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在伊頓公學的住宿生活正式展開了。 在這所歷史悠久的學校里,規(guī)矩制度都是相當嚴謹?shù)模w罰在這里更是屢見不鮮,來到這里第一天就親眼見到幾個學長因為睡晚沒參加典禮挨宿舍長的揍,每人五記藤條,狠狠的抽在他們噘著的光屁股上,學長們彎著腰繃著腿咬著牙的疼痛表情,讓新生們既害怕又印象深刻,很快的大家就會明白到,做為伊頓人,想保有一個光潔的屁股根本是不可能,在這里師長揍,宿舍長揍,甚至連學長們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揍你,我在走廊上就曾見過一個級長用巴掌狠揍沒有禮貌的新生,直到他屁股整個紅彤彤的才罷休。 在伊頓,每個學生都有專屬導師,負責督促你的學習并且留意情緒,以及和家長溝通連系,我的導師是杰若米先生,他是教音樂的老師,是個溫柔的人,對學生相當有耐性。 這里的學生大多家世顯赫,并且以做為伊頓人為榮,伊頓強調學生的獨力性與自主性,課程和課外活動都很多元,每個學生在這里都會有發(fā)展空見,是說假使你完全沒有任何潛能,也不可能踏得進伊頓的大門。 即使這里聚集了那么多優(yōu)越感過盛的孩子,我還是找到了朋友。 我和白白的初識,完全是因為他外表那張皮,我第一眼見了他目光就牢牢被黏住了,白白本名叫蕭白,可在學校大家都叫他懷特,懷特?尼爾森,只有我會用彆腳的中文發(fā)音喚他白白,他是尼爾森男爵的三公子,母親是中國人,他是私生子,九歲才被帶回男爵家。 白白是很好看的孩子,介于東西方之間的溷血臉孔,有著他母親的典雅和他父親的深邃,和丁同樣的黑眼睛黑頭發(fā),以及略為纖細的骨架,我想我對東方臉孔的特別注意,完全源自于我對丁的依戀,我總是在不自覺中追隨了丁的身影。 白白的外表是柔弱乖巧的,可那完全是個假象,第一次見面我就徹底的被騙倒又徹底的清醒過來。 伊頓的每一個課程都會分班,為所有學生劃分等級,而且隨時都有可能會升級或降級,所以很多時候你會和不一樣的同學上課,我的數(shù)學是拔尖的,被分到一班。開學的第一堂數(shù)學課,白白一進教室就選了我旁邊的位置坐,我暗自竊喜著,他一進來我就注意到他了。 我盯著他,發(fā)現(xiàn)他姿勢怪怪的,他坐下來時微微撅著屁股,緩緩的、小心翼翼的將臀部貼上椅子,這代表著什么我太清楚了!認識丁后我就無數(shù)次嘗到屁股挨不上凳子的滋味,看來這可憐的孩子也是這樣,不過看起來這么漂亮這么乖巧的孩子,就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樣的錯因而挨打。 他發(fā)現(xiàn)我一直盯著他瞧,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他瞪人的樣子也挺好看的,他看我全然沒有收斂的意思,火大了,咬牙切齒地威脅道:「你再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看起來多漂亮多白凈的孩子啊,講話卻那樣不留情面,跟無賴似的,我一下子就對他改觀了。 「看一下也不行,小姑娘似的,還害羞呢?!刮也环?shù)捻斄艘痪?,殊不知這一句就這樣觸了他的逆鱗,后來我才知道,白白對于自己女孩子氣的外表很自卑,所以別人一踩他的痛處他就翻臉。 他表情猙獰的撲了上來,頗有要把我脖子扭斷的架勢,我也不是個肯乖乖挨打的貨,揪著他猛踢猛踹,我們扭打成一團,最后大鬧教室的我們被扭送年級主任的辦公室。 主任訓了我們一頓,并且決定賞我們一人四記藤條,我們被勒令脫下褲子,雙手扶著桌彎腰接受懲罰,由我先挨,這是我在伊頓挨的第一頓打,四記藤條,聽起來簡單,但我寧愿挨丁五十巴掌,那藤條每抽一下都像要把我屁股劈裂,太疼了,可是我沒哭,即使我的腿疼的直顫抖,我還是沒哭。 我的自尊心讓我不吭一聲的接受完懲罰,我不允許自己叫出一聲,如果我不小心流淚,那是給疼的,絕不是因為撒嬌。 我只為一個人示弱,我只為一個人屈服,那個人只能是丁。 我挨完了打,被趕到角落罰站,那小子正在那面壁候著,該輪到他了,主任喚了一聲:「懷特尼爾森?!