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殊途(01)
腕間的手錶不知不覺已經(jīng)來到了晚上十一點,他站在包廂外面點燃了一根菸,卻始終沒有吸上一口。 走廊上安靜的一點嬉笑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再遠一點的,就什么聲音也聽不見了。很難想像在他身后的這間包廂里有多吵雜,一關(guān)上門后,卻又能與世隔絕般。只能說,這里的隔音效果未免太好了些。 指間的菸還冒著稀稀淡淡的白煙,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有正在燃燒的紅點。他凝視著那一圈圈白煙,最后忍不住沉思了起來。 直到走廊上傳來腳步聲,他才緩緩地將菸捻熄,丟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再抬頭時,剛好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往這邊走過來。 男人走了過來,臉上沒什么表情,只見他眉微微擰起,開口說道:「抽菸了?」 他微微一笑,「沒有。」站直了身板,看著男人身上的便服,才又繼續(xù)說:「剛下班趕過來的?」 男人嗯了一聲,比他的嗓音還要冷淡?!覆贿M去?」 「我出來透氣的,等會兒就進去了,你先進去吧,他們等你很久了?!?/br> 男人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隨即就推了門,一瞬間包廂里吵雜的聲音爭先恐后的傳了出來,再關(guān)上門后,又將那些惱人的噪音牢牢地鎖在了里面。 他又在走廊上待了快十分鐘,欲要轉(zhuǎn)身進包廂時,又聽見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在前面不遠處有個女人從包廂里走了出來,手上拿著手機,另一手把門也關(guān)上,接著以和他差不多的姿勢靠在墻上。 以這個角度來看的話,對方是不會看見他這個地方的,而他卻能輕而易舉地看見對方?;蛟S是真的找不到什么事情好讓他注意,所以現(xiàn)在有個女人正在講話時,都能輕易的勾起他的好奇心。 「就算他是我男朋友,你要我現(xiàn)在就把他讓給你,也要他本人同意?!?/br> 她聽著對方說的話,隨后微微勾起了唇角,眼底也帶著笑意?!肝覜]意見,你喜歡就拿去吧?!?/br> 只不過短短兩句話,他原本只想聽聽對話內(nèi)容而已,然而內(nèi)容卻比他想像的還要復雜些,但那個女人的聲音卻好像真的不在乎似的,讓他忍不住抬眼往她那個方向看。 她有著一張比任何人都還要淡然的臉,就算是他心里的那個人,也沒有這個女人要來的淡然。而她微微勾起唇角的表情,看起來是真的在笑,然而卻沒有一絲溫度。她有著剛及肩的短發(fā),頭發(fā)也似乎沒有特意整理過,看上去還有些微亂,卻反而凸顯了她這個人。 他這時候才注意起,若不是她剛才的對話引起了他的興趣,這個女人是真的不會讓人特別注意的類型。 能夠輕易的把自己的男朋友讓給其他人,這個女人也真夠奇葩的了。 這么一想的同時,他推開身后的門走了進去,也沒讓這件事情特別留在他腦海里。 「欸,阿宇,你也待在外面太久了吧?快快快,坐下來,剛阿炘已經(jīng)灌了三杯了,大家今天難得聚在一起,一定要喝個不醉不歸!」 他看著好友各個都喝過一輪了,就連韓奕炘這種平常不喝酒的人也喝了,就算他再怎么死板,也不會選在大家聚在一起的這一天拒絕。于是他接過朋友手中的玻璃杯,一抬手,不過幾秒鐘,就把杯里的酒全部喝光。 大家瞬間又再次熱烈了起來,一邊談論著過往的趣事,一邊訴苦現(xiàn)在的生活煩悶,一群大男人卸下了平日里的沉穩(wěn),在夜晚時刻就像一群還未踏入社會的大男孩一般,盡管喝著酒享受這一刻的歡聚時光。 只不過他很少喝酒,被朋友們起鬨喝掉幾杯后就不喝了,倒是另外一頭很少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的韓弈炘被灌了不少酒。 后來時間晚了,他藉口自己明天一早還要開會,先行離開,最后也很有義氣的將韓弈炘拉著一起離開了。 離開前韓弈炘說是要去洗手間洗把臉,他點頭,靠在墻上把玩著手機等他。 包廂的門再次被推了開來,吵雜的人聲迅速竄了出來后又恢復了平靜,一直到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他才抬眼看了過去。 女人顯然也要往洗手間的方向,看見了他的視線,也不避諱他們是否認識,大方的對上他的眼,揚起一抹微笑,朝他點點頭。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見她釋出好意的樣子也沒有做任何的回應,對方似乎也不在意,一直保持著那恰到好處的微笑,最后消失在洗手間里。 那是第一次他看見這種毫無笑意的微笑,太疏離客套,他甚至能感覺她幾乎沒有感情的做這個動作。 他沒有繼續(xù)細想下去,韓弈炘已經(jīng)走了出來,堅毅的下巴還殘留著一點水珠,眼底還是一如清明。 「走吧,累死我了?!?/br> 「喝這么多酒,還沒醉?」看對方仍是一張毫無表情的臉,他淡淡的勾起了唇角,笑問。 「雖然很少喝,但酒量也不算差吧?!鬼n弈炘抓了抓短發(fā),看了眼時間后又道:「快點送我回家,明天一早還要上班,我現(xiàn)在只想睡覺?!?/br> 他聳聳肩表示沒差,兩個人走向馬路對面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停在他車后面一點,是一輛高調(diào)的吉普車。 「你的車呢?」 「再請人來開。我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不好開車?!?/br> 他沒再回應,也知道韓弈炘這個人本來就是一個夠自律的人,原本火爆的性子在踏入社會后,經(jīng)過幾年來的消磨,也磨掉了一些銳氣。 「對了,幾年前你要我?guī)湍悴榈哪羌缸?,后來你怎么樣了??/br>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瞬間頓了一下,隨后他才又若無其事地開口:「沒事,只是幫個朋友?!?/br> 韓弈炘原來緊閉的雙眼,聽見這一句話睜眼狐疑地朝他看去,一臉的不相信。 「能讓你要求我?guī)兔φ{(diào)查,看來這個朋友,是個很好的朋友啊?!?/br> 他揚起了一抹無奈的微笑,忽略韓弈炘口里的話中有話,手卻不禁加重了握緊方向盤的力道。 他的神情沉沒在黑夜里,只剩一雙孤獨的雙眼。以她的話來說……他們的確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