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上午九點左右,白蘇趕到了烏托邦市的地鐵站。沒錯,這座城市的名字就叫做「烏托邦」。真正做到了什么叫做名不副實。更奇葩的是,她即將就讀的大學(xué)就叫「理想國」。這兩者之間有什么區(qū)別嗎? 走進候車的地鐵軌道旁邊的高架下,穿著一身簡單的藍裙的少女左顧右盼地張望了起來。她戴著平素經(jīng)常佩戴的金屬框眼睛,手里提著一個藍色的小布袋,里面裝著她的手機。 少女的模樣清麗婉約,氣質(zhì)干凈,有些許冷冽,像初春的雪,混雜著一絲將融未融的暖意。能夠叫人在人群中一眼就捕捉到她的身影。 “折原桑!” 白蘇聽到了少年的呼喚聲。她一轉(zhuǎn)身,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方形柱子下面的少年和陪同在他旁邊的兩名青年,以及,一個嬰兒? 這是什么奇怪的組合? 白蘇不禁有些遲疑。 沢田綱吉所謂的朋友似乎和他的年齡差距挺大的。不過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她總不能臨到場了才推脫不去。而且大馬路上的,應(yīng)該不至于發(fā)生什么吧? 給自己鼓了鼓氣,白蘇提著手提袋走了過去。 “綱吉?!彼⑿χ皩Ψ降拿?。 少年的臉頰騰地紅了。旁邊的銀發(fā)青年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你就是十代目說的那位折原小姐?” “啊。”沢田綱吉趕緊打斷青年的話,主動給眾人介紹道,“折原桑,這是我的朋友獄寺隼人和山本武?!?/br> “你好,琉璃小姐?!苯凶錾奖疚涞那嗄曷氏群退蛄苏泻簟D腥碎L相英俊,身材高大,下顎處的一條細疤更加給他增添了一份男人味。雖然外貌不近人情,笑容卻十分和善。 可能是因為都是亞洲人的緣故,白蘇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微微笑道:“你好山本先生。” 銀發(fā)青年也皺著眉頭和她問了好:“折原小姐,多謝您對十代目的照顧?!?/br> 十代目?什么鬼…… 白蘇笑得有些僵硬。青年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雖說長得很漂亮,但性格著實……叫人吃不消啊。行吧行吧,這樣也好,總比那些一上來就要和她“約”的男人強。 “是我該說謝謝才對。”白蘇笑容勉強地看向旁邊表情尷尬少年,“畢竟我才是被幫助的那個人了?!?/br> “琉璃醬根本不用給蠢綱說好話。” 突然,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白蘇一扭頭,就發(fā)現(xiàn)原本蹲在山本武肩頭的嬰兒不知什么時候爬到了她的身上。 “里包恩!”少年嚇得眼睛都瞪了出來。 “閉嘴蠢綱?!贝┲餮b的嬰兒不知從那里掏出一把“玩具手·槍”對準了少年的腦門兒,“你是什么樣的我還不清楚?!闭f著,他動作干凈利落地收起槍支,頗為紳士地朝少女優(yōu)雅一笑道:“這只蠢綱總是好心辦壞事,一定給琉璃醬添了麻煩了吧?!?/br> 白蘇眼神奇妙地看著大人口吻的小嬰兒,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啊,也不是啊?!卑滋K想了想還是決定認真一點,就算是小孩也不能糊弄了,“你的綱吉哥哥很勇敢哦。畢竟那么多人里就只有他敢站出來幫助我了?!闭f著,她摸了摸他的頭,含笑道:“要和哥哥學(xué)習(xí)啊?!?/br> “噗嗤?!辈恢朗钦l笑了,反正不是白蘇自己。 里包恩睜著萌萌的大眼睛歪了歪腦袋,然后恬不知恥地順勢蹭了蹭少女的掌心。 沢田綱吉都驚呆了。 “對了,綱吉想去哪里呢?”白蘇還沒有忘記今天的正事。 “去……” 誰料沢田綱吉剛一開口就被里包恩打斷了:“去「理想國」,蠢綱下個月要去那里報到?!?/br> “綱吉也要去那里上學(xué)嗎?”白蘇有些驚喜。 “誒?”沢田綱吉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對方好像說了一個“也”字,呆呆地點頭道,“是,啊是。折原桑也是的嗎?” “嗯吶?!睕]想到出門一趟不僅找到了同校校友,對方還是個正常人(重點),白蘇內(nèi)心高興極了,不由露出了過分燦爛的笑容,“我也還沒有去看過學(xué)校了,剛好可以一起啊。” 少年悄悄紅了耳根,“嗯”了一聲。 與此同時,其他人的內(nèi)心也是高興的。