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姜冉又接了個電話，是林惜。

    她沒有存過林惜的手機號，看到是州市的號碼想著可能是哪個工作人員就摁下了接聽。

    聽筒里靜默了兩秒，林惜才開口，“我是林惜，我想和你談談?！?/br>
    姜冉把手機從左手換回右手，掌心細密的汗珠被風散了散，“談什么？”

    又談她喜歡誰不喜歡誰嗎？

    “許清遠?！?/br>
    球場上，男人身姿矯健跳躍著投進一顆球。

    周圍一陣鼓掌聲。

    姜冉頓了頓，說，“不了?！?/br>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一年他不見你，都去干了什么嗎？”

    這句話在姜冉心口不深不淺地劃了一下，她咬著下唇，說，“他見不見我，是他的選擇。就算現(xiàn)在要挑明告知原因，也該他自己來跟我講?！抱?1８ｔ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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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惜被這兩句話噎住，啪一下就撂了電話。

    又一記漂亮的扣籃，許清遠跟迎上來的幾個男生擊了掌，轉(zhuǎn)過頭沖姜冉笑著挑眉。

    姜冉握著手機，聽筒里一陣忙音，她愣了愣，也跟他笑了笑。

    一場比賽打到最后，因著許清遠的加入，周圍的看客愈發(fā)多了起來?？磁_前排整整齊齊的一群年輕女孩，姜冉甚至能聽到她們的一些竊竊私語。

    “最后扣籃的那個人，好帥啊！”

    “是嗎？我怎么覺得就那回事兒，幻視一些學校里走兩步投叁個球的體育生?！?/br>
    姜冉?jīng)]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好在女生們自顧自聊著，沒注意到她這一點動靜。

    她們聊得投入，從球場上的男生聊到校園里的八卦最后竟轉(zhuǎn)到了娛樂圈的一些當紅明星。

    忽然，那群人中一個人丟出一句，“你們不覺得那個戴帽子的人，長得有點像一個明星嗎？”

    姜冉一顆心快提到了嗓子眼，球場上男人笑得春風得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可能暴露了。

    “像誰？”

    “許清遠。”

    “沒有吧？許清遠怎么會在這里打球，人家現(xiàn)在應該正忙著錄節(jié)目呢，早上才刷到粉絲做的行程圖。”

    姜冉越聽神經(jīng)越跳得厲害，她摁亮屏幕，想給許清遠發(fā)條微信。猛然想起自己給人拉黑了。

    耳邊的討論聲愈發(fā)激烈，她翻出那個好友申請，點了同意。

    幾乎是一瞬間，許清遠抬起頭，壓了壓帽子，朝她走過來。

    手指壓上輪椅的把手，男人把手機塞到她手里，“幫我拿一下?！?/br>
    推著輪椅往球場外走。

    姜冉垂眸，看著手里微微發(fā)燙的手機，耳朵也跟著燙了一下。

    許清遠沒有鎖屏。

    那條驗證通過的信息就這么直白地、明晃晃地在她眼前展開。

    光影穿過樹梢落在屏幕上，綠框黑字變大又變小，姜冉感覺自己像是陷進了某個電影的專場。周遭的一切都在不停地切換再切換，能感知到的真實是那么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外面坐得久了，姜冉有些疲憊，洗漱過后，本來打算再看兩頁劇本，卻倚在沙發(fā)上打起了瞌睡。

    許清遠從便利店回來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情景。

    姜冉頭垂著，挽在耳后的頭發(fā)落了下來，懷里還抱著一本未翻開的劇本。

    許清遠看著她，心底某個地方像是塌下去一個角。

    初冬的晚風順著沒關嚴的窗縫擠進來，垂了垂她散在臉邊的碎發(fā)。

    時間似乎好心地為他們駐足了一會兒。

    許清遠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墻上的指針滴答滴答，直看到姜冉因為睡著腦袋點了點，才恍惚地走上前。

    她毫無察覺。

    許清遠小心翼翼抽走劇本，用自己的肩膀給她做一部分支撐，俯身攬住了她的背，勾了她的腿彎，將人抱了起來。

    闔上的眼睫在騰空那瞬動了動，姜冉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

    因著慣性，她的脖頸還貼著他的胸膛，對上男人明亮又深沉的眼眸，耳膜里跳躍的節(jié)奏像鼓點。

    姜冉恍惚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意識到自己正被他團團抱在懷里。

    “我好久沒出去了，所以有點累。”

    “嗯?！蹦腥丝粗?，低低應著。

    “你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去房間就好了。”

    這次他沒應，反而把她向懷里攏了攏，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隨著步伐的加快，他們的距離更近了，鼻尖不經(jīng)意撞到他的下巴，被他新冒出來的胡茬扎了下，姜冉下意識往后縮了縮。

    “扎疼了嗎？”許清遠停了下來，笑著看她一眼。

    姜冉摸摸鼻尖，誠實道：“有點?！?/br>
    “那，對不起。”

    從客廳沙發(fā)走到臥室，是姜冉?jīng)]有想過的漫長。

    終于，他走到了床邊，輕輕將她放下。

    在姜冉脊背貼到床面，以為自己終于快要解放的時候，許清遠卻順勢向下壓了壓身子。

    他的鼻尖幾乎碰到了她的臉上。

    姜冉的心再次懸了起來，快要抵上喉嚨。

    她想說什么，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么。

    許清遠只是笑了一下，替她拉上被子。

    “姜老師，臉紅了呢。”

    姜冉：“”

    他嘴角高高勾起轉(zhuǎn)身走開了，姜冉只覺得臉上的熱度已經(jīng)燒到了耳后，控制不住的guntang再guntang。

    令人心煩。

    不知過了多久，她望著空下來的臥室長長嘆了口氣。

    嘆他也嘆自己。

    /

    這天過后，許清遠來看她的次數(shù)愈發(fā)頻繁。與之相反的是，姜榮越來越少的電話次數(shù)。

    雖然即使她不打電話過來，姜冉依舊會定時定量將錢匯過去，但出于女人的直覺和這么多年的母女關系，姜冉還是隱隱約約察覺出些許不對勁。

    跨年夜那天，她已經(jīng)快要拄著拐杖自由活動了。

    連著打了叁個電話沒人接，姜冉沉思了片刻，踱到沙發(fā)邊，用拐杖戳了戳正在回郵件的許清遠，“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嗎？”

    許清遠合上電腦，說，“沒有?！?/br>
    “那你送我回趟家吧。”

    “你不說你mama帶著你外婆出門旅游了嗎？你回去也見不到人?！?/br>
    姜冉沉默了，她翻出姜榮的抖音，最近一條更新在一周前，IP地址還是她們老家。

    以姜榮每天至少要發(fā)一條抖音的行為來看，一周不更新已經(jīng)很奇怪，更何況這幾天連IP屬地都沒變。

    “我就是想回去看看?！?/br>
    車開到家已經(jīng)是夜里了，熟悉的房子正好亮起燈，直直照亮面前的小路，姜冉心里的不安在點亮度里徹底拉到最滿。

    她坐在車里給姜榮打電話，意料之中依舊沒有人接。

    再也坐不住，她搭著許清遠的手臂推開門，眼前的一幕令她連呼吸都輕了幾許，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拐杖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