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
此時,宣葉和宣月并肩坐在轎中,而坐在他們面前的,便是沐夏。自丑時末夏侯于一行出發(fā)后,沐夏都寸步不離的呆在宣葉身邊,在他們處理完一切事情回來之前,一直都會如此。 「向姑娘,你做的很好。若不是我事先知情,恐怕連我也會被瞞過去?!剐~對著向晚點(diǎn)了點(diǎn)頭讚許地說道。 向晚笑了笑,「老王爺過獎了,這易容術(shù)本就是我們家族的傳家秘技,若是做不好,恐怕祖宗十八代都會跳出墳?zāi)?,罵我給家族丟臉。何況我與副門主本就熟識,要模仿她的舉止,沒有什么難度的?!?/br> 宣葉笑了笑,隨即看向沐夏,「他們還好嗎?如今走到哪里了?」 「回老王爺,門主他們已經(jīng)走到吳鎮(zhèn)了?!广逑幕卮鸬?。 「這樣快?」宣葉有些驚訝地道,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速度快些是好事,好事!」 「老王爺別擔(dān)心,門主武功高強(qiáng),況且還有陸孟喆在呢,你不知道,陸孟喆第一次到『五門剎』我們幾大主事都招架不住他的武功呢,要不是門主及時回來,可能我們都會被他修理的很慘?!瓜蛲硗铝送律囝^,似是有些后怕。 「哦?陸孟喆這小子功夫竟是如此厲害?」宣葉挑眉問道。 向晚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他那身功夫我見都沒見過,也不知師從何門?!瓜蛲頁崃藫嵯掳退妓髦?,似乎很好奇陸孟喆一身詭異的功夫是怎么練成的,她也想試試看。 宣葉聽罷搖著頭笑了笑,「小姑娘想學(xué)讓陸孟喆教你便是了,但若你想拜他的師父為師,那你這輩子都沒希望囖?!?/br> 「為什么呀?難道他師父死了嗎?」向晚睜大眼睛問道。 宣葉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頂著自己孫女的面容,卻如此活潑,實(shí)在是有些不習(xí)慣,宣葉心中暗嘆了一口氣,若是宣月也能如同向晚這般開朗那該多好,大家也不用總擔(dān)心她是不是有心思藏著捏著,把自己給悶壞了。 想到這里,宣葉再也沒有玩笑的心思,他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好啦,小姑娘休息會兒,一會還有一場戲要演呢。」 向晚點(diǎn)了點(diǎn)頭,背靠在馬車背上,瞇了瞇眼。不一會,馬車便停了下下,沐夏率先掀簾走下馬車,在將宣葉扶下后,又將向晚扶下來。 此時管家李德急忙走上前來,「老爺今兒個這么早就回來了?不留在端木府用晚宴嗎?」 宣葉面紅耳赤地說道,「你去問問你們家小姐去!真是豈有此理!」說完便走進(jìn)宣府。 此時的向晚一臉漠然,默默地走在宣葉后面,一句話也不對李德說,只是對著宣葉的背影喊道,「爺爺!我不覺得我今日有錯!」 宣葉一聽馬上轉(zhuǎn)過頭怒斥道,「胡鬧!一個女兒家大大咧咧地跑去鬧婚!還刺傷新郎!你讓我們宣家的臉面往哪里擺!以后人人都會嘲笑我們宣家不會教導(dǎo)女兒!」 「面子面子!爺爺您平日最疼我了,今日為了面子要捨棄我的幸福不顧嗎?」向晚眼眶含淚地說道。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端木繹已經(jīng)是宣若的夫君,你給我斷了那些烏七八糟的念頭,等風(fēng)頭過了爺爺自會替你安排對象!」宣葉用力地甩了甩袖,說完便轉(zhuǎn)身欲離開。 「我不要!若您執(zhí)意怪我,那我寧愿離開這里!」向晚哭著說道。 「好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要走就走!我絕不留你!只是你就別后悔!」宣葉瞋目切齒地說道。 「好!」向晚點(diǎn)了點(diǎn)頭,猛地跪下,對著宣葉說道,「爺爺,孫女從不覺得今日之事有錯!但你放心,我宣月從此與端木繹恩斷義絕!既然我會丟宣家的臉,那我今日就離開,爺爺,請您保重身體!」說完便磕了三個響頭,轉(zhuǎn)身便往門外走去。 「二小姐!您冷靜點(diǎn)啊,老王爺只是一時氣頭上,他一向最疼您了,您認(rèn)個錯也就算了,別走啊,您能走去哪兒啊?!