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開學(xué)第三天,學(xué)校終于正式開課了。別誤會,白蘇倒也不是有多想上課,純粹是感到心里不安罷了。陌生的環(huán)境,總是容易叫人感到惶恐不安的。所以她只是想趕緊找點事情做,忙到?jīng)]功夫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第一節(jié)課是高數(shù)課。白蘇吃完飯就抱著書本匆匆地去找教室了。 基本上,每節(jié)課都在不同的教室,有的甚至在不同的樓層,因此想上課找教室都得找半天。若是剛來學(xué)校,不熟悉校園教學(xué)樓的分布情況的話,相當(dāng)有可能就會迷路。 白蘇算半個路癡,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提前半個小時就在找教室。 “折原桑?” 在教學(xué)樓下,她碰到了沢田綱吉。 棕發(fā)少年像只惴惴不安的兔子一樣縮在墻角,抱著課本,左顧右盼,一看到她瞬間眼睛就亮了。 既然被看到了,想裝作沒看見也不可能了。 白蘇在心里嘆了口氣,走了過去。 “綱吉?!彼冻鲆粋€淺淺的笑容,表情尚算友好,“你也是在這邊上課嗎?” 她今天化妝了嗎? 沢田綱吉很遠就注意到了少女今天格外亮眼的唇色,紅潤的,像櫻桃一樣。 盯著少女的唇,他不由得紅了臉。 好奇怪……臉好熱…… 他移開視線,又忍不住地偷偷瞄了瞄少女的嘴唇,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少女在問他,不好意思地紅著臉回道:“嗯,我的第一節(jié)課是意大利語課。折原桑是高數(shù)嗎?”他看到了她的書。 白蘇低頭看了眼懷里的高數(shù),笑笑說:“嗯。我在三樓上課,綱吉呢?” “我在四樓。”少年欲言又止,一連看了她好幾眼,似乎想說什么。 然后白蘇就替他說了:“正好我們可以一起上去了。綱吉在等人嗎?” “沒有?!睕g田綱吉連忙搖頭,垂下眸小聲說,“就我一個人?!?/br> “那我們一去上去吧。” “嗯,好!”少年的心情一下子就雀躍了起來。 看著他紅撲撲的小臉,白蘇不禁感嘆:真好懂啊。 不過他不會專門在等她吧?走在少年的身旁,白蘇漫不經(jīng)心地想道。不至于吧?要是真這樣可就麻煩了…… 兩人走到了第三層,也該分手了。 “那我就走了。”白蘇扭頭對身旁的少年說道。 “嗯,我也上去了?!弊匕l(fā)少年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那,等會兒見?!?/br> “等會兒見。”白蘇言不由衷。 等會兒我一下課就馬上下樓。 她轉(zhuǎn)身走進了教室,沢田綱吉站在原地,喃喃自語道:“早知道我也選修高數(shù)了?!?/br> 只是身為一個首領(lǐng),他也不是真的來當(dāng)學(xué)生來上課的。他所有的行為只是為了和其他家族拉近關(guān)系、合作交流、或是互相試探。而高數(shù)課的老師是國木田獨步,武裝偵探社的下一任社長,算是港口黑手黨的敵人。里包恩要求在沒有和港黑發(fā)生大的利益沖突之前不要和武裝偵探社太過親近,當(dāng)然,也不能對其太過冷淡,最好的狀態(tài)就是和平相處。 畢竟這里是異世界,所有勢力重新洗牌,哪怕是老牌黑手黨彭格列在這個地方也沒有多大的優(yōu)勢。要想成為新世界的king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能夠三分天下就算不錯了。沢田綱吉本身還年輕,若是身旁沒有里包恩時時指點,壓根沒可能斗得過森鷗外這群老狐貍。當(dāng)然,他還不是最年輕的,最年輕的還屬熱情的新boss——喬魯諾·喬巴納。然而即使是最年輕的喬魯諾·喬巴納也是個不容小覷的陰險家伙,花花腸子不比森鷗外他們少(里包恩語)。 思來想去,曾經(jīng)最大黑手黨的首領(lǐng)沢田綱吉竟成為了最弱小的一個,好在他有優(yōu)秀的守護者。沢田綱吉也不想拖他們的后腿,當(dāng)初死都不肯成為黑手黨的少年,為了家族的存亡,也只能學(xué)習(xí)起了黑手黨的那些陰謀詭計。 教室還算大,看樣子大概能坐下一百多號人。白蘇找了個最靠前的位置坐下,就在講臺的下面,抬頭就能看到老師的臉。自然,這也不是因為她有多好學(xué),純粹是為了減少麻煩。 坐在后面,她很可能就會面臨許多她不想面對的狀況,比如——教室最后一排正在激情打啵的男女,他們親著親著顯然已經(jīng)是情難自禁了,她著實害怕他們會當(dāng)眾來上一發(fā)。