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跨年
初雪悄然而至,楚蔭這才后知后覺冬天已經(jīng)來臨,路邊的樹葉子掉的干凈,光禿禿的一片,實在說不上美觀。 今年天氣冷的晚,直到十二月又有回溫的跡象,室友笑稱這天氣真是像極了戀愛中女孩子不講道理的樣子,陰晴不定的。 林嘉鈺那里早幾個月就已經(jīng)大雪紛飛了,溫度低的不像話,出門都要裹的嚴嚴實實的,楚蔭此刻正在宿舍,接到林嘉鈺打來的視頻,她便走到了陽臺上接通了視頻, 太平洋的那邊已經(jīng)是晚上了,林嘉鈺躺在沙發(fā)上,視屏里的燈光昏暗,照的他的臉也有些模糊,這倒讓楚蔭想到了一些別的事, 她不懷好意地勾唇,林嘉鈺不明所以,他戴了副金框眼鏡,更顯的氣質(zhì)溫潤, “笑什么?” 他大抵是困了,此下說話都顯得慵懶低沉, 楚蔭笑著壓低聲音說道, “你不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眼熟嗎?就在那天·······” 她話只說了個大概,但林嘉鈺卻神奇地知道她說的是哪一天,綺麗yin靡的記憶涌上心頭,他耳根微紅,喉結(jié)也滾動的明顯,卻還是裝作無事地推了推眼鏡, 正要說什么的時候,陽臺的玻璃門被一把推開,一個短發(fā)女生匆匆忙忙地闖了進來,手上拿著幾張紙,人未到話先至, “蔭蔭,這個剩余價值率怎么······” 她一抬頭,便對上了楚蔭手上的手機,上面視屏的頁面分外清晰,她一愣,反應了幾秒鐘,才雙眼放光地問道, “是····你男朋友?” 楚蔭微一闔首,短發(fā)女孩就爆發(fā)出了尖叫聲, “瑤瑤!歡歡!楚蔭有男朋友了?。?!” 瞬間,幾道聲音同時由遠到近響起,還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 “什么?!你居然有男朋友了?!” 楚蔭“······” 楚蔭只得匆匆掛了電話,燈光過于昏暗,一晃而過間,她沒來得及捕捉到林嘉鈺明顯低落的情緒。 楚蔭從陽臺回到室內(nèi),果然,剩下的三個人坐的整整齊齊,儼然一幅三方會談的架勢, 她失笑, “這是要審我嗎?” 剛才的短發(fā)女孩——周語然就坐在正中間,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桌子, “交代吧。什么時候的事情?!?/br> 楚蔭挑眉,抱胸倚在桌邊, “我一直都有男朋友啊。” 語罷,還補了一句, “從一開始?!?/br> 空氣停滯了一瞬,下一刻,尖叫聲徹底爆發(fā)在室內(nèi), 歡歡怒目而視, “你居然這么久都沒告訴我們?!?/br> “對?。 ?/br> 剩下二人附和道, 聞言,楚蔭勾了勾唇,眸色淺淡, “你們好好想想,我真的沒說過嗎?!?/br> 其實,楚蔭是有表示過的。 大一必須要住校,但是楚蔭實在不習慣和別人一起住,于是就額外在學校邊上租了個房子,宿舍只偶爾會來拿點書,因此,剩下的三個女孩一度覺得楚蔭十分不好接觸。 這很正常,畢竟她長得就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模樣,看誰都像空氣。 然而有一次,歡歡夸了一句楚蔭的口紅色號好看,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一只全新的同樣色號。 歡歡很不安,這牌子不是一般學生能消費起的,正要還回去時,楚蔭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 “這是多的?!?/br> 確實是的,楚河的助理每個月都會往她這送上一堆品牌的禮盒,堆著也只是占位置, 這樣說,歡歡才放心地收下了東西,時間久了,她們也發(fā)現(xiàn)楚蔭只是面上看著冷,實際上做事很直接,從不彎彎繞繞。 雖然有錢,但也沒什么高人一等的傲慢。 于是,她們也會拉著她一起逛街吃飯。 有一天,她們一起下課,在去食堂的路上,楚蔭被攔下, 是個男生,漲紅了臉問楚蔭能不能一起吃飯, 歡歡她們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在一邊偷笑,這事實在常見,在大學里出名的方式有很多,就像楚蔭,靠精致如水墨畫的長相,還有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氣質(zhì),也在整個學院里名聲大噪。 或明或暗向她表明心思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就像當下,楚蔭掀起眼,面上連一點波瀾都沒有, “不好意思。