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確實登對
留她靜坐了一會兒,其實是謝司晨看電視看累了,便打算送客。向思繆一臉失落:“我不能呆在你家等你女朋友下班嗎?” “晚上去吃飯還要繞路來接我,多麻煩啊?!?/br> 謝司晨并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她。 不過很清楚她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索性默認。他站在臥室門口,指了指廚房,“你可以在客廳范圍內(nèi)隨意參觀,必要時去找點東西吃。” 是真的一點都不打算招待她。 向思繆朝他豎了個中指,也開始看電視。 謝司晨今天是特例放的假,補償前段時間一直加班的辛苦。不過不是補償自己,而是為了下面好幾個熬了通宵的員工。 沾了光的閑暇時光,自不會用來陪她干耗。 節(jié)目演了一會兒,向思繆就坐不住了,站起來四處參觀。 她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整個重心都落在了國外,除了必要,幾乎不回國。加上她和謝司晨算不上特別熟稔的朋友,真計較起來,這還是向思繆第一次來他家。 他這些年受華家那位提拔,像一顆銳利的眼珠,放在華潤的核心里,在明面上替幕后的人監(jiān)視著一切。 一把便利且足夠忠誠的鋒刃,能得到的寵愛自然不會少。 向思繆摸著落地窗的玻璃,窗外高樓大廈迭起,層層迭迭之中分布得錯落有致,稍稍眺望,便能看見外灘被燦爛陽光曬成一片金色的波光與湖景。 她家背景不淺,對華潤的私事早有聽聞。 如果說幾年前重逢,見到謝總變成謝助的時候,向思繆是略微可惜,那么前段時間在美國偶遇謝司晨這件事,稱得上讓她咂舌。 他們初初出入社會的那幾年,國內(nèi)的經(jīng)濟大環(huán)境算不上太好。比起頂著壓力去承擔(dān)一個成則敗失則亡的風(fēng)投公司,應(yīng)屆畢業(yè)生最保險最理智的出路應(yīng)該是向大廠投出自己的簡歷。 所以向思繆當(dāng)初覺得他們這班學(xué)弟很有膽識,尤其是謝司晨。 他有野心且具備實現(xiàn)夢想的能力,家底不算豐饒但至少不算拖累,符合許許多多個如今已經(jīng)登上財經(jīng)雜志的金融大鱷白手起家的條件,身邊還有一群愿意同甘共苦的朋友……年輕人的熱血是這個世界最不可小覷的珍寶,可在機遇面前,也是最不值錢的破爛。 他或許差點運氣。向思繆這樣想。 她順風(fēng)順水慣了,不知道也無法感同身受謝司晨是怎么走到今天這一步,期間又該有多辛苦。但即便如此,見過無數(shù)成功與能者的她,也還是會感慨一句,了不起。 腳踏實地的付出不會對不起他,所以華總信任他,抬舉他,在他身上投注的信任更甚自己的骨rou。 他明明抓住了上升通道的扶梯,在這個過程里也理應(yīng)被金字塔上的人同化。 為什么會做出了意料之外的選擇? 她所處的公司和華潤是長期性的戰(zhàn)略合作伙伴,所以那天的會議她到場是正常,意外的是謝司晨也出現(xiàn)在這里。 那天他說他趕時間,向思繆以為是別的事,并沒有猜到是回國。 畢竟美利堅這樣的國家,你握著足夠的資本來,就不可能不流連。這里是為有錢人敞開的極樂世界,是能夠滿足一切虛榮和幻想的伊甸園,向思繆駐足數(shù)年,早已樂不思蜀。 可第二次出席,已經(jīng)找不到那張面孔。 她好奇地問了一嘴,才知道他并不是調(diào)職。 下班后和那群白人聚餐,席間又提起這件事,向思繆在語速極快又夾雜口音的英語里聽懂了,是他拒絕了留任。 華總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他卻始終裝傻。 主人最討厭寵物的違背,他不會不清楚。 退一萬步,憑他謝司晨的能力,為什么要回到即將落幕的電影里當(dāng)一個群演? 向思繆想不明白。 人一旦陷入了睡眠,時間就十分輕易度過。謝司晨是個很注重效率的人,不僅僅工作時全神貫注,休息的時候也是。所以他沒有聽見向思繆的離開,直到醒來看到她留在茶幾上的便簽。 大小姐自顧自訂了餐廳,還強調(diào)了他們不要失約。 他無可奈何地給沉知許打電話,對方倒是沒什么意見,甚至還有心情調(diào)侃,“朋友聚會帶家屬出席不是很正常嗎?” 