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龍城飛將在(一)
華年帶回公主有功,被晉為征北將軍。 晏雙歸聞訊趕來,看一眼就道她救回來的并不是真的公主。董元勝與周況聽了俱是一驚,面面相覷,楚陵城里水生火熱,她若不是公主,那真公主定然九死一生。 到了六泉山,見到滿寨的士兵后,墨月才信華年是個好人,被送到營帳前,她轉(zhuǎn)身向她下跪,華年驚愕地扶住她問為何跪自己,墨月就將她假扮溪嵐引開敵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華年聽后慌張起來,道那豈不是真的公主還在楚陵城中? 墨月點頭,跪著磕地,求她去救救溪嵐和小姐。 華年問:小姐是? 墨月道:楚陵侯府的叁小姐,顏傾辭。 清蓮居士未死?她也在楚陵城中?! 墨月點頭,一個勁兒哭著央求她去救救她們。 華年折返回帥帳,掀起簾子進去便道:“請叁位將軍讓末將帶兵前去營救真公主!” 上座董元勝愁眉不展,他右手邊的晏雙歸低頭看地、面色不悅,倒是左座的周況笑著起身,道:“征北將軍怎么糊涂了,公主不是已經(jīng)被你救回來了嗎?” 他走近華年,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似親近實則威脅道:“現(xiàn)下荀軍已然大肆進攻掃蕩楚陵城,我軍須保留實力,此刻前去無異于以卵擊石,況且將軍帶回來的就是真公主,你矢口否認,難道是想動搖軍心不成?” 華年看向晏雙歸:“衛(wèi)將軍!” 誰料晏雙歸沖她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忤逆周況的意思。他當然知道那不是真公主,但為了大局考慮,也只能認下那假公主。畢竟動搖軍心、圖謀不軌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擱誰都有口難辯。 周況城府深沉,不是好相與的,晏雙歸心知他一直視自己為眼中釘rou中刺,不想這次竟做得這樣絕,直接想要他的命!只是大哥不知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湯,言聽計從不說,竟也對自己有了敵意。好比他帶著那黑馬回營,人證物證俱在,真相已然水落石出,誰知那周況只承認自己粗心大意,沒注意到黑馬未馴服,輕飄飄以疏忽之罪蓋過了謀害之罪,這避重就輕的戲碼,董元勝聽了居然還沒有異議,罵了周況幾句作作樣子,這事便罷。 到此,晏雙歸已然清晰明了,自己是被這二人孤立了。如今他單槍匹馬,絕不能再失去華年這等猛將,是故他睜只眼閉只眼,勸止華年,容忍周況以假亂真。 “嘭!” 回到自己營帳,華年氣不過,一拳頭砸在木板床上,硬木生生被砸凹進去一塊。 墨月自帳外探頭,見華年如此反應就知救主無望了,她簌簌流下淚來,文琴死時的慘況日夜縈繞著她,小姐……但愿小姐未遭那種侮辱……想著想著,她哭出聲,她實在想不通,好好的一莊尊榮府邸,怎會說倒就倒。 華年尋聲找出來,將人請進帳中,遞給她一杯熱茶,勸解她莫傷心,“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清蓮居士是個通明極慧之人,吉人自有天相……” “還不知你叫什么?!?/br> “墨月?!?/br> 墨……月…… 華年有一瞬間的怔神,她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那北淵女人的模樣,一身火紅,環(huán)刀嗜血,于滾熱血海中走出,惡得那樣鮮明熾烈。 幾天過去,華年照常練武耍槍,一日都不曾落下。這日她在校場射箭,忽聞關口處聲音嘈雜,人都往一處跑,士兵們休憩間口耳相傳,都說來了兩位神仙般的難民,有人攛掇著華年也去瞧,華年不肯,結果被陳禁強拉硬拽到了關口處。 楚陵因正在交戰(zhàn),其周邊村落逃來的難民不計其數(shù)。關口負責收容的士兵也只讓穆人進入關內(nèi),其余難民可以在六泉山安家,但只能待在關外,不得進寨。 門內(nèi)人頭攢動,都是來看美人兒的男人。華年長得高,不用墊腳就能瞧見遠處景象。她見眾人口中的那兩名女子還領著兩個不到十歲的女娃娃??v使身著布衣,也掩蓋不了她們身上的雍容之氣,一位似纖塵不染的林中仙,一位如千嬌百媚的畫中妖。 她一女子見了,也不由衷心感嘆:真?zhèn)€美人! “小姐……小姐!” 遠處的墨月邊喊邊妄圖擠進人群,可惜觀望美人的漢子比她還瘋狂,肩一拱、胯一咧,就把人排除在外,猶如銅墻鐵壁,外人再擠不進去。 墨月狼狽倒地,險些被躁動的人群踐踏,華年忙將她扶起來,問她緣由,方知兩名女子中面色蒼白的那一位,正是她家叁小姐顏傾辭,亦是自己欽佩已久卻素未謀面的清蓮居士。 天降神仙美人的風聲傳進晏雙歸耳里,他聽人描述了二人外貌,驀地放下兵書,遠遠一瞧,恨不得當場行跪拜之禮。 “公主……公主殿下回來了!” 人群的瘋狂在顏傾辭意料之中,畢竟她從小到大都是這么過來的,見多了便不足為奇。倒是溪嵐有些不適與反感,她扶著病弱女子,將她半護在懷里,不時回頭囑咐綺夢流綏抓緊她的衣角,免得走散了。 “七娘的美貌當真蠱人不淺?!?nbsp; 顏傾辭故意貼著溪嵐說話,朱唇若即若離地擦碰她的頸子。 當庭廣眾的曖昧實在惱人。溪嵐不好直說,只能瞪懷里不老實的人一眼,肅色道:“這些人看你的目光都發(fā)了綠,你再胡來,我就把你賞給他們。” 顏傾辭佯裝氣喘,病弱地靠進她懷里,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托付給她,嘴上篤定道:“你不會——你舍不得?!?/br> 圍觀的漢子們見到這一幕,紛紛咽起了口水,人群中大多都是饑渴已久的士兵,太久沒碰過女人,如今見著一個女子如此嬌弱地依附在另一個女子懷里,不免往別的地方想去,更有甚者還作起了享齊人之福的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