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
周家在月城雖不是大富大貴的存在,可從曾祖父起,就一直在杏壇耕耘。到周汝城這一輩,在各種權色交易的加持下,也算得上頗有聲望。 是以今天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尤其多,排場盛大。 周汝城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前兩天在校長室喝茶的時候提了一嘴,意思明顯。 作為多年同僚,參加一下無傷大雅。校長帶著家室一起來,夫人從門口走進正廳,都還沒到場中心,便靠過來說了句:“真是厲害,把月城大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來了?!?/br> 校長小聲回道:“他兒子正處于新官上任叁把火呢,多是來巴結的?!?/br> 夫人挽著校長的手,回頭瞥了眼門口迎賓的新人。 新娘窈窕,新郎英俊。郎才女貌,璧人一對。 這樣般配,娘家人卻不愿意來。 “估計是新娘那邊有什么問題吧……算了算了,大好的日子,別說這些了,小心被人聽見?!?/br> 校長和周汝城是幾十年的私交,年輕時一起赴落后國家支過教的交情,對他家里的情況自是有所了解。 夫人的眉毛皺了皺,“該不會……” 校長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她摸摸嘴唇,把話咽了回去。 這邊周洛始迎著來客,還不忘觀察妻子的表情。 向恬已經懷孕叁個月了,肚子雖然還未顯形,卻也需要處處注意。 爸爸特地叮囑的風光大辦,周洛始拗不過他。向恬握著他的手說不要緊,可到了這一天,才明白結婚原來不是那么容易。 “不舒服就進去休息一會兒,這里有我呢?!?/br> 向恬卻搖搖頭,記得公公婆婆正待在廳內招待客人,還沒到開席的時間,她現在離開門口,指不定要吃多少臉色。 她不想周洛始為難。 更重要的是,“向家的人差不多也該來了,你應付不了這群富二代的?!?/br> 死纏爛打求他們來的人并不是向恬,而是周汝城。 她和向家關系一向不好,這么多年如果不是她mama乞討著那點庇護,向恬早就和這冷血冷情的人物一刀兩斷了,更別提請他們進自己的婚房,喝自己的喜酒。 “很快了。”周洛始撫摸著她的手,意作安撫,“過了這兩天,我們就可以搬出去了。以后,能和向家不來往就不來往吧?!?/br> 向恬臉色蒼白地笑了笑,心里悲觀地想,這是不可能的。 向家扶他上位,怎么可能是出于慈悲。 周洛始看了眼名單,和妻子同樣的姓氏數遍了,也不過五六位。 “主要是我大伯的女兒也會來。”向恬咬著唇,回憶著向思繆的性格和作風,眉心跳了跳,“他們家現在掌權,連我爸也不敢怠慢?!?/br> 周洛始沉默了,握著她的手,企圖渡給她一些能量——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外面泊著的車多為黑白雙色,所以當一輛改裝過的幻影出現在視線里的時候,難免惹眼到令人刺目。 向恬捏緊了丈夫的五指,心里生出濃厚的不適。 已經數不清多久沒見,卻和自己擁有著血緣關系的人出現在面前,口口聲聲祝她新婚快樂,話里卻夾槍帶棒。 周洛始這樣粗神經的人都聽懂了,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被向恬撫平。 妻子端莊地笑著,問:“思謬呢?她還沒來?” “在后面?!?/br> 他們堵在門口,待會也許會擋到那千金小姐的路。 一想到這個,就表情厭煩地往里走。 周汝城掐著點迎上來,在這些年紀比自己小上幾輪的孩子面前露出幾近阿諛的神色,“月城今日交通擁堵,真是為難諸位了?!?/br> 他們雖然桀驁不馴,卻也是從嚴格的家教里出來的。 是以應下了他的奉承,賣這老東西面子,閉上了嘴,邁入室內。 向恬懸著的心卻未就此放下。 她瞥了眼看花名冊的丈夫,發(fā)現對方也是眉頭微皺。 “怎么了?” 周洛始回過神,搖搖頭,“……沒什么,只是一位我爸很上心的貴客,現在還沒到?!?/br> 話音才落,剎車聲做了句號。 塵土壓下來,吹拂起門前一層炮仗綻放后鮮艷的紅紙。 向思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被熱烈的太陽曬得皺了下眉,抬了下墨鏡。 向恬和她四目相對,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只能以最妥帖的方式恭迎:“思繆,你來了?!?/br> 向思繆彎了下唇,又很快撫平,當做回應。 謝司晨和沉知許也下了車,他和周洛始打了個招呼,打開后備箱,將向思繆的禮物一起拿了出來。 向思繆接過來,遞到向恬手里。 “新婚快樂,一點心意?!?/br> 向恬知道向家的一點是什么概念,但她并不覺得歡喜,反而臉色蒼白地笑笑,請他們進來。 因為周汝城特地交代過,所以周洛始和向恬特地跟隨,將他們帶去室內。 “你們是一起來的?” “嗯。” 周洛始笑笑,“我倒沒猜到,你會認識向家的人?!?/br> 謝司晨沒接這話。 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落到沉知許身上,心里掙扎了半響,才打了個招呼,“……知許,好久不見?!?/br> 沉知許點頭,“好久不見。” 他們并不是什么親昵的關系。 謝司晨和沉知許還是周汝城的學生的時候,周洛始就已經就業(yè)了。 讓他們記住彼此的,從來不是因為中間有一位恩師。 周洛始沒想到謝司晨會帶她來,畢竟賓客的名單上并沒有沉知許。他更想不到的是,沉知許居然愿意來。 當年鬧得如此難堪,即便周汝城占據絕對的正面,他卻為此感到羞愧。 正廳里徜徉著許多客人,鮮花的味道濃郁,笑聲彌漫,營造出熱鬧喜慶的氛圍。 周汝城站在很顯眼的位置,正對著大門,目的就是為了看清每一個來客——凡是他認為有價值的,他便會迤邐而來。 謝司晨是他的關注的重點之一,可在看清他身邊的女伴時,維持了許久的隨和還是泄露了幾絲僵硬。 可他到底是活了半個世紀有余,風與浪都淌過,沒什么可怕的。 他看著沉知許,沉知許也看著他。 四目相對的瞬間,沉知許停下了腳步。 她和謝司晨牽著手,想象中的拉扯卻沒有到來。沉知許抬眸看了他一眼,發(fā)現原來他早在自己站定的時候一起止步了。 他正視著和她一樣的方向,等待著周汝城的到來。 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 好煩好煩好煩!這劇情什么時候才能寫完,我想吃香香的rou( ??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