這句話很是耳熟,謝司晨分神想了幾秒,笑了出來。 當(dāng)年工作室那群年輕人就經(jīng)常在她出現(xiàn)的時候這樣開玩笑,沉知許一開始不好意思,被喊嫂子喊多了,不得不變得落落大方起來。 正值夕陽西落,謝司晨抬眼望去,沉甸甸的橘色光球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墜落在對面的大樓背面,徒留云層暈染而開的霞光,美不勝收,卻生出幾分孤寂的顏色。 他駐足凝望了許久,才擦干凈心里的幾分不甘,拎起鑰匙出門。 向思繆去的地方基本都是高奢場所,吃飯自然也不例外。 沉知許進來的時候還道了個歉,說早知道換身衣服再來了。 向思繆看著她挽在謝司晨手臂上的手腕,一只鑲著銀色雪花鉆的查理德米勒正在餐廳頗有情調(diào)的暗色燈光下熠熠發(fā)光,勾起個笑容:“不用那么拘謹,就普通吃頓飯。” 等上菜的時間,比起謝司晨的近況,向思繆顯然對這位氣質(zhì)不凡的女人興趣更深。 她認真想了想,以沉知許這樣的姿色,即便今天不是在謝司晨家見到她,而是在大街上閑逛時無意中瞥見,恐怕也很難移開視線。 “方便問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嗎?” “現(xiàn)在在京華教書。” 向思繆是個人精,一下捕捉到她的關(guān)鍵詞。不過她問得很迂回:“你看起來就很有當(dāng)老師的氣場。是教什么的???” “法律專業(yè)?!背林S答得很簡潔。 向思繆大學(xué)選志愿的時候,家里就有長輩建議過她讀法,對此她還做了一些的功課,對法律專業(yè)和法學(xué)專業(yè)的區(qū)別有過一點了解。 原來以前是個律師。 她不再延伸這個話題,開始借著叁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作掩護,開始細細打量起這位教授。 看外貌,未免有些年輕了。資歷不僅要靠能力積累,也得借時間沉淀,根本急不來。可沉知許身上所散發(fā)出的魅力和訊息,處處都在告知向思繆,她很自信。 不是張揚的梅枝,而是默默盛開在春天里,教人一眼就能瞧見的美麗。 她從前聽那班混小子提過,謝司晨有個很漂亮的青梅竹馬,且多年來對他癡心一片。 幾乎是理所當(dāng)然地推測:“你和謝司晨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的磁場好合。” 從早上將她置之事外,心平氣和地繼續(xù)吃早飯的時候,向思繆就有這種感覺了。如果換做是她,別的女人一早出現(xiàn)在喜歡的人的家門口,心里多少都會有些不爽。 可沉知許不好奇她的身份也就算了,連來意都懶得理會,只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氣定神閑地收拾好,出門上班。 向思繆自認臉蛋和身材無一處缺,她怎么敢留自己的男人和一個尤物共處一室的? 想不明白,真不明白。 可她不得不承認,他們確實是登對。 謝司晨家客廳的設(shè)計就是沙發(fā)面向敞開的餐桌,她坐在那個角度可以完整地觀察到兩人的動態(tài)。幾乎沒什么交流,卻處處流露出默契,兩人各自觀看著手頭里不同的信息,卻能在對方拋出話題的時候穩(wěn)穩(wěn)地接住。 比特幣怎么漲破叁萬美元了?正常,今年漲幅已經(jīng)超百分之八十了,你有閑錢也可以買來玩玩。你想我破產(chǎn)就直說,沉知許。 去年比特幣下跌超過百分之六十,謝司晨又不是傻子,白白把錢丟進大海。 她笑起來,把剛才被他加了許多糖塊的咖啡和他面前的那杯置換。 所有的動作和語言都渾然天成,好像兩個人已經(jīng)生活在一起許多年。 謝司晨大學(xué)時期和女友同居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向思繆算一算,他們分開也該有六七年了。 兩千多個日夜,新陳代謝都足夠換一輪,更何況曾經(jīng)建立起來的習(xí)慣。 這樣的親密,理應(yīng)需要更多更長的時光。 可兩人聽完她的話都微微一怔,而后漾開一個禮貌的笑容。 沉知許主動解釋道:“我不是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