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等到葉佐自那偌大的爆炸馀威下清醒過來之時，便是紀陌照顧他的第十七個晚夜，亦是他以原形白虎之姿與少年初次打過照面的那日。

    化作獸形的葉佐并非口不能言，然而起先他先是不清楚自己身處何方，亦不曉得那救了自己的俊秀少年到底心性如何，便也未作任何表態(tài)。當(dāng)時他僅是訝然少年身上那充沛浩然的十級精神力，更為對方同樣可遇不可求的少見治癒系異能起了興趣與幾分慶幸──他想，若是無少年的出手相援，他怕是早身死魂亡。

    而后來葉佐亦曉得了他竟是到了早讓帝國判定人類無以居住過后遺棄的凱札拉垃圾星上頭，也曉得當(dāng)時的時空撕裂讓他非但被扭轉(zhuǎn)傳送到這離著帝國本星最是遙遠、且更與大戰(zhàn)那處成對角線的星系另一邊隅。

    他的精神力與rou體皆曾一度因耐不住空間扭轉(zhuǎn)的風(fēng)暴而遍體鱗傷，是這少年耐心十足地日夜照顧他，也是這名喚紀陌的清冷少年，在第一日對自己宣示了莫名的所有權(quán)后，在此后的一年間從未遺棄過他，更總讓他察覺少年漠然疏離的表面下，那真正的、柔軟善良的美好質(zhì)地。

    葉佐并不清楚自己是從何時喜歡上了紀陌，或許是在每一個少年摟著他睡去的微涼夜晚里，或是一人一獸漫步在叢林里、安歇在洞xue里寧靜舒緩的氛圍中，又或是他以白虎的姿態(tài)捕獵到其他異獸后少年那彷若潤上水光的漂亮桃花眼寫滿的讚賞與滿意間，更或者，是少年總出神望向遠方的姿態(tài)是他翻動書頁時專注的神態(tài)……

    當(dāng)葉佐發(fā)覺自己會因為紀陌的指腹觸上自己的皮毛而欣喜、會因他口中輕柔又和緩地喚著自己為白白而雀躍、會因少年極其偶爾才會顯露在他面前的脆弱樣貌而心疼時，葉佐便已認清自己對那少年的情感了。

    他想要他，想要這少年只屬于他一個人，想要少年永遠都如過去每個日夜般將自己視為所有物地柔和相待……那是他愛的少年，他的紀陌，陪他走過最孤立無援的歲月，也將與他走過未來的風(fēng)華流年。

    然而早擁有了恢復(fù)人形能力的葉佐卻遲遲不敢脫離獸形的型態(tài)，他揣著連面對外敵來襲都不曾有過的擔(dān)憂與忐忑，剝?nèi)チ藦膩砻C然果斷的冷情作風(fēng)與心性，在那宛若刺蝟的俊秀少年面前，葉佐的確怕若曉得了他的真實身份，與他這些日子以來的欺騙……紀陌會轉(zhuǎn)身便走，再也不看一眼那曾讓他摟著多緊、下意識依賴不已的優(yōu)美虎獸。

    ──好在沒有。他的少年的佔有慾與依賴感比他想得還要深，他的紀陌能原諒他所隱瞞的一切甚至單純地回應(yīng)他別有居心的舉止。

    細細親吻舔舐過紀陌全身上下每一吋處過后，葉佐忍著下腹灼熱的堅挺與滿心的歡喜將全身早已佈滿青紫吻痕的發(fā)暈少年摟在懷中，指尖緩慢撫過那眼角上挑的桃花水眸、掠過那明艷紅腫的飽滿薄脣，最后停留在觸感細膩的修美脖頸處，葉佐只覺得掌間的白皙纖弱得過份，狀似一捏即碎，而他同樣，幸福得想死。

    最后在變回虎形將少年摟著暖和睡去之前，葉佐湊到紀陌耳畔，告訴他自己今夜的消失，是因為驀地感受到與他血緣一脈相承的弟弟以靈魂精神力的漫天呼喚，而在驚訝與倉促之下，他這才急忙衝入?yún)擦殖醮位氐搅水?dāng)初跌落的山崖邊──那整個凱札拉星球最邊緣的位置──并同樣以靈魂精神力回應(yīng)對方。