估畹侣犃T連忙站在向晚身前苦口婆心地勸道。 「李叔,就當(dāng)一切都是我的錯吧,爺爺......爺爺就拜託你照顧了?!瓜蛲沓槌橐卣f著,淚水不斷地往下流。 「李德!別管她!就當(dāng)我從來沒有過這個孫女!你出了這個門就別回來!」宣葉吼道,隨即轉(zhuǎn)身邊往書房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哎,老王爺,您別衝動啊......」李德一聽嚇得趕緊要追上宣葉,但又怕一回頭自家二小姐就不見人影,兩相權(quán)衡,卻想不出最好的辦法,這時他又聽到二小姐說道,「李叔,我走了,爺爺就拜託你了,請一定要照顧好他的身體。這陣子也多謝您的照顧?!拐f完便走出宣王府。 「哎,二小姐!二小姐!」李德連忙追出去,但誰知這位小姐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在這時卻健步如飛,沒追幾步李德就氣喘吁吁,想了半天,還是去安慰老王爺比較實(shí)在了。于是便也轉(zhuǎn)身追上宣葉。 等到宣葉在書房一陣發(fā)火把李德轟走之后,沐夏才悄悄走近宣葉,「老王爺?!?/br> 宣葉搖了搖頭,輕喘了幾聲,「年紀(jì)大了,這火以后不能隨便發(fā)了。」 沐夏伸手為宣葉倒了杯茶水,「老王爺,一切都很順利,他們應(yīng)該不會起疑了?!?/br> 宣葉喝了口茶,放下茶盞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做到這個份上了,要起疑也只能怪老天爺不助我們了。」 「放心吧,老王爺,計劃應(yīng)能順利實(shí)行的?!广逑陌参康?。 宣葉點(diǎn)了點(diǎn)頭,「端木家鬧了這么一齣好戲,想必那人也得到消息了,向姑娘這一出去,會不會有危險?」 「老王爺請放心,向晚身手不差,等間人是傷不到她分毫的。她會想辦法躲開追蹤,去與門主他們匯合?!?/br> 「如此就好?!剐~嘆了口氣,「只希望孩子們一切順利啊?!?/br> 「會的?!广逑墓Ь吹卣f道,「那端木王爺那邊,老王爺打算告訴他實(shí)情嗎?」 宣葉撫了撫額,「本是不想說的,背著他設(shè)計了這么一齣戲,他肯定要怨我的。但不說,等到端木繹離開雍朝,他怕是會更傷心。罷了,今夜就去尋他吧。端木繹那邊安排的如何?」 「小人子時會將門主及副門主的書信親手交給他,相信他看了之后會明白的?!?/br> 「但愿他能理解......」 而此時夏侯于一行六人,剛走到與宣城地界一墻之隔的吳鎮(zhèn),他們剛走進(jìn)一間酒樓,叫了一些吃食,在馬車上顛簸了這么久,一行人早已飢腸轆轆。 「一路行來很順利,我以為會遇到一些追蹤的人。」陸孟喆轉(zhuǎn)頭望向窗外的街道說道。 「會有什么追蹤者,我們悄悄出來的,誰會發(fā)現(xiàn)?」魏天和撇了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 「的確是很平靜?!剐麓藭r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從啟程之后,宣月話也比之前多了一些,可能是因為已經(jīng)離開那個傷心的地方了,即使前途未卜,但這趟旅程也讓宣月的心覺得放松了一些。她盡量不讓自己去想端木繹結(jié)婚了的事實(shí),也盡量不去想那個人不是自己。她想將端木繹忘掉,重新開始。就當(dāng)他們兩人從來沒有相愛過。 所以,現(xiàn)在宣月正在努力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昨日就已經(jīng)讓寒謙打點(diǎn)好一切了,只要還在雍朝地界,我們肯定不會遇到什么麻煩。但一出雍朝,就得注意一些了?!瓜暮钣趭A起一塊rou餅,放進(jìn)宣月面前的盤子里說道。 其馀幾人均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啦,既然一切小于都安排好了,那我們就別擔(dān)心這么多了。在遇到困難之前,姑且就真的當(dāng)做我們在游山玩水好了?!剐判α诵φf道,伸手為坐在他身邊的鐘靈倒了杯茶。 