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這是個自由的世界,比丑國還要自由,所以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不會發(fā)生的。 而坐在第一排的除了她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很安心。 喧嘩的吵鬧聲戛然而止,親吻的嘖嘖聲響徹教室。 白蘇頭皮都麻了。真就一點也不避諱啊。 門口靜悄悄的,一抹頎長的影子投she在地面,遮擋了門外的大部分光。 這種熟悉的氣場——沒錯,老師來了!老師帶著怒火來了!下一秒肯定就是叫他們安靜下來,然后巴拉巴拉全校就數(shù)你們班最吵??瓤?,不行,這已經(jīng)刻進dna里了。出乎意料的是,白蘇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來人發(fā)火。 她神情意外地望門口看了一眼——原來是個年輕的老師啊,怪不得了。來人約摸黑才二十多歲的樣子,戴著眼鏡,扎著低馬尾,里面穿著黑襯衫,外面罩著一件淺色系的棕黃色馬甲,領(lǐng)口打著紅色的蝴蝶結(jié),衣著整潔,神情嚴(yán)肅,看著就是那種比較一本正經(jīng)的類型,倒是挺有老師和學(xué)者的氣質(zhì)。唯一和現(xiàn)實中的老師不同的大概就是他有一張更加英俊的臉。 對此白蘇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沒辦法,這個世界的人或許和她那個世界的不是一個次元的。當(dāng)然,路人還是一樣丑。就是老師和某些學(xué)生格外出挑一些。如果這是乙女游戲的話,那些人估計就是攻略對象了吧。 老師走了進來。 他走上了講堂,目視前方,皺起眉,一臉嚴(yán)肅地開口道:“上課了?!?/br> 啾啾。親吻聲依舊沒有停止。 他抵唇輕咳了兩聲,繼續(xù):“同學(xué)們上課了?!?/br> 還是沒有人理他。 白蘇尷尬癌都要犯了,難道要她身先士卒嗎? 終于,她站了起來,彎腰鞠躬:“老師好。” 也許沒想到真有人會理他,國木田獨步頓時一臉欣慰地看向了自己唯一捧場了學(xué)生——一個漂亮的女學(xué)生。咳咳,他也不是故意把漂亮這個限定詞放在女學(xué)生前面的,只是女孩的確漂亮得有些過分了。 他抬手:“請坐?!?/br> 很好,白蘇一個人站起來,又一個人坐下去了。 難得的正常學(xué)生啊。 國木田沒忍住多看了她兩眼。 穿得整整齊齊,扎著高馬尾,妝容也干凈清爽(因為根本沒化妝),還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絕對是好學(xué)生吧! 國木田突然覺得自己無望的教學(xué)生涯有了盼頭——他一定會好好教導(dǎo)她的! 白蘇:渾身一冷。 “咳?!眹咎锼查g有了干勁兒,于是掏出一張表,出聲道,“接下來我要進行點到,請同學(xué)們舉手答到。”說著,他也許是想到了這群學(xué)生的德性,因此又補充了一句:“考勤成績要計入期末總成績,請同學(xué)們認(rèn)真對待?!?/br> 好家伙,這話一說出來,全班都安靜了,就連親得忘乎所以的那對情侶都停了下來。果然,不管是哪個年紀(jì),哪個世界,期末考試都是學(xué)生的噩夢。 “那我開始點到了。” 所有人當(dāng)場正襟危坐。 “喬治?!?/br> “到!” “李小明?!?/br> “到!” “張翠花?!?/br> “到!” “亞歷山大?!?/br> “到!” “龜田一郎?!?/br> “嗨!” …… 好家伙,這一個個名字堪比路人甲乙丙丁,沒一個走心的,因為長得比較隨便,所以名字也就隨便了嗎?白蘇在心里默默吐槽。 “納蘭迦·吉爾卡。” 一連喊了幾十號人的名字,終于來了個與眾不同的。 “到!到!” 那人似乎是剛才沒聽講,猛地被喊到,被嚇到了,于是慌慌張張地連著答了兩次“到”。 而白蘇也被嚇著了。不僅是因為那人聲音很大,主要是那聲音是從她腦袋后面響起的,隔得離她估計就一張桌子遠。 什么時候她背后坐了人她都不知道?這也太嚇人了。 國木田也皺著眉看了剛被叫到的學(xué)生一眼,并審視起了他身旁的同伴。 要是他沒看錯,這三個家伙是剛剛從凳子底下鉆出來的吧。其中一個還明顯年齡超標(biāo)了,一看就不是學(xué)生。 他繼續(xù)喊人:“喬魯諾·喬巴納。” “到?!?/br> 是那個金色頭發(fā)的少年。國木田暗暗記下。 “瑪利亞?!?/br> “到!” 叫了一圈,總算是輪到白蘇了。 “折原琉璃?!?/br> “到!” 講臺上的老師掃了過來。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估計是在記她的名字和臉。 