竟嚇到說不出話來。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才要受這么大的刺激?。。棵髅鞫际悄腥?,為何李拓言的身材比他更像男人啊?雖然這似乎不是該注意的地方……但同是男人,身材上遜好幾籌,那可真是丟臉的事情。 臉色慘白,身子不由得發(fā)抖,羅冬羯此刻真不知道該怨自己的弱小,還是恨娘親生給他這副瘦弱的身子。 反觀李拓言,他本來就不擔心自家新娘猛盯著自己瞧,只是見她如此驚慌害怕,李拓言是又氣又好笑?!冈趺??那么緊張?」抱住羅冬羯,李拓言輕輕用唇摩梭他光滑的臉頰?!付?,我并不想要逼迫你,但你是我的妻,夫妻該有的行為我們還是要執(zhí)行?!拐Z畢,李拓言不給羅冬羯任何一點反駁、反抗的機會,他緊擁著他、吻著他,索取屬于他的甜美。 感到一陣陣酥麻,羅冬羯被這樣陌生的刺激給搞到?jīng)]有力氣去推開壓在他身上的男人。 吻的感覺雖不至于讓羅冬羯反感,但也絕對說不上是舒服的,且一想到這人實際上是自己姊夫,羅冬羯就覺得惡寒。好個禁斷的感覺啊!李拓言的吻狂熱到羅冬羯都快把持不住,理智差點被慾火點燃時,他卻赫然想起了羅冬盈躺在棺材的面容。 那是張漂亮也令人嘆息的面貌。 想起jiejie,想起她的早逝,想起她最后1次對自己綻放的笑容,羅冬羯突然覺得這樣得自己好令人作嘔。 雖也不是自愿的,可在姊夫懷中差點迷失自我,也不是件光榮的事。 可是他真的得承認,李拓言吻人的技巧非常好,非但不粗暴,還溫柔的嚇人,就好似自己是他珍視且易碎的寶物,不這么小心呵護也不行。況且,這份溫柔中還帶著熱情──渴望自己的熱情。 就是這份柔情,讓羅冬羯差點失了自己;就是這份熱情,讓羅冬羯差點忘了自己是誰。 他甚至有了即使這份柔情、熱情并不屬于自己,但也甘愿被捲入情慾的潮水之中,隨波逐流的想法。 或許他真的可以假裝是羅冬盈,與李拓言在一起?不!在別人眼中、就倫理道德而言,羅冬盈是李拓言明媒正娶的女人,他是羅冬盈的弟弟,說什么也不該做出這樣背倫的事來。 他該拒絕他的吻、他的擁抱以及他對他的任何索取。他的心并不許讓任何人侵入,尤其是李拓言──他的姐夫。 開始反抗、爭扎,羅冬羯在被吻得喘不過氣時卻仍然不忘內(nèi)心毅然的決定。 他假扮羅冬盈嫁入李府的同時,也代表著他已不能回去羅家。 他無處可去、無自由可言。 一向愛好自由的羅冬羯被桎梏住,他無法再飛翔,只能任由別人折斷他的翅,然后讓柔軟易脆的心忍受苦不堪言的笞打。 他的心在發(fā)脹──痛的發(fā)脹。 李拓言吻的人是羅冬盈,他不會知道羅冬羯的存在。早在他答應(yīng)代嫁時,母親已把他從羅家除名,從此羅家再也沒有羅冬羯。有的,只是實際上已香消玉殞的羅冬盈。 「不──!」試想阻止李拓言一再的深吻,羅冬羯實在無法想像等等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女兒身的反應(yīng)。 唯獨這男人他并不想要被他討厭。 突然,四周靜了下來。 李拓言停下所有動作──他陷入了沉睡。 時間彷彿停滯了下來,羅冬羯望著男人熟睡的臉龐,他從一開始的無措,漸漸地露出明白了什么的表情,他站起身,平復起自己的情緒。 最后,羅冬羯笑了。 雖然香囊可靠歸可靠,但離了身、碰了水還是會失效,羅冬羯會因為這件事情頭疼,邱朧月哪會猜不到呢?因此她安排了一個人在身邊,一個會思考的活人總比死物好用多了。 他讓李拓言平躺在床上,然后笑道:「寶兒,這時候就屬你最可靠了!」 