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3
尤尚韓再見到姜宥拉時,是在路口,她看起來像是在等紅燈,但都綠燈了她還是不過去,眼神空洞毫無精神可言。 他想走過去叫她,但又想起姜宥拉不喜歡他這樣的關心,他何必要做這種傻事呢?只是招人煩罷了。尤尚韓轉頭就要走,要和姜宥拉往反方向走……他保證他心里是想著要往反方向走,但雙腳卻不自覺走向姜宥拉。 尤尚韓在心里唾棄自己個一千遍、一萬遍后,他還是不后悔,如果他真的走掉了,那他又會錯過一次可以關心姜宥拉的機會,而說不定,這次是最后一次可以關心她的時候。 當尤尚韓想開口叫姜宥拉時,她的電話卻響了,從姜宥拉的表情,尤尚韓大約猜得出這應該是她男友打來的。 是啊尤尚韓,學姊已經有男朋友了呢……。 他苦笑著,靜靜地等姜宥拉講完話,他隱約聽到了她叫電話那頭的人「在恩」,「在恩」這個名字好熟悉,熟悉得不像話,腦海里自動找出以前曾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貌似是電視上吧……這人不是有老婆小孩了嗎? 等到姜宥拉講完電話,尤尚韓走近拍了她的肩,果不其然,把她嚇得魂飛魄散。姜宥拉罵了尤尚韓兩句,由此看出她真的很生氣。 尤尚韓不在意,他知道姜宥拉本來就這樣,過會兒就好了。眼下最要緊的是他想解決自己滿腹的疑惑,為什么學姊和那個叫在恩的人那么親密呢? 雖然不是很確切地知道詳細情形,但尤尚韓猜也猜得差不多了,他直接切入主題,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問:「學姊在這里發(fā)呆做什么?剛剛又是在跟誰通電話呢?」 姜宥拉不負他想像,馬上回他:「你管那么多干么,不關你的事?!?/br> 如果是往常,尤尚韓應該會摸著鼻子乖乖不問,但他今天卻做不到,他今天非要讓姜宥拉知道,他心里是多么地在乎她,他是多想要關心她,請給他機會……。 「我只是想關心你?!褂壬许n沉默了很久后,說出這句話,他想說很久的話。 姜宥拉瞬間傻住,她不知該如何反應,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重復著尤尚韓說的話?!戈P……關心我?」 回憶逆著時間倒流,回到了大學時,當時總是默默無聞,將自己埋沒在人群里的姜宥拉,某天和系所同學吵架,甚至被誣賴,那又如何?對她而言又如何,她不在乎呀,如果一個人活在這世上,總要擔心別人的眼光,別人的想法,那活在這世界上,不是很痛苦嗎? 那時的尤尚韓不懂,為什么不解釋?如果解釋了,或許事情可以順遂結束,可是什么都不說、不做,連解釋都不肯,這樣不是讓事情越鬧越大嗎? 當他去問姜宥拉,為什么什么都不解釋,不好好處理事情,姜宥拉只回了他一句:「關你屁事,管那么多干么啦!」 這是尤尚韓第一次主動坦白自己的內心,他告訴姜宥拉,他只是想關心她,那個時候的姜宥拉也像現在這樣愣住,完全不知該怎么回答,然后她用轉身當作是一種無聲的回答。 所以這次,學姊你還要像之前那樣,直接走掉不回答嗎? 尤尚韓等著姜宥拉開口,不知怎么,他就覺得姜宥拉會告訴他,衝著這個,他愿意等,等多久都可以,就算一輩子。 好久后,姜宥拉終于開口,她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其實我做了破壞人家家庭的事情,你會怎么樣?」 尤尚韓很驚訝她說出這種話,她一向不會說這種對自己不利的話,但她說了。 反覆思索后,尤尚韓想,就算姜宥拉做了再多壞事,但那又如何?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是他應該要因此討厭姜宥拉的原因。 尤尚韓告訴姜宥拉,他相信她,「相信」是這世界上最容易說出,卻最動人的話,比「我愛你」還要動人。 想必這也是為什么,姜宥拉愿意把自己那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告訴尤尚韓的原因。 姜宥拉把和金在恩的認識,還有兩人之間的不倫戀都告訴尤尚韓后,她心里很怕,她怕尤尚韓會因此看不起她,甚至討厭她──她現在最不希望被尤尚韓討厭。 她怎么會這么想呢?尤尚韓并不會因此而討厭她啊。 尤尚韓只問:「這樣不會很累嗎?」 累?當然累啊,怎么不累呢。姜宥拉覺得尤尚韓是白癡,竟然會問這么沒有建設性的問題,果真是白癡,從大學到出社會一點長進也沒有。 但她只回他不累,就算心里想著會累,她也不能讓別人覺得她看起來很累。如果她說會累,別人也只會覺得她矯情罷了,自愿成為別人幸福家庭里的第三者,她有什么資格,憑什么說累? 尤尚韓看出來了,他看出姜宥拉在說謊。 怎么可能不累,不能夠被承認,天天擔心害怕著被別人發(fā)現,怎么可能不累。 尤尚韓鼓起勇氣問姜宥拉:「他會娶你嗎?」如果不會,那讓我娶吧。他想這么對她說,但他還是決定把最后那句話留在心里就好。 「不娶我也沒關係啊,反正我知道他愛我就好?!菇独@話讓尤尚韓為之心碎,碎得一塌糊涂了。 對話的結尾是姜宥拉的手機突然有封簡訊,她看了后告訴尤尚韓,她今天有事情,要先走了。雖然她的語氣很稀松平常,甚至多了點玩笑的意味,但尤尚韓早看出這是誰傳來的。 既不希望她走,又不能挽留她,那他還能做什么呢?是等待,或者放手? 明明心里很難過,明明心里在淌血,卻也只能跟她說再見,說再見是一件難事,尤尚韓今天終于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