他移開了目光,接著叫下一個同學(xué)的名字。 念完之后,國木田就開始上課了。白蘇全程將背挺得筆直。盡管如此,她還是防不住身后之人的sao擾。 “米斯達,你過去過去!不要摸她的頭發(fā)!” “小氣鬼,摸一下怎么呢?” 他們應(yīng)該是特地壓低了聲音的,但她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可能也是特意放輕了動作的,可她還是能感覺到有人在扒拉自己的頭發(fā)。 白蘇深吸了一口氣。 不生氣不生氣。小學(xué)生都這樣。 砰! 隨著很大一聲的椅子碰到桌子腿的聲音響起,背后窸窸窣窣的兩人總算安靜了下來。白蘇以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憤怒。她狠狠地把椅子拉了上去,用力地撞在椅子腿上,撞得講堂都抖了兩抖。 正在翻書的國木田老師扶著差點被震落下來的眼鏡,抬起了頭。 白蘇后面的兩人默默吞咽了下口水:她好生氣的樣子。 對上少女暗含怒意的眼眸,國木田翻書的手頓住了,然后他慌了。 難道他講錯了?不會吧? 他趕緊又把書翻了兩遍。 沒錯啊。 他一臉懷疑人生。 白蘇在心里道歉:你只是被牽連了老師,別再看我了。 停頓了片刻后,國木田繼續(xù)講起了課。奈何全班沒一個人聽他的,估計他也習(xí)慣了。唯一聽他課的就是白蘇。哪怕為了這么一個學(xué)生他也得把課上好。他暗自下定決心。 折原同學(xué)實在是認(rèn)真。 國木田一邊上課,一邊觀察著少女,而他每一次觀察少女,都會和她的目光來個不期而遇,搞得他尷尬了起來,耳尖都偷偷紅了。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聽得極為認(rèn)真。 國木田以前是當(dāng)過老師的,他從來沒見過那么認(rèn)真的學(xué)生。平時上課,他們要不低著頭,要不和旁邊的學(xué)生交頭接耳,看黑板的沒幾個,更別說看老師的了。不對……看老師有什么用?她還在看他……國木田的手抖了起來。 也許是國情不同,日本人交流是不喜歡對視的,而在中國,聽別人說話時,直視別人的眼睛卻是一種禮貌。盡管如此,也沒幾個學(xué)生敢直視老師的眼睛。然而白蘇很喜歡這樣,因為這樣方便她走神。她每回上課都會看著老師,時不時點點頭,一副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模樣。這樣哪怕她走神了老師也看不出來。國木田顯然就沒有看出來。他不僅沒看出來,他自己還慌了。 他渾身都不自在了。雖然是老師,他也才二十多歲,而白蘇雖然是學(xué)生,卻也有十八歲了。他們相差本就沒有幾歲。因此哪怕國木田努力勸服自己不要在意,但還是忍不住在意。 “咳咳。”他連忙低下頭,盡力忽視少女的目光,開口道,“前面我講的都明白了嗎?現(xiàn)在我要請一位同學(xué)上講臺來做剛才我講的這道題。哪位同學(xué)愿意主動上來?” 安靜,如死一般的安靜。 發(fā)呆,白蘇在發(fā)呆。 無聊,高數(shù)好無聊啊。 國木田:沒救了。 “真的沒有人愿意主動舉手嗎?” 國木田將目光包含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白蘇。 正在發(fā)呆的白蘇渾身一凜,僵著臉不動聲色地躲開了老師的視線。 危!她的頭頂大寫的危! “那就……”魔鬼的聲音響了起來,“請折原同學(xué)上講臺上來解答一下這道題目吧?!?/br> 白蘇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 媽的,她就知道! “對不起老師?!笨伤且粋€誠實的人,“我還不是很懂?!?/br> 國木田愣住了。沒有聽懂嗎?她聽得那么認(rèn)真都沒有聽懂嗎?還是說他講課的方式有問題呢? 國木田不由得再次懷疑人生。他的講課水平已經(jīng)低到這種程度了嗎? “那,折原同學(xué)先坐下吧?!?/br> 明明回答不上來的是學(xué)生,一臉懵逼的卻是老師。 白蘇重新落座,舒了口氣。 “就這道問題,我再講一遍?!本ぞI(yè)業(yè)的國木田老師再次不厭其煩地講了起來。白蘇深受感動,但她還是不聽。 終于熬到下課了,她馬上收拾東西就走人。 “等等!”坐在她身后的少年追了出來。她毫不遲疑,走得飛快。 “你們站?。 焙芸?,那個家伙被國木田老師攔住了。 她偷偷回頭瞄了一眼,只見那三個外國人被國木田老師擋在了門口。 活該! 她心情暢快了,也不急著跑了,邊走邊掏出手機看起了課表。 下一堂課,意大利語,外語樓302室,老師白蘭·杰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