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喂,是邢修士……對吧?」 聽著電話那頭有點(diǎn)遲疑的聲音,邢修士在看到手機(jī)顯示的來電名字時便頗為驚訝。 「利思的表姊?」他跟宋瑛瑛初次見面便交換了號碼,但這還是第一次通電話。 「啊,如果你不會覺得奇怪,跟利思一樣叫我瑛姊就行了,雖然我們年紀(jì)一樣……」電話那頭頓了一下?!改莻€,我跟利思今天中午一起吃飯時,他突然說了件奇怪的事,我很在意,但他似乎不太想繼續(xù)談,我又很擔(dān)心,所以只好來問你了?!?/br> 邢修士想起昨天跟利思的爭執(zhí),無力的嘆了口氣。「他跟你說我們昨天吵架的事嗎?」 「誒?你們昨天吵架了?」 邢修士愣住,難道利思跟宋瑛瑛談的不是這件事? 「啊……原來是因?yàn)槟銈兂臣馨?,難怪他心情這么差?!箤Ψ揭桓被腥淮笪虻恼Z氣?!咐纪耆珱]跟我提起呢,我能問為什么嗎?」 「利思有堂課快被當(dāng)了,我念了他幾句,最后講得不是很高興,就……」 「這樣啊……」宋瑛瑛頓了下?!刚嫫婀?,利思通常不會為這種事心情不好的,雖然被當(dāng)還滿糟糕的,但你也知道他的個性,即使是這種大事也不會放在心上……那個,雖然是利思不對,但他最討厭別人說教的,因?yàn)槲沂撬L輩,所以我講他幾句他也不敢怎樣,對你的話,一定是回了不好聽的話吧?依我的立場也不好去說什么,畢竟是你們兩個人自己的事?!?/br> 邢修士慶幸宋瑛瑛是個理智的人,看待事情又很客觀,利思跟他這個表姊的個性簡直天差地遠(yuǎn)。 「總之,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利思今天突然跟我說,他想回酒吧打工,說什么在圖書館打工賺錢太慢了,想早一點(diǎn)還清那筆錢……對了,利思跟你說過他以前是在夜店打工的嗎?我一向反對他去那種地方,所以他這么說讓我很擔(dān)心。現(xiàn)在又知道了你們昨天吵架的事,我在猜他是賭氣吧。」宋瑛瑛嘆了口氣?!改?,需不需要我去把他拉回來?」 邢修士氣悶的回道:「不用了,還是請瑛姊告訴我那家店的地址吧,我會去把他帶回來,不用擔(dān)心?!?/br> 記下地址后,掛了電話,邢修士不自覺握緊拳頭。 他曾要利思不準(zhǔn)再去夜店那種地方,他這樣子擺明是故意違背他的要求,而且還提起當(dāng)初設(shè)局時害他揹下的債,很明顯就是要挑釁邢修士。 自從昨天在利思住所不歡而散后,今天一整天到目前為止,兩人都沒有絲毫連絡(luò),邢修士本還打算等過一陣子,利思?xì)庀笤偃フ宜?,但他?shí)在太樂觀,按利思的性子,怎可能會反省自己? 時間已經(jīng)過了晚上八點(diǎn),他搭計(jì)程車前往利思打工的店址,夜店的外貌很普通,甚至有點(diǎn)不起眼,進(jìn)去以后,發(fā)現(xiàn)男女客都有,年齡層主要是三四十歲的社會人士,聽宋瑛瑛說,利思從以前就斷斷續(xù)續(xù)的在這里打工,這里的店長似乎很喜歡他,很疼他,也縱容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店里的氛圍不似上次去的gaybar那番露骨,裝潢也頗有格調(diào),爵士樂流淌在空氣中,只是夾雜著人聲,有點(diǎn)喧鬧。 他立刻就看見利思站在吧檯后,酒保忙著調(diào)酒,而他的工作似乎是幫忙簡單的遞酒工作,若客人點(diǎn)的只是啤酒,他就幫忙開罐跟結(jié)帳,偶爾陪吧檯散客聊天。 但那樣俊美的臉蛋仍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有幾個人特意坐在吧檯前,不停找利思搭話。 利思邊幫忙,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表情明顯寫著無聊,但客人們?nèi)圆凰佬牡钠疵f話。 邢修士踩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吧檯前坐下,對著酒保說道:「一罐啤酒,謝謝?!?/br> 聽到熟悉的聲音,利思驚訝的回頭,眼神跟邢修士對上。 「alex,客人要啤酒。」 酒保吩咐后才回過神來的利思,轉(zhuǎn)身拿出啤酒來,不發(fā)一語的遞到邢修士面前,邢修士也沒多說什么,把鈔票放在桌上,利思正想默默的拿過鈔票,沒想到坐在邢修士身旁的一名男子忽然握住利思的手腕。 「alex,你還沒回答我,你是哪間大學(xué)的?。