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之二-愛情無解
子時。 走在李府后院中的小徑上,李拓言回想著前天晚上羅冬羯為自己的「醉春宵」。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李拓言很喜歡那天晚上真真切切佔有羅冬羯的感覺。聽他的哭聲比聽到情人的笑聲還要令人爽快。 李拓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心態(tài),可是,他知道自己喜歡聽羅冬羯的哭聲。那樣帶著隱忍與情慾的啜泣,令他每次回想就會不小心「衝動」了起來。 本來他這陣子沒有打算在去找羅冬羯的,可是他發(fā)現(xiàn),他想聽羅冬羯對自己說一聲我喜歡你。那天晚上不管他怎么逼迫羅冬羯說愛,但對方的牛脾氣卻發(fā)作了,說什么也不肯說上一句。李拓言一想到羅冬羯不肯說,可能是因為另有心上人,他就覺得老大不爽。 因此,為了讓自己的心情可以保持愉快,李拓言打算這幾天好好來跟羅冬羯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最好可以讓感情好到羅冬羯肯大聲的向自己說愛。 只是,李拓言的如意算盤每次一和羅冬羯有牽扯就不太準確了。 簡陋屋前。 停下腳步,佇立著,李拓言雖然是想要和羅冬羯「培養(yǎng)感情」,可是他卻還是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畢竟他那天晚上那樣有點粗魯?shù)膶Υ_冬羯,聽說他隔天眼袋還腫得嚇人。 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為了一個人而考慮那么多,李拓言苦笑搖頭。這真的不像是自己的行事作風。 突然,李拓言發(fā)現(xiàn)屋內的燈火還沒全滅,似乎是留了一、二盞。猛然憶起羅冬羯似乎不曾把燈火全部滅熄過,李拓言摸索著下巴。莫非他怕黑?這樣猜測著,李拓言輕走上前,他想一探究竟但又怕嚇到里頭的人而不敢貿然闖入。 這時有細小的說話聲傳出,李拓言躲在窗旁偷聽兼偷看。說話的人是寶兒,她坐在床沿輕摸著羅冬羯熟睡的臉龐,一臉深情。 「少爺,再半個時辰你就要滿十八歲了。你還記得嗎?你說過十八歲那年就要娶我為妻,也許你已經忘了這十八歲的約定,但我依然記得……」 之后寶兒說了什么李拓言就不清楚了,因為她的聲音夾雜著哭音,難以分辨??粗鴮殐郝錅I的身影,李拓言只覺得心寒。 羅冬羯曾說過要娶她???也就是說,若羅冬盈不死、若羅冬羯不代嫁,不遇見自己,他就會娶她!? 一種酸楚在體內擴散,李拓言咬著牙、皺著眉,只覺得心有不甘。若要羅冬羯抉擇,他是否會選擇和自己相比之下溫柔貼心的寶兒呢? 不敢多作猜想,李拓言實在不愿面對羅冬羯會和寶兒結為連理的任何可能性。因為只要一去想,他就會覺得憤怒,就好似自己的東西即將被人硬生生搶走一樣。自己什么時候對羅冬羯有這樣的占有心思了呢?李拓言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這時,寶兒的聲音又傳入了李拓言耳里?!笧槭裁慈缃衲愕男?,已不在我的身上呢?」稍微傾身吻了一下羅冬羯的臉羯,寶兒看著熟睡的像個嬰兒一樣的羅冬羯,無力得笑了笑后,站起身便打算要回自己休息的地方。 「也罷,能夠在你身旁,我也無怨?!?/br> 這是寶兒離開小屋時輕喃的話語。 宛若五雷轟鼎,李拓言悄然走到門口,他神色有異,臉上寫滿不甘與怒氣。 他為何而不甘?他為何而生氣? 握拳、咬牙、閉目,再睜眼,已是一身憔悴。 惆悵萬千如怒水滔滔,猝然,一口怒氣梗在心頭,恰似山之巔的極端,止步于黃泉與天涯之間。夜風甚寒,李拓言卻絲毫感受不到寒意。他推開屋子的門。 燭光未滅,一室光明。 掩上門怕夜風使羅冬羯著涼,李拓言因為燈火尚未吹熄而得以一觀羅冬羯的睡顏。一反平日所見的愁,此時的羅冬羯僅是正常的十八歲少年,他現(xiàn)在的睡臉充滿著現(xiàn)在年紀該有的稚氣感。 這樣的一個人,使人好生憐愛。 不由自主,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摸摸羅冬羯熟睡的臉龐,手指滑過眉、鼻子、唇……李拓言垂著眼簾,內心復雜萬分。問他是否還愛著羅冬盈,他會回答「一顆心依舊」,但是,最初的感覺真的不變嗎? 他對羅冬羯的在意、執(zhí)著,又是何故?低下頭吻住羅冬羯的唇,李拓言似乎是想要抹滅剛剛寶兒的深情。 為什么心會那么痛?為什么會那么難受? 聞著羅冬羯身上淡雅的香氣,李拓言只覺得一陣愀然。 這是什么樣的感覺?而他對羅冬盈的愛意,真的不滅嗎? 李拓言不知道。 人的一生本來就會不知道許多事,可是李拓言一路走來不知道的事卻不多,但現(xiàn)在,因為這個羅冬羯,他發(fā)現(xiàn),他「不知道羅冬羯」的地方,永遠多過于「他知道羅冬羯」的部分。 一句不知道,似乎就可以清楚感受到李拓言跟羅冬羯之間到底差了多遠的距離。 可是,在感情的困惑中,或許「無解」,才是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