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駛離地面，一點點鉆進云層里，透過小窗往下看，真的是叁萬英尺的距離。

    他們默契地都沒有提起那個吻，姜冉戴著耳機聽歌，是張杰的，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十七歲的初戀第一次約會

    男孩為了她徹夜排隊

    半年的積蓄買了門票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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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調(diào)悠揚又哀傷，姜冉想起自己的十七歲，明媚熱烈的十七歲。

    和好朋友一起在cao場上手拉手散步，走累了去看臺上的空位觀看球場上踢球的少年，時不時鼓鼓掌，一起聊當下最火熱的男明星，一起放出豪言壯語考全中國最好的大學。

    她閉上眼仿佛都能看見無數(shù)個相同的傍晚，夕陽穿過樹梢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這一生，再難復刻那樣純粹的快樂。

    那時候，距離十九歲，距離她遇見許清遠不過只剩兩年。

    那之前，她見過最帥的男生是手機屏幕里的白臉男明星或者校園里總穿白襯衫的學長，他和他們都不一樣。

    帶著年歲閱歷賦予的成熟穩(wěn)重，禮貌客氣地喚她去車里避雨。

    心動只此一瞬，往后都是重復那天。

    *

    機場大廳，許清遠的經(jīng)紀人把車停在了路邊稍過顯眼的位置，姜冉壓了壓帽檐，準備自己打車回去。

    剛一轉(zhuǎn)身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男人目光在她的臉上定了幾秒，“一起走吧?！?/br>
    姜冉試圖掙開，沒成功。

    “我有點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我那兒有床?！?/br>
    姜冉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

    “你想都別想?！?/br>
    許清遠原本只是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了，此刻在她帶著怒氣的反駁中才意識到話里的另一重意思。

    余光里，姜冉臉都憋紅了。

    “想什么？”

    “許清遠！”

    “我之前確實什么也沒想?！?/br>
    現(xiàn)在想了。

    僵持兩秒，姜冉還是妥協(xié)上了車。

    許清遠塞給她一個軟枕，“估計至少還得半小時，你先睡會兒。”

    姜冉?jīng)]說話，她是真困了，抱著軟枕，不過多會兒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車子停在自己公寓樓下時，姜冉還愣了一瞬。

    “需要送你上去嗎？”許清遠側(cè)看她。

    姜冉這才反應過來，低聲說不用。

    從陽臺往下看，車子沒進擁擠車流，混作一體。姜冉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走向浴室，在嘩啦啦的水聲中，不期然想起那個短暫的吻。

    大腦一片混亂。

    還喜歡他嗎？

    她在心里淺淺問自己，可半天過去，浴缸里的水溫都褪卻到有些冰涼她也沒想出個答案。

    依舊失眠，姜冉打開酒柜給自己倒了杯酒，窩進榻榻米一邊喝一邊刷動態(tài)。

    她最近加了很多新朋友。

    朋友圈里好多更新。

    許清遠的兩張風景圖擠在一眾美女的自拍中，多少有點顯眼。

    姜冉停了兩秒繼續(xù)往下滑，手指倏然頓住，她點開某個名片，發(fā)現(xiàn)，對方好像給她拉黑了。

    對話框還停留在陳越問她能不能幫忙帶幾份化妝品回來，她說好。

    客廳攤開的行李箱赫然露出那幾瓶她千里迢迢帶回的瓶瓶罐罐，姜冉有些想笑。

    他們這群人，都很莫名其妙。

    無論林惜、許清遠，還是陳越。

    /

    這天之后，許清遠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連個影子都不剩。

    姜冉接了個大制作，一整年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捱到劇組收尾，導演提議大家一起去新開的滑雪場熱鬧熱鬧。

    姜冉是沒怎么玩過滑雪的南方人，欣然前往。

    誰也沒料到，出了大事。

    時間剛滑進十二月，州市才下了不過兩場雪，天然雪量不夠，滑雪道上鋪得還是人工雪。

    劇組同行的都是滑雪高手，姜冉被他們帶著，一不留神就上了高級雪道，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失控撞向護欄，把腿摔骨折不說，還傷到了脊椎。

    在醫(yī)院見到許清遠的時候，姜冉已經(jīng)裹得像個木乃伊。

    她剛剛從昏迷狀態(tài)中醒來，恍恍惚惚看見床邊坐著的人，跟幻覺一樣。

    幻覺面色難看的盯著她，一開口，她就知道他是真的。

    許清遠氣急反笑，語氣也毫不客氣，“玩得這么自在??？連路都不看了是吧？”

    疼痛像是從骨頭縫里鉆出來的一樣，姜冉皺著眉，納納地辯駁，“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以為會有人帶著我的?！?/br>
    許清遠嗤道：“真當他們那些人是你公寓樓下打太極的大爺?。俊?/br>
    “玩嗨了，誰會管你？”

    姜冉壓著的脾氣在他不停地數(shù)落下徹底爆發(fā)了，她梗著脖子，迎上他的目光，“是啊，誰管我？你嗎？要你你會管我嗎？”

    “許清遠，你這樣總是一聲不吭地跑到我跟前又一聲不吭地跑走，以為自己比那些人有責任心在哪里嗎？”

    許清遠沉默了，臉色在白熾燈下甚至有幾分泛白。

    良久，他才開口，“對不起?！?/br>
    “少惺惺作態(tài)。”

    他們之間的轉(zhuǎn)折，就發(fā)生在那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