自從回到雍朝后,鐘靈就很安靜,除了偶爾上街買一些心儀的布料首飾外,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用膳也都在自己的房中,從沒有和大傢伙同桌而食,若不是宣昱經(jīng)常去看望他,恐怕會有人忘記她的存在吧。 鐘靈感激地抬頭看了宣昱一眼,又看了看夏侯于,見他雖然仍然帶著面具,但一臉淡然地吃著飯,偶爾替宣月夾幾道菜,心中突然覺得很滿足,她過去從沒想過,還有機(jī)會能和兒子一起同桌吃飯,一起說話,一起出行。 就算接下來會遇到很多的危險,鐘靈也覺得有了這趟旅程,她此生無憾了。 就這樣,眾人默默地吃著飯,期間也不再多說什么,他們要了三間廂房,兩兩一間,準(zhǔn)備在這里休整幾個時辰再上路。 此時,夏侯于和陸孟喆正坐在房間里頭。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你在計劃的事情?!龟懨蠁赐屏送蒲坨R,看著一臉淡然的夏侯于說道。 夏侯于笑了笑,一副「我就知道你會問」的表情,緩緩述說起了自己一直一個人在計劃的事。 「什么!」陸孟喆聽完后驚訝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先和我商量。」 「你冷靜點(diǎn)?!瓜暮钣跓o奈地拉了拉陸孟喆的手臂。直到他坐下后才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是現(xiàn)在這個反應(yīng),才不跟你說的。再說了,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br> 「爺爺和啟叔叔知道?」陸孟喆問道。 夏侯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們怎么會同意這么危險的做法??!要是宣月知道了......」夏侯于一把捂住陸孟喆的嘴,連忙看向門口,之后才松開手。 陸孟喆壓低了聲音又道,「萬一宣月知道你讓向晚假扮她做出這種事,她肯定要?dú)獐偟摹D阍趺锤野?.....」 夏侯于苦笑了一聲,「我知道,但還能有什么辦法可以讓鐘仁全然相信端木繹?除了讓鐘仁感覺到端木繹從此以后會恨宣月這個辦法以外,再說了,即使鐘仁發(fā)現(xiàn)端木繹根本不恨宣月,如今『宣月』都和宣家老王爺大吵一架離家出走,離開雍朝了。那鐘仁還不會把握機(jī)會勸端木繹離開?畢竟宣月不在雍朝,端木繹估計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吧。鐘仁心中定會如此考慮?!?/br> 「但這也太危險了,萬一端木繹真的恨宣月了怎么辦?」陸孟喆皺了皺眉說道。 「他不會的?!瓜暮钣趽u了搖頭。 「哎你這人怎么這么奇怪啊,你對宣月有信心我理解,怎么對端木繹也這么有信心?他可是你的情敵啊。」 「正是因為是情敵我才了解他,以他對宣月的感情,即使沒發(fā)現(xiàn)真相,他也不會恨宣月,反而會責(zé)怪自己傷她太深,知道真相后更不會恨,他該恨的人估計是我吧。畢竟這個主意是我想的?!瓜暮钣谛α诵Γo自己倒了杯茶水。 「他有什么好恨的?你這么做也是為了大家。你這個黑臉當(dāng)?shù)靡蔡锴?,明明是做好事,怎么感覺這事會被責(zé)怪呢。」陸孟喆輕拍了幾下夏侯于的肩膀嘆了口氣。 「罷了?!瓜暮钣谛χ鴵u了搖頭,「我說過,任何事情都沒有宣月來的重要。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她最終是恨我也好,愛我也罷,她會永遠(yuǎn)在我心里,即使她不愛我,我也不算失去她,只要她還活著?!?/br> 「值得嗎?」陸孟喆輕聲問道。 夏侯于輕笑了一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值得?!?/br> 話剛說完,突然門口傳來一聲輕響,夏侯于和陸孟喆對視了一眼,同時喝到,「誰!」但等拉開房門走到走廊時,門口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夏侯于與陸孟喆對視了一眼,心中有些不安。最終兩人還是走進(jìn)房間稍作休息,不再討論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