大半年了都不敢和女人搭訕的意大利大佬更是喜極而泣(bushi)。正常人?。【尤徽娴氖钦5呐⒆樱∷麄兗娂娏飨铝思拥臏I水(bushi),并悄悄給沢田綱吉點了一個贊(bushi)。 ※ 坐地鐵去「理想國」差不多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 學(xué)校和其他的大學(xué)也沒多少區(qū)別,唯一有點讓人別扭的就是它大門外的石碑上刻著的「理想國」那三個大字。太羞恥了! “請問我們現(xiàn)在可以進去嗎?” 來到門衛(wèi)室,白蘇還沒踏進去就聽見屋里面外來了一陣銷·魂的嗯啊聲,緊隨其后的棕發(fā)少年頓時從頭到尾紅了個透。 白蘇也很尷尬,一時退也不是,進去也不是。 我的天!這是學(xué)校??!你們注意一點好嗎! 這時,旁邊身形挺拔俊秀的銀發(fā)青年眉頭一皺,靠著長手長腳的優(yōu)勢一步跨到她的前面,擋在她面前,冷冰冰地呵斥道:“惡不惡心,把衣服都穿上!” 哐當。 隨著青年話音剛落,里頭隨之傳來一陣椅子倒地的聲音。 白蘇看了青年一眼。 他人,還是挺好的嘛。雖然表情有點兇。 過了兩三分鐘,里頭響起了門衛(wèi)的輕咳聲:“咳咳,你們可以進去了?!?/br> 這回獄寺隼人走在了最前面,白蘇緊隨其后。她不敢東張西望,生怕看到什么不雅觀的東西。 而白.日.宣.yin某男女估計是被青年強大的氣勢鎮(zhèn)住了,縮著角落里面大氣都不敢出。 離開門衛(wèi)室,他們走進了一條柏油路,四周種植著茂密的樹木,有時還能看到蹭著樹干的野貓。別問那些野貓都在干什么,只能說這個世界的禽·獸都比正常的世界更加放·蕩不羈。 走到柏油路的盡頭,再走過去不遠就能看見寢室大樓。所有人都是低著頭走過去的,因為有幾位放·蕩不羈愛自由的男女正抱在陽臺上進行生命和諧運動。 為什么放假了還不回家! 白蘇簡直要瘋了。 沢田綱吉也很尷尬,尷尬得小臉通紅通紅的。至于其他兩位靠譜的成年男人雖然看起來鎮(zhèn)定自若,但他們僵硬的身形還是暴露了他們并不平靜的內(nèi)心。唯一見證過大風(fēng)大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就只有里包恩了。 其實如果只有他們還好,可旁邊還有一個女孩子??!這是誤入了什么校園里·番世界了嗎?! “我們?nèi)ツ沁叺慕虒W(xué)樓看看吧?!?/br> 就在眾人尷尬得腳掌摳地的時候,白蘇停下了腳步,指了指應(yīng)該不會再有顏色內(nèi)容發(fā)生的教學(xué)大樓:“我們?nèi)フ艺乙院笊险n的地方。” “也好?!崩锇髯谏奖疚涞募绨蛏匣瘟嘶文_丫,用手·槍頂了頂帽檐,眨巴著的黑漆漆大眼睛道,“順便去看看教師辦公室怎么樣。畢竟獄寺下個月就要來這里當意大利語老師了。” “誒,獄寺先生是老師嗎?”白蘇再次驚訝了。 那你們不應(yīng)該早就來考察過了嗎?這句話白蘇沒有問出口。 銀發(fā)青年別開眼,沒有否認,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哪怕他現(xiàn)在不是,只要里包恩想要他是,他就必須得是。當然,這就不必告訴少女了。 放假后,學(xué)校里除了一些教職工及留校的學(xué)生外便沒有其他什么人了。校園內(nèi)顯得很空曠,白蘇他們一路走來,路上半個人影都沒有碰到,最終他們在外語樓的人工湖畔聽了下來。 “要休息一下嗎?”學(xué)校很大,幾個人已經(jīng)走了近半個小時了??吹胶呌虚L椅,白蘇就提議過去走走,余人也沒有反對。 坐到椅子上,白蘇重重地呼了口氣。 太熱了,大熱的天就不該出門。 她用手扇了扇風(fēng),背后從湖面吹起的絲絲涼風(fēng)也消解了一些暑意。 波光粼粼,反射的水光晃得人眼發(fā)黑。 一道白光忽然閃了一下,閃到少女白皙的后頸上。白蘇感覺背后驀地一涼,一股寒意蔓延在頭頂。她愣了一下,馬上站了起來,回頭尋去。 “怎么呢琉璃小姐?”山本武顯然也察覺到了那束光,不過沒想去嚇少女,沒想到她竟然那么敏·感。 “有人。”白蘇攥緊拳頭,面色慘白,“有人在拿望遠鏡看我。” 此話一出,獄寺隼人也皺起了眉頭。里包恩伸手推了推帽子。沢田綱吉面色凝重。 “我要去看看?!?/br> 說完,白蘇就往對面的教學(xué)樓走了過去。 “折原桑!” 沢田綱吉他們也趕忙跟了上去:“我們跟你一起去!” 一定是那個變·態(tài)! 白蘇一瞬間聯(lián)想起了那個天天給她發(fā)sao擾郵件的男人。有一張圖片就是在這個學(xué)校里面拍攝的。他說不定就是這所學(xué)校的老師。 天哪,這是什么人間地獄。 咚咚咚。 