    然后葉佐這才曉得，在一年多的搜索過后，由他弟弟葉安中將從帝國本星派出的搜索隊，抱著好歹一試的心態(tài)，終究來到了凱札拉所在的廢棄星球帶。

    于是，葉安中將那從未接收過回覆的靈魂精神力呼喚，竟首次得到了應(yīng)答。

    （八）

    朦朧間依循著葉佐的節(jié)奏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了個清楚，紀陌本想講些甚么，最終卻在那讓人渾身發(fā)軟的無數(shù)親吻、以及男人變回白虎后令他熟稔不已的懷抱中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并發(fā)覺自己整個身軀都讓白虎緊緊扣著的紀陌在清晨灑入洞xue的天光中耐住了性子，他維持著待在白虎溫?zé)嵘碥|間的姿勢，邊整理著紛雜的思緒邊下意識以掌指撫摸上那柔順光滑的皮毛。

    奔馳不息的想法間，他只想，呵，怎么就恰好能是同一個人同一隻獸呢，他的白白……

    最后出走的思神在驀然對上虎獸那雙澈藍雙瞳時迅速拉回，然后紀陌無奈地嘆息，稍稍移動了下身體掙脫了白虎的懷抱，爾后在面對著葉佐獸形的狀態(tài)將雙手攬上牠有些寬大的脖頸──哪怕他其實攬不全而僅能掛趴似地攤在虎獸身上──少年這樣道：「……昨晚你答應(yīng)了，對吧？」

    頓了頓，倏地他的眉眼卻又冷了下來，「談好了就別想反悔了，嗯？」

    紀陌道，再一次告訴葉佐他并不那樣在乎他的真實身份他的背景，他只要他這個人這隻獸，要他的白白，其他一切于他而言，從來都沒能重要到足以讓他卻步于好不容易得來的依靠。

    而至若葉佐對他做出的那些過份親密的舉動，在紀陌看來，哪怕后來親吻他全身的發(fā)展有些太超出他以為與預(yù)期了些──他是那樣不習(xí)慣別人近他的身，更遑論那樣深刻又攜滿了情意的親吻與凝視──可少年卻無法否認那陌生卻真實的愉悅與快感幾乎攻城掠池地爬過了他的骨髓深淺，讓他顫抖。

    于是他想，若那便是葉佐用來表達對自己惟一且最強烈的喜愛的話，唔，好吧，只要白白永遠不離開他──那一切似乎也不是那樣得難以令人接受。

    而似乎是完全能理解紀陌的思維運轉(zhuǎn)與話中涵義，虎獸漂亮的藍瞳眨了復(fù)眨，隨后下一瞬間，紀陌便感受到自己面頰突然被一溫?zé)釢駶櫟臇|西覆上，他下意識地想閃躲，然而等到他意會過來那是葉佐白虎型態(tài)的舌頭時，卻又緩下力道讓對方用這有些奇異的方式表達他的情緒。

    等到紀陌全身上下幾乎都讓葉佐的虎舌給舔了遍后，他微蹙眉垂首拉扯了下自己濕透的全身，又旋即有些訝然地看著他的白白頃刻間再次變成了那俊美剛毅的成熟男人，少年從來清冷漠然的清秀面容霎時寫滿了不解。

    「不會反悔，絕不會……你也永遠別反悔，好嗎？」男人低啞好聽的嗓音撲散于耳畔時，紀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讓對方抱個死緊。

    而葉佐先前那有些突兀的動作，少年此刻突地便有些心領(lǐng)神會了──

    圈地標記，嗯？

    思及至此，紀陌鮮見地有些想笑，便也不由自主勾起了脣角。而葉佐看見他的少年那宛若寒冰消融、化水迎春，好看得有些過份的漂亮笑容，先是一愣，爾后心跳竟不由自主地顫動著胸腔，近乎無可抗力地他收緊攬著紀陌的力道，再一口重重啃咬上少年的脖頸。

    「紀陌……答應(yīng)我……」語落，葉佐急不可待地便想順著少年優(yōu)美的線條舔舐上他的薄脣，卻不料，竟在即將觸碰到那溫?zé)犭p瓣前，被紀陌突然伸出的手給向側(cè)旁撥了開來。

    然后順應(yīng)直覺地、在紀陌看清葉佐澈眸底處對自己那漫天的佔有慾及愛戀，更有他說不清道不明的、類似慾望的情緒時，少年只將白皙纖長的食指指尖抵于葉佐削薄的脣央，上挑著桃花眼，望著人的眸子便無意識地流轉(zhuǎn)起媚人的風(fēng)情。

    「白白，你要不先說說葉安中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