我有約了?!?/br> 說罷,便率先走進了食堂,剩下的三人笑著跟上,她們還打趣, “蔭蔭你什么時候談個男朋友請我們喝奶茶啊。” 她們說的開心,沒注意到楚蔭動作一頓, 片刻后,奶茶店門口, “請你們喝奶茶?!?/br> 三人開心大叫,當時全然沒發(fā)覺不對,如今再談起來,她們只覺得當時的自己實在是····蠢死了。 但還是嘴硬道, “你這也太隱晦了?!?/br> 埋怨過了就開始八卦環(huán)節(jié),瑤瑤亮著眼睛看她, “怎么認識的?。课覀儗W校的嗎?我們年級的嗎?” 她好奇地恨不得穿越時空回到現(xiàn)場去觀看,可楚蔭只一筆帶過地提了一下,對此她們感到十分可惜,可就算是只言片語,她們還是感受到了來自楚蔭的暴擊, “啊~真好,我那時候怎么就不知道培養(yǎng)一個男朋友呢?!?/br> 還是歡歡抓得住重點,擔憂道, “那你和你男朋友隔這么遠,不會感情淡了嗎?” 聞言,楚蔭沉默了片刻,視線投向天際,緩緩道, “確實是有點遠了?!?/br> 她聲音輕飄飄的,透著些若有所思,誰也不知道她是說給誰聽的。 林嘉鈺最近很忙,法學院的壓力本就極大,再碰上考試周,整個人都像一根緊繃的弦,然而誰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楚蔭室友的那句“你居然有男朋友”壓在他心頭喘不過氣,他也不得不承認,隔著無法改變時差和空間,他們永遠無法及時地向?qū)Ψ絺鬟_自己的心意,現(xiàn)實像一座無法跨越的鴻溝阻攔在他們之間, 林嘉鈺悲哀地發(fā)現(xiàn),他好像已經(jīng)遠離了楚蔭的世界了。 林嘉鈺在電話里說楚蔭的生日他趕不回去,他反而更失落一些,楚蔭安慰他不過是一次生日,沒什么特別重要的,她這樣善解人意,可他心里卻更難受了,沉默了許久,第一次主動掛斷了電話。 他的不對楚蔭不是沒有意識到,但是兩個人的時間總是對不上,也沒辦法挑一個合適的時間說清楚, 楚蔭在宿舍過了生日,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林嘉鈺撥過來的電話,他好像很開心,隔著電話都感受到了歡喜,楚蔭甚至都能想象到他笑起來的模樣, 不覺自己眼中也帶上了笑意, “楚蔭,生日快樂!” “十八歲快樂!” 第二句話是在她身前響起的, 楚蔭愕然抬頭,那個幾個月不見的少年正站在面前,手上還拿著手機,那一瞬間,楚蔭想了很多,圣誕樹的蘋果,雪夜的月亮,桌上那本沒看完的書,很多很多,繁雜的思緒揮去,她只覺得很神奇,那個上一秒還在千里之外的人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可她的少年正對著她張開了手,面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潤, “還不過來?” 話音剛落,楚蔭就撲入了少年的懷抱,一如兩年前的溫暖,讓人安心, “你成人禮我怎么會不回來呢?!?/br> 林嘉鈺埋在楚蔭的頸窩里,貪戀著她的味道,蓬松的發(fā)還在她頸側(cè)里蹭, 楚蔭揉亂他的頭發(fā),輕聲問道, “是不是很累?” “不累。” 他搖頭, 林嘉鈺最近忙的過分,跨洋飛機一來一去就要將近兩天,他肯定是連軸轉(zhuǎn)完才擠出的時間,楚蔭的指尖停在他眼下青黑,感覺心臟都絞在了一起, “我不想你這么累?!?/br> 林嘉鈺輕柔的吻伴隨著他的聲音一同落在唇畔, “不累的,只要是見你,怎么都不覺得累?!?/br> 可是怎么會不累呢,他只短暫地停留了一會,便又去了機場,林嘉鈺笑著說, “明天還有考試?!?/br> 這是楚蔭第一次送林嘉鈺,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通道里,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呼吸都被壓住,眼眶發(fā)酸, 她本覺得她已經(jīng)可以很好的面對離別了,可真正的見到的時候,心臟卻還是會傳來絞痛,她大概知道林嘉鈺為什么不讓她送了, 因為會舍不得。 舍不得她傷心,舍不得她難過,所以便一道承受了她的那份傷感。 她也舍不得林嘉鈺。 楚蔭想:林嘉鈺一個人坐在機場里的時候心里應該很難過吧。 因為她現(xiàn)在很難過。 林嘉鈺還是沒和她提那句話,縱使日夜都因為這句話心神不安,但是他還是想讓楚蔭開開心心地度過成人禮,就算是如此短暫的相逢,他也希望楚蔭是開心的。 