「所以說我才需要時時刻刻在旁邊的啊?!归T外閃過一道人影,隨后1個女孩從門外走進,那正是寶兒。只見寶兒手上拿著空心細竹,1臉擔憂?!干贍?,你可真差一點就貞節(jié)不保了?!箍粗_冬羯凌亂的發(fā)絲,寶兒緊握細竹,眼底盡是不滿與哀憐?!赶雭矸蛉艘舱媸堑?,怎么會要少爺你一個男人去假扮女人呢?」到這個時候,寶兒還是對此心懷怨懟。 而且,男人與女人的銅體本就有很大的差別,瞞的了一時始終瞞不了一世,香囊再好用也會有「萬一」的時候,加上如果羅冬羯一再拒絕行房,那李拓言再傻也會起疑。 「寶兒,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挪好床位讓李拓言可以睡得更舒服,羅冬羯走到桌上的小香爐旁,然后拿出一包白粉倒了進去。 焚香中頓時多了種讓人躁動的香氣。 「這是……焚媚?」歪著頭,寶兒因為天生特殊體質(zhì)使然,對于痛覺或者是藥品的效用會感到麻痺與免疫力。 因此這種香氣對她而言沒有什么影響,而羅冬羯早就有這方面的抗體,所以也沒事。 羅冬羯倒的焚媚是一種特殊的迷幻藥,其聞到的人便會做著「剛剛正在執(zhí)行」的夢。 意及此刻的李拓言正在夢中與他的羅冬盈共享魚水之歡??聪虼采险焖睦钔匮裕_冬羯嘆道:「到頭來,我還是被jiejie所救?!?/br> 這種迷幻藥是羅冬盈間暇之馀研發(fā)出來的。羅冬盈在羅冬羯印象里是安靜的,卻又出奇的聰明,她總是將自己關(guān)在房里,一次又一次的研究各種藥物,要不是是個女兒身,只怕羅冬盈會是百年難求的名醫(yī)。 「可是少爺,這只能救得了你的急罷了?!箤殐和蝗挥X得羅冬羯好傻。夫妻怎么可能只行一次房?寶兒這樣一個未經(jīng)人事的女孩都懂這道理,難道羅冬羯會沒有想到?「夫妻之間……」沒有把話說白,寶兒看的出來羅冬羯的臉色難看。 「那也是未來的事?!沽_冬羯不笨,這問題他當然想過不下百遍,然而比起他一人的幸福,羅家的聲譽更為重要。 即使未來再也不能踏入羅家大門他也無所謂了。 生是羅家人,死是羅家魂。 即便往后會遭受各種殘酷的事,他也認了。只是唯獨眼前正在睡夢中的男人,他不想被他瞧不起。 似乎看穿羅冬羯的心事,寶兒的眼底閃過一絲復雜而詭譎的情緒,她張著嘴像是想要說什么,但最后卻又硬是吞回肚里去。 「寶兒?」察覺寶兒的異樣,羅冬羯輕喚她。 「少爺,為何不逃走?」突然走近羅冬羯,寶兒的眼中充滿疑惑?!改闳粽嬉樱l也攔不了你的?!?/br> 「我能嗎?」苦笑著,羅冬羯笑自己也笑羅冬盈。 為了自己不愛的人而斷送生命,是傻。那像他這樣為了羅家而葬送自己下半輩子幸福的人,又何嘗不是呢? 傻的可憐、傻的足以使人們笑上幾生幾世。只是,若再給他一次機會選擇代不代嫁,他的答案也會一樣。 這是近乎瘋狂的決定,但羅冬羯并不在乎。 命運要他如此,他就安度馀生,若天要他死,他也不會有第二句話。 到底是誰說人定勝天?若人真能勝天,這世間,又怎會有如此多的不公平?羅冬羯不明白到底是人勝天亦或是天勝人,他只知道,自己已不再是自由自在的雛鳳。 只是,被囚禁的無名鳥罷了。 為何不逃?是啊!但,又能逃去哪呢?豈料,天地如此浩大、大地如此廣闊,竟無一處……是羅冬羯該前往的棲身之處。 看著寶兒疑惑悲憫的雙眼,羅冬羯僅能苦笑。 「我能嗎?」羅冬羯再次開口,他自問著自己。 斷翅的鳥兒,難道還會有重見光明的一天? 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