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結(jié)束后，教皇把切薩雷叫過來，把露克蕾莎講的話告訴他。

    切薩雷的表情幾乎沒變，背后卻一陣寒冷。

    關(guān)于他強(qiáng)姦meimei的傳言早就滿天飛，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新婚之夜」對兄妹兩人可是個不得了的字眼。

    meimei在向他宣戰(zhàn)。以后可有得鬧了。

    「你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切薩雷的心情穩(wěn)定下來，一臉無辜。

    「就像她說的，可笑的流言啊?！?/br>
    「本座可沒聽過這種流言！」

    「您該不會每天追蹤最新的版本吧？太辛苦了?！?/br>
    「不要裝傻！為什么露克蕾莎要說那種話？」

    「這還要問？不就是她把丈夫的死怪在我頭上，存心讓我難看嗎？」

    教皇瞪著兒子。

    比起全身顫抖的父親，切薩雷顯得泰然自若。

    「如果您不相信我，不如我把露克蕾莎叫進(jìn)來，您直接問她？」

    哪問得出口啊！

    教皇決定接受他的解釋。一切只是女兒的幼稚報復(fù)而已。

    「總之事情已經(jīng)鬧得太過火了，馬上讓露克蕾莎搬回梵蒂岡?！?/br>
    「她嫌梵蒂岡太吵，不想回來?！?/br>
    「誰管她吵不吵？流言已經(jīng)傳成這樣了，你還要跟她住在一個屋簷下？」

    「如果我為了流言就回避我meimei，不就等于默認(rèn)了嗎？」

    「這不是重點(diǎn)。既然她對你這么不滿，你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br>
    「要是這個時候分開，我跟她就一輩子都不可能和解了。」

    「你是想讓她到處去跟人說你強(qiáng)姦她嗎？」

    切薩雷苦笑。

    「只要她高興，愛說什么都行?！?/br>
    說他是殺人兇手也好，強(qiáng)姦者也好，不管露克蕾莎怎么指控他，他都承受得起。即便前者是事實，后者卻有待商榷。

    「別傻了，再這樣鬧下去，她要怎么找新對象？」

    這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切薩雷頭上。

    講了半天，為的還是這個？

    「趕快讓她搬回來，好好調(diào)整心情，然后……」

    「父親，父親，」

    切薩雷打斷他。

    「您可不可以不要這么急著賣女兒？」

    「我是『嫁』女兒?！菇袒屎莸伤?。

    「抱歉，我說錯了。如果是賣女兒，我們至少可以得到錢，但是露克蕾莎兩次結(jié)婚，我們都付了大筆嫁妝。也就是說，」

    他怒氣勃發(fā)。

    「我們捧著大把銀子去拜託別人糟蹋我們的家人！您覺得這樣合理嗎？」

    「不然你是想怎樣？讓你妺妹一輩子留在家里？」

    「沒錯！」切薩雷衝口而出。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來不及了，他已經(jīng)一腳踏上最糟糕的道路。

    他比誰都清楚，最實際的作法就是向父親爭取由他自己負(fù)責(zé)露克蕾莎的婚事，這樣就可以慢慢挑選一個容易控制，不會胡說八道做蠢事的妹夫。但是現(xiàn)在，他再也無法克制長年累積的怒氣，和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

    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碰露克蕾莎。休想。

    「您既然對我委以重任，就應(yīng)該要聽我的意見。從現(xiàn)在開始，請您再也不要為露克蕾莎安排婚事。她由我照顧，她的生活由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錢留在軍隊里，meimei留在家里，就是這樣！」

    「胡說什么？本座再窮也不會擔(dān)誤女兒婚事！我再說一次，立刻讓露克蕾莎搬回來，本座要馬上幫她找對象！」

    切薩雷怔怔地看著臉色漲紅的父親。

    這樣真的好嗎？

    如果又和父親起衝突，父親會不會又處處防備他？就像胡安死后，總是用猜忌的眼光看他？

    他不是好不容易才贏回父親的愛和信任嗎？為什么又變成這樣？

    如果父親發(fā)現(xiàn)他和meimei做的好事，眼前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父親不會處罰他。至少不是看得見的懲罰。

    波吉亞家族里不管出了多大的亂子，家人一律保持沉默，絕不會丟臉給外人看。更何況父親已經(jīng)親手把大權(quán)交給切薩雷，要是再跟他為難，等于自打耳光。教皇絕對丟不起這個臉。

    切薩雷在乎的是父親的感受。

    如果事情揭穿，父親一定會心碎。他不想這樣。

    照理說，自己這輩子應(yīng)該再也不會惹父親生氣才對。

    他可是教皇最驕傲的長子啊。

    現(xiàn)在還來得及，只要他聽話把meimei送回來……

    「然后呢？我又得證婚了嗎？又得看著別的男人把我meimei搶走？」

    露克蕾莎的第一次婚姻就是由他證婚。那時他內(nèi)心流的血足夠染紅十件樞機(jī)紅袍。

    「那么久以前的事你還在叼念什么？而且你早就不是樞機(jī)主教了！」

    對，他早就離開神職了。但是當(dāng)年那個眼巴巴將至愛交到別人手上，滿懷憤恨的少年樞機(jī)主教仍然活在他心里，從來沒消失過。

    如果不能確保meimei留在自己身邊，辛苦打仗建立帝國又有什么用？

    「父親，您只要記得一件事：我會一輩子照顧家人，尤其是露克蕾莎。其他的就請您不用擔(dān)心了?！?/br>
    「幫露克蕾莎安排婚姻是為父的權(quán)利，你沒有立場插手。」

    「您說的沒錯，不過我也有我能做的事?！骨兴_雷冷冷地說：「當(dāng)您寫信邀請求婚者的時候，請記得幫我問一下他們的身高。」

    「……做什么？」

    切薩雷露出他最迷人的笑容。

    「一人送一具棺材給他們?！?/br>
    「你……」

    ──你跟你meimei到底在搞什么鬼？

    這種問題，教皇絕對問不出口。

    看著切薩雷走出去，雖然很想把他叫回來罵一頓，卻還是作罷。

    長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父子吵架沒有半點(diǎn)好處。

    況且，兒子的眼神里有種東西，讓他全身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