結(jié)束最后一門考試,林嘉鈺本想給楚蔭打電話,但是考慮到她那邊還是凌晨,還是摁滅了手機。松弛下來后,林嘉鈺休息了一天,白天睡的時間太長,導致夜晚的時候反而清醒,他出去透氣,冰冷的空氣冷靜了頭腦, 林嘉鈺呼出一口霧氣,手機里周瀾早在十幾個小時前就發(fā)來了新年祝賀,他有些恍惚,原來已經(jīng)是新的一年了嗎? 教堂的鐘聲如期敲響,沉重又古老的鐘聲在夜晚回蕩,林嘉鈺抿唇,喃喃道, “新年快樂。楚蔭?!?/br> 與此同時,身后一道聲音響起, “新年快樂,林嘉鈺?!?/br> 熟悉的聲音響起的瞬間,林嘉鈺就僵住了身體,直到鐘聲的回音穿透古老的建筑,他才緩緩轉(zhuǎn)過身,明明上次見面還在一個星期前,林嘉鈺卻感覺恍若隔世,沙啞著嗓子道, “新年快樂?!?/br> 他這樣說著,眼睛卻都紅了。楚蔭笑著走過來,手臂抬高想去摸他的頭,卻被林嘉鈺一把抓住,她被攬入他的懷抱,那樣急切,那樣激動, “楚蔭,楚蔭,楚蔭。” “我在。” “我喜歡你?!?/br> “我知道?!?/br> 波士頓的街頭還在飄雪,晶瑩的雪花落在他們的肩頭發(fā)梢,又在他們熱烈的唇齒間消融。 林嘉鈺帶楚蔭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房子里布置的很溫馨,壁爐里火焰燃燒的旺盛,驅(qū)走了室外的嚴寒,楚蔭脫去大衣,只著一件針織衫,火光打在她臉上,竟也顯得有幾分溫婉。林嘉鈺似是一刻都不愿意和她分開,只是緊緊地黏著楚蔭,像沒安全感的小狗,一直在她的頸窩里蹭。 楚蔭雙手捧住他的臉,目光輕柔卻堅定, “最近心情不好嗎?” 林嘉鈺從不對她撒謊,眸色灼灼,沉著嗓子“嗯”了一聲, 于是楚蔭接著問, “是因為沒安全感嗎?” 林嘉鈺抿了抿唇,還是如實說了, “你室友好像不知道我。” 聞言,楚蔭笑了,耐心解釋說道, “我不住宿舍,她們和我接觸少了點,我平時也很少提起這方面事情,而且,我有和她們說過,只是她們不太記得了?!?/br> 其實楚蔭不是喜歡解釋的人,她向來是怕麻煩的。但是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不斷的打破自己的習慣吧。 如果能讓林嘉鈺安心,她也愿意解釋幾句。 她說完,林嘉鈺反而有些難過了,緊緊地抱住楚蔭,聲音有些啞,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說的對,我們之間的差距正在拉大,這讓我不安。” 說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時氛圍有些寂靜,良久,他才聽到楚蔭笑了一聲, “林嘉鈺,我說過,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我有信心?!?/br> 她又道, “確實是太遠了···所以,我申請了商學院的交換生?!?/br> 最后一句話,她是在林嘉鈺的耳邊說的,輕柔的話語像是一句咒語,就這樣輕易的給他營造了一個美好的夢境,林嘉鈺回過神來,眼睛都紅透了,卻依舊死死的盯著楚蔭, 楚蔭還在笑, “本來還不是時間告訴你的?!?/br> 現(xiàn)在太早了,事情還沒辦妥。 “那你怎么說了?” 林嘉鈺啞著嗓子問,他分明知道緣由,卻依舊目光灼灼地盯著楚蔭要她再說一遍, 好在楚蔭也愿意滿足他的小心思, “大概我有些急切了吧?!?/br> 話音一落,林嘉鈺就迫切地吻了上去,楚蔭剩下的話被攪碎在斷斷續(xù)續(xù)的喘息中, “我希望你可以安心,也要記得,我也很想你?!?/br> 衣衫不斷被剝落,他們在異國的雪夜交纏,無言地述說著長久的思念,情感和欲念一同進入體內(nèi),他們用著最原始的沖動表達著愛意。 春色漸消,楚蔭裸著肩頭朝林嘉鈺招手,他湊過去,猝不及防地,手腕被抓住,他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冰涼的東西繞上了指節(jié)。 許久之后,林嘉鈺才緩緩垂下了眼,他的手指上,正套著一個銀白的戒指, 是對戒, 楚蔭的手上也有。 他想說些什么,可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他想和楚蔭說這不能開玩笑,就算后悔了,他也不會放她走的。 可思索后,他還是笑了,何須現(xiàn)在再問呢,一開始他就認定了她的。 楚蔭也在笑,眼尾上挑, “希望有機會帶上你給我的戒指。” 林嘉鈺抱著她,聲音低沉, “一定會的。” 很快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