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沒有可能,有一個人,或者一段關係能走向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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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今天是孫徹研究所的畢業(yè)典禮。 燠熱的天氣,令人心中生出一股淚謝太陽公公盛情的衝動。 典禮散場后蔣澄澄離開禮堂,只見廣場前方萬頭鑽動,擠滿了畢業(yè)學子和親友團的留念身影,她張望了半天也沒尋著熟悉身影,后來被人潮推擠到有些不耐煩了,索性躲到距離稍遠的木棉樹邊上。 隨著一陣微風輕拂,木棉樹梢輕輕搖晃。 她下意識伸出手,等待飄搖的蒴果棉絮落進手心,望著滿天飛舞的棉絮像雪花一樣輕緩美麗,心情也不自覺飄搖…… 「剛剛有看見我上臺領獎吧?」 隨著耳畔響起一抹熟悉嗓音,她嘴角無意識上翹,稍一轉(zhuǎn)頭,就見著某人沐浴在陽光下,笑到眼尾彎彎,令人心融的笑臉。 孫徹獻寶似地晃著手中墜著流穗的硬殼捲筒,「等很久了嗎?」 「還好啦,我也剛出來不久?!?/br> 「熱壞了吧,身體ok嗎?」 「走啦,繼續(xù)囉嗦下去我我快渴死了!」 「好啦,忍耐一下吧,」孫徹安撫地笑笑,幸好李微光大方出借場地讓他和rou圓辦buffet啊,從學校過去也才幾分鐘路程而已,「算算時間我妹應該已經(jīng)帶爸媽過去囉,我們也快點出發(fā)吧?!?/br> 兩人隨口談論剛剛發(fā)生的典禮趣事,最后一次在校園里并肩漫步。 蔣澄澄想到自己早已習慣某人如影隨行的陪伴,如今兩人即將各分東西,心里莫名浮出一股類似掏空的不捨。 「欸,進到微光café以前,先把丑話說在前頭了,我知道學長辦餐會是想圖個熱鬧,但我真的不太擅長裝熟,」既然知道自己不擅交際,所以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安靜待在角落,別破壞人家場子吧,「所以待會專心招待孫爸爸和孫mama,別太在意我了。? 「想也知道,大人肯定會關心明年畢業(yè)打算作些什么啊,就這么點話有什么難回答的。? 「無論我回答升學或就業(yè),一個話題還會再衍生其他話題啊!」 「隨便答答就好啊,總不至于問你時候嫁人吧!」 「如果學長非要我們坐在一起的話,那我乾脆不去了。? 「欸,真是個彆扭的傢伙欸,」孫徹一臉莫可奈何,「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蔣澄澄,隨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蔣澄澄感受著此時和諧自在的相處模式,哼地笑了一下。 腦海不禁回想起自己剛進t大、因緣際會到微光café打工的過往,這一千多個日子應該很長,但好像也是眨各眼就過了,不過無論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某人為何無視排頭,義無反顧踏入自己世界呢? 「想什么啊,怎么突然不說話了,」孫徹見人不吭聲,飄眼看了一眼,萬萬沒想到這一瞧倒有些怵目驚心了,「欸欸欸,額頭怎么回事,為什么貼了一大塊人工皮?」 太多了, 實在太超過了。 蔣澄澄見到某人眼底多到滿溢出來的溫柔,一時之間有些招架不住,但僅僅猶豫一秒,還是乖乖撥開瀏海,展示了受傷額角。 「其實也沒什么啦,就是不小心在浴室滑了一跤?!?/br> 「好端端地怎會滑跤?? 「說出來也不怕你笑,反正就是前兩天那個人夜不歸營,回到家又跟我媽吵了起來,?蔣澄澄看似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生為夾心餅乾的本人,為了阻止兩人離婚戰(zhàn)火繼續(xù)延燒,迫于無奈只好自導自演浴室昏倒記啦?!?/br> 是說,打從小學某天,她親眼見識父母因為外遇問題吵翻天,意識到外人眼中的幸福美滿不過是顆隨時可被戳破的肥皂泡泡后,她突然認清了沒有誰和誰能夠永遠,人從出生到死亡終究孤單一人的道理…… 「什么??孫徹聽到這,原本的清朗神情已然變色,「你給我說清楚!? 「哎,因為所以就是這樣啦……」 「小傢伙你別蒙混,還不快從實招來!」 「哎,本來只想作作樣子,隨便推倒瓶罐弄出聲響就算了,沒想到一個不小心真被沐浴乳滑了一下,?她話都溜到舌尖了,卻急忙打住自己撞上墻壁、滿臉鮮血又痛個半死的過程,只因見到某人臉色已經(jīng)漸漸變的死灰,「其實也沒什么啦,只是皮外傷縫了幾針而已。? 「姓蔣的,你可以再胡鬧一點啦!」 小傢伙還沒心臟病發(fā),他心臟都快停了! 「哈,學長反應好夸張喔,」想當時家里兩個人也是嚇到半死,完全忘了吵架這事吧,蔣澄澄想到這,事過境遷地笑了下,「雖然搞不懂爆頭跟心臟有何關聯(lián),不過你放心吧,我被抓去作了全套檢查,結果跟一年前沒什么兩樣。? 天知道,即使相處再久也好,孫徹也無法理解小傢伙異于常人的腦袋啊,忍不住又露出語重心長的表情,「你喔,到底什么時候才肯長大,能不能別讓人這么cao心?。? 蔣澄澄聞言,相當不以為然地了一聲,「學長說反了吧,真正讓人cao心的不是我,我只是不想見到他們吵架,不喜歡劍拔弩張的氣氛罷了?!?/br> 「你以為自己作得很對,其實只是任性罷了?!箤O徹輕嘆了一口。 「這哪算是任性,應該叫作犧牲小我吧?!?/br> 孫徹語氣柔軟,細聽之下卻帶著點責備意味,「你只站在自己角度看事,然后把自己感覺到的加倍奉還,作這些事的時候有考慮過別人感受嗎?」 「那兩個人作這些事的時候有考慮我的感受嗎?」她拒絕吃下莫須有罪名,繼續(xù)出聲反駁,「如果他們不敢撕破臉,就應該粉飾太平吧?」 「大人遲遲不肯撕破臉,或許是有太多太多的因素需要考慮,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可能就是你?!?/br> 相處這么多年,他何嘗不知道小刺蝟執(zhí)著的點在哪,但他還是真心希望,她并非真的冥頑不靈,只是還沒遇上讓她心服口服的人罷了,或許某天,某個人或者某個事件,能讓她受到震撼,一夕成長,徹底擺脫固有思維吧, 只不過,成長的代價或許會讓人痛到害怕罷了。 「早說過一百次讓他們別考慮我啊,為什么非要拿我當理由,卻讓我這么痛苦呢?」 「小鬼,別凈說些似是而非的歪理!」 「什么嘛,沒辦法用道理說服人就叫我小鬼!」蔣澄澄瞪眼,彷彿對不起她的人是眼前這個人一樣。 討厭,她也知道自己鑽牛角尖神煩極了,但某人一定要這樣故作偉大,老是裝出很包容很懂的樣子嗎! 每次某人這樣,她就會覺得在他面前盡情表現(xiàn)真實,毋需修飾也無妨, 更討厭的是,某些時候,她甚至能感覺出憤憤內(nèi)在因為洩壓而逐漸回穩(wěn),平穩(wěn)到能夠聽見自己的心音,甚至還生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有沒有可能,有一個人或者一段關係,能走向永遠呢? 如果哪天某人拋棄她的話,往后的人生里,還能遇到另外一個無條件接納自己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