刮腋杏X那小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后緩緩走過去。 「褲子脫了?!怪魅螄绤柕恼f,我站在墻角,時不時的偷瞄一下,那小子聽話的褪下褲子,露出了光屁股,果然,跟我先前猜測的一樣,他挨過揍了,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狠揍,整個光屁股腫脹發(fā)紫,上面一道道寬寬的稜子,我猜不出是被什么東西給抽的,反正很慘就是了,他彎下身,屁股撅了起來,他身材的線條很漂亮,筆直而纖細的腿,要不是怕被主任發(fā)現(xiàn),我?guī)缀鯚o法移開視線,主任看他那傷痕累累的屁股,竟然也沒半點心軟,揚起藤條就抽了下去。 四記藤條啊,抽在我完好的屁股上都能讓我疼出眼淚,我無法想像那小子要怎么頂著他那個紫屁股捱過來,我看著藤條每抽一下,他兩條白白的小腿就交互磨蹭著試圖緩解疼痛,他沒有哭,也沒有求饒,我只聽見他不小心洩漏出一兩聲因痛苦而發(fā)出的悶哼,他倔強的側臉微微扭曲,冷汗從他光潔的額頭低落下來。 我們離開主任辦公室時,都頂著一個發(fā)燙的紅屁股,只是懷特尼爾森比我還嚴重,他看起來很狼狽,走起路來彆彆扭扭的,我好心問了他一句:「還好嗎?」他小子竟然還不領情,白了我一眼冷冷道:「問問你自個兒吧,我看你剛疼得都哭了?!?/br> 你看看,多不討喜的一個人啊,炸毛刺蝟似的,我也回道:「看你那紫茄子屁股,我還以為你多能挨呢,剛才在鞭子下不也哼哼唧唧的,你別以為我沒聽見!」 他含怒瞪了我一眼,「你跟著我干么?沒事干嗎你?我要回宿舍。」 我不服氣,「你以為就你能回宿舍,我也要回宿舍啊!」我們倆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大家根本住同一棟,他住我樓下一層,近著呢。 我回房后馬上爬上床,脫下褲子檢查傷勢,四道長長的腫痕橫亙在我白白的兩瓣屁股蛋上,看起來十分猙獰,我揉了揉,馬上慘叫出聲,嚇得下舖床的室友都探出頭來看,我想哭的心都有了,看來今晚很難睡得安穩(wěn),我翻了翻行李,赫然發(fā)現(xiàn)丁竟然塞了兩條消炎止瘀的藥在里頭,我平常擦的那種,多細心的傢伙啊,肯定早猜到依我這性子進了伊頓后肯定不會少挨揍,丁啊丁,我想你了。我把藥抹在傷處,頓時覺得心里和生理好多了。 我趴在床上,想起懷特尼爾森,和他那幾乎開了花的屁股。 不知道究竟是誰把他給打成那樣的,這么狠。那小子肯定也沒像我一樣有個那么好的管家,指不定連藥都沒得擦呢。 我越想越覺得同情。那小子雖然個性還挺討厭的,但我大人有大量,就別跟他計較了,做一回慷慨無私的好孩子吧。 我到了樓下敲敲他房門,他過很久才來開門,想來是因為屁股疼的行動不便。他一見我就沒好臉色,「怎么又是你?」 我把藥遞給他,「吶,給你,擦在傷處很快就能好了。」 他狐疑的望著我,遲遲不伸出手接,我拽過他的手硬塞了進去,「拿去啊,你還當我會害你不成。」 他看著那藥好久,悶聲道:「干嘛對我那么好?!?/br> 我拍了拍他的肩,說:「看在你和我管家同是東方人的份上吧,特別照顧你。」 他奇怪的笑了笑,「這里的學生對我都是歧視比較多,像你這樣的還真不多見。怪人?!?/br> 「懷特尼爾森,你就不能老實跟我道個謝嗎?你個性怎么那么彆扭啊?!刮也逯终f。 「別叫我這個名字了,我不喜歡,」他滿臉不屑的說,「叫我白白?!?/br> 「白白、白白……」我怪聲怪氣的唸著,他很顯然被我逗樂了,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也很好看,烏溜溜的雙眼瞇成了兩道月彎。 「我回去了,等會舍監(jiān)點名,我可不想屁股再挨四下藤條?!刮遗牧伺乃纾改憧爝M去擦藥吧,要是明天你還是那副坐立難安的模樣,我就剝了你褲子幫你上藥。」 他捶了我胸口一拳,力道已經輕了許多,我對他做了個鬼臉,轉身。 走了幾步后聽到他說:「霍伊爾,謝了。」聲音不大,可是我卻清楚聽見了。 我對他擺了擺手,走了。 我想我們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