俊鼓悄凶由泶┪餮b,領(lǐng)帶被拉松,扣子前兩顆沒扣上,看起來年過三十,輕挑的語氣帶著三分醉意。 那一瞬間,邢修士跟利思同時看著白皙的手腕被人箍住,一時都反應(yīng)不過來。 「哎,我們alex是店里的star,star總要保持神祕的嘛!alex,幫我拿幾顆檸檬來。」 酒保老練的隔開利思跟那男子,只有利思注意到了邢修士陰沉可怕的眼神。 「哼!」男子碰了個軟釘子,不太高興,他的眼神故意緊跟著利思?!改俏艺埬愫缺考稍趺礃??我可是坐在這里大半夜了,能賞個光吧?」 酒保遲疑了下,雖然這種癡漢客人很難纏,但總不能直接趕他出去,正煩惱的時候,沒想到利思嘴角微揚(yáng),拿出一瓶威士忌跟玻璃杯出來?!高@酒太烈了,讓我加冰塊跟水,我就喝?!?/br> 被利思那抹笑勾的魂都快飛了,男子連忙點(diǎn)頭。 利思喝酒的同時,那男子不停問他私人問題,雖然他都很有技巧的四兩撥千斤帶過,但眼神卻很故意的跟對方交纏著,落在旁人眼里,好像利思對他也有意思。 從頭到尾,利思沒再看過邢修士一眼。 男子遞上自己的名片,還趁機(jī)摸了利思的手一把,利思飛快收回手,將名片翻轉(zhuǎn),上頭不知道寫了什么,只見利思不置可否的對男子一笑,也沒有回答。 吧檯的另一頭,也有人想找利思聊天,利思將名片隨意放進(jìn)長褲后面的口袋,很乾脆的走到那一端招呼。 男子的表情失望,但還是緊緊盯著利思。 一整晚下來,請利思喝酒的客人不少,邢修士看著不少名片跟寫了電話的紙條被塞進(jìn)利思的口袋里。他從以前就知道利思的魅力,但今晚才算真正了解到,要是利思愿意,有多少人就能立刻為他奉獻(xiàn)。 利思對請酒來者不拒,即使都加了冰塊跟水,但還是喝下不少酒精,他的臉頰開始泛紅,更是惹得人心癢,忙碌的時間過后,時針指向凌晨一點(diǎn),酒保向利思拍了拍肩?!竌lex,你可以下班了,等一下怎么回去?」 酒保對他喝了這么多酒很是擔(dān)心,利思無所謂的笑著回答:「坐計(jì)程車吧?!?/br> 坐在邢修士身旁的男子立刻大聲的說:「alex,我送你回去吧?我有開車,不用浪費(fèi)計(jì)程車錢。」 「先生,你喝了不少,還敢開車載人,不好吧?」從剛才也一直跟利思調(diào)情的另一個男人嘲諷的說著,兩人頓時互相怒目而視,氣氛相當(dāng)尷尬。 利思聳了聳肩?!傅纫幌露紟湍銈兘写眈{駛吧,別造孽了。」 本打算走進(jìn)后面的員工休息室,利思忽然停下想了想,又回身走到邢修士面前。 「你呢?騎機(jī)車來的?」 感覺到眾人好奇羨嫉的目光,邢修士搖了搖頭。「坐計(jì)程車。」 「噢……那就好?!?/br> 說完,正想轉(zhuǎn)身,不料邢修士站了起來,按住他肩膀。 「你跟我坐同一臺吧,我送你回家?!?/br> 利思低下頭考慮,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眾人都很驚愕,酒保不知道邢修士的來歷,還在猶豫著該不該上前將他倆隔開。 「……你在店門口等我?!?/br> 利思拋下這句話就快步走進(jìn)員工休息室,邢修士的怒氣燒了大半夜,懶得跟這些目瞪口呆的人們解釋什么,留下還喝到一半的啤酒,便走出店外。 離開了充滿菸酒味的空間,夜色漆黑,外頭冰冷的空氣毫不留情的襲面而來,邢修士將手插進(jìn)黑色風(fēng)衣的口袋,吐出一口長長的氣,看著那口氣在風(fēng)中凝結(jié)成白煙。 利思將店內(nèi)的襯衫換下后,身著便服朝他走來,兩人沒有對話,邢修士默默的招了臺計(jì)程車,讓利思先入座后,自己跟著進(jìn)入車?yán)铮蛩緳C(jī)報出利思住所的地址。 一路上,兩人沒有交談,視線也各自朝反方向的車窗望去,直到車子駛到了目的地,利思看著邢修士拿錢付帳,開了口:「等一下拿一半車錢給你,你要用走的回去嗎--」 話還沒說完,利思忽然被極大的力道強(qiáng)迫著推出了車子,他皺眉回頭,只見邢修士連找錢都不要,跟著下了車,然后拉過利思的手腕,強(qiáng)硬的帶他朝套房而去。 「喂,你干嘛……」 利思的套房只在二樓,兩人很快來到門前,邢修士不放他的手,冷冷的說:「鑰匙?!?/br> 利思委屈的瞪了他一眼,從側(cè)背包里掏出鑰匙,因?yàn)橐皇直惑橹谱。詥问帜描€匙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拖拖拉拉的好不容易開了門。 還沒來得及開燈,邢修士立刻把他壓在墻上,利思聽見門被大力關(guān)上的聲音,同時感覺到自己的唇瓣被狠狠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