為了防止對方逃跑,白蘇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了樓。她一邊回憶著記憶中的圖片,一邊分析。那種拍攝角度,男人應(yīng)該在第六層。她跑到第六層樓,透過窗戶去找那盆白山茶,最終鎖定了嫌疑人的位置。 她站在門外,正準備敲門,結(jié)果就被緊隨而來的獄寺隼人一腳踹開了大門。 這時白蘇也顧不得什么禮儀了,見門開了就急忙走了進去,喊道:“出來!你個變態(tài)給我出來!是不是你給我發(fā)的照片!” “折原桑……” 沢田綱吉在背后弱弱地喊道:“好像沒有人……” 白蘇慢慢冷靜了下來,走到窗口,看著那盆嬌嫩的白山茶以及大大方方擺在辦公桌上的望遠鏡,眼睛驀然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她抱住膝蓋蹲到地上,埋頭顫抖起了肩膀。男人們站在門口,一時相顧無言。 說不害怕是假的。一個人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世界,所謂的父母也聯(lián)系不上,所謂的哥哥也杳無音信,周圍又是一群這樣的人,警察也根本不管事,還有變態(tài)不停地給她發(fā)sao擾信息。白蘇即使每天都面帶笑容,其實內(nèi)心已經(jīng)快崩潰了。 “折原桑。” 少年輕輕地推了推她的肩膀:“你沒事吧。你剛才說有人給你發(fā)什么照片,是有人在sao擾你嗎?” 白蘇起身擦了擦眼角,抽動鼻翼道:“沒事。確實有個人經(jīng)常給我發(fā)sao擾信息,因為有張照片拍到了這盆山茶和學(xué)校里的雕像,所以我懷疑那個人和剛才那個用望遠鏡偷窺我的人是同一個?!?/br> 里包恩跳上了窗口辦公桌,他檢查了一番望遠鏡,又看了看打開了的窗戶,若有所思道:“大門是從里面鎖上的,窗戶沒有關(guān)?!闭f著,他用手抹了把窗臺上的泥?。骸吧厦嬗心_印,他從這里跳了下去,看來他不是普通人。而且望遠鏡就放在這里沒有處理掉,他顯然相當有恃無恐,絲毫不怕被發(fā)現(xiàn)?!?/br> “那怎么辦啊里包恩?”沢田綱吉求救地看向自己的老師,“要報警嗎?” “報警?”里包恩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不用了。”白蘇搖了搖頭,“報警沒有用的,警察根本不受理。” “那琉璃小姐的家里還有什么人嗎?”山本武問道,“以后出門盡量讓家里人陪同你一起,這樣或許會安全一點?!?/br> 白蘇顫了顫眼角:“我和哥哥住在一起。” 不,她在撒謊。 經(jīng)驗老到的里包恩一眼就看出了少女在撒謊。很明顯,她不夠信任他們。要是她說自己家里只有她一個人,萬一他們是壞人,她很可能就完蛋了。 她太警惕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能擁有的警惕。 里包恩懷疑地看著少女。 不對,她一開始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樣。這不是所謂的特例。而是她或許和他們一樣,來自其他的世界…… “和哥哥在一起嗎?”不知想到了什么,沢田綱吉的臉色更差了。他想起了隔壁經(jīng)常不知道抱在一起發(fā)出奇怪聲音的兄妹,瞬間對“哥哥”這個生物不忍直視了。 “這樣就好?!鄙奖疚湟蚕氲搅烁舯诘男置茫鲇诙Y貌他沒有提出質(zhì)疑,“以后學(xué)校里還有阿綱和獄寺,琉璃小姐遇到什么困難的話,大可以找他們。當然也可以找我,畢竟大家是朋友嘛,是吧,獄寺?”他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銀發(fā)青年。 獄寺隼人沒有否認,算是默認了。 “謝謝你們?!卑滋K勉強地勾了勾唇,“我們先離開這里吧。到時候被人發(fā)現(xiàn)就不好了?!?/br> “我們走吧?!?/br> 眾人離開了辦公室。 因為這一突發(fā)事件,大家也都沒有了繼續(xù)逛下去的興致。索性各自回了自己的的家。 回到公寓時才中午。 白蘇把手機扔在床上,去了浴室。 沒幾秒,手機就亮了。 一條一條的信息跳了出來。 「琉璃醬真可愛了~又可愛又聰明,差點就被發(fā)現(xiàn)了(吐舌頭jpg)」 「你的朋友好暴力啊,和他們絕交吧。吶吶(星星眼jpg)」 「今日份的琉璃醬get!」 彈出一張少女坐在人工湖旁的背影照片。 「啾啾。(飛吻jpg)」 「真想早點和你正式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