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亦休學了。

    而那已經(jīng)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

    我逐漸承接起康輔社的音控責任，對于一個正在服役，并且即將踏入社會的人而言，拉罐能教我的時間很有限，唯一能加速我進步的，就是不斷地上場實做。

    我很感激他，因為當我回來后，他依然愿意拿出時間來教導我更多，縱使他已經(jīng)畢業(yè)。

    「永遠不要害怕出錯，因為我們本來就會出錯。」拉罐時常這么說著。

    大三的第一場活動，我們在苗栗的休間渡假村辦了一場盛大的迎新宿營。

    四天三夜的時間，這群剛螁下制服蛹的活力蝴蝶，充分展現(xiàn)了他們的青春與熱情，整個度假村恐怕沒有他們沒跑過的地方，也因為他們的活力過旺，著實讓我們頭痛了不少，當然，這是指小隊輔跟其他工作人員的部分。我的部分，只要看好眼前這些擴大器，音箱，以及這座價值不斐的音控臺與總召為這次活動貢獻出來的筆記型電腦，弄好我的音樂，適時的注意活動的狀況與天候，隨時因應活動需求變換曲目，這就是我該盡的職責。

    「還好嗎？」阿呆拿著剛剛外送來的飲料來給我。

    無法離開音控臺的我還順便成了顧裝小弟，許多的工具，儀器與器材海報、行李全都一股腦地往我所在的小帳棚堆疊，導致如果所有人都離開了，我連上個廁所都會發(fā)生問題。

    「用無線電呼叫一個人回來幫你顧不就成了，你這樣也太辛苦了吧?！股頌檫@次活動的美術(shù)宣傳人員，阿呆的工作量在活動開始后算是比較輕的，也因為如此她才能跑來跑去的支援，并常常跑來找我聊天，不然一個人窩在這個音控臺，唯一的休間大概是把音源線拔掉，拿總召的電腦看電影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啊，哪好意請別人放下自己的工作來協(xié)助我?！购貌蝗菀捉夥磐辏黄ü勺挛矣帜闷鸺t茶拿鐵大吸一口。

    咳！這有沒有加糖??！怎么這么不甜？

    「你喔，真的是個老實人耶。」遞過衛(wèi)生紙，阿呆看到我嗆到的樣子笑到嘴都合不起來。

    如今的模樣與笑容，誰又還能從她身上看到半年前的那副模樣呢。

    那通電話終究沒有接通，如今我還是不知道她在那，而這個她，是霏霏。

    當好不容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對方卻已經(jīng)離開了。

    我想我們都沒有那么幸運，至少都沒有掌握到時間的要領(lǐng)，總錯過需多不該錯過的事情。

    回到中國后，溫柔他們偶爾還是會在網(wǎng)路上與我問候著，并討論什么時候再來臺灣的問題，當然還有一年多后世界武術(shù)交流會，我們彼此都很期待著。

    胖熊與小南則是瘋狂的打工，他們似乎有一個神祕的計畫，打死也不告訴我，不過胖熊倒是開始練武術(shù)了，雖然有點晚，不過還算是勤快，至少對瘦身很有幫助，從體重計的數(shù)字可以反映出來。

    阿呆則變回了剛認識時的模樣，體貼，溫柔，依舊是一副好好小姐的模樣，如果要比老實的話，她恐怕還更勝我一籌，從這次活動就能看的出來，宣傳組只有她被坳來幫忙，明明可以拒絕的。

    活動的最后一天晚上，拉罐與幾個以前就是康輔社的學長姊一起開車到苗栗來探班，四五個人帶著幾十杯飲料，搬來兩張小桌子在我們的帳篷外辦起了聚會，幾十袋從山下帶上來的炸物跟小菜就這么堆在桌上，除了飲料還有一打啤酒。

    「你酒后駕車我絕對不會提醒你的?！刮覍拚f到，他卻大笑拍著我的背。

    「放心，我還很窮沒錢付罰金。」

    狂歡中，我一個人靜靜地離開人群，來到一旁算是比較安靜的角落，那是一片看得出剛除過的草皮，因為是山谷旁的關(guān)係有架起了護欄，晚風吹拂著綠地，帶起一片芬多精的香氣。

    跨過圍欄，我將雙腳懸空的坐在山崖邊，點起了一根菸。

    自從去中國后，我就沒再抽菸了，直到一個多月前認清了霏霏的離開，才又斷斷續(xù)續(xù)抽了起來。

    不過倒是淡了點，換了個牌子，焦油與尼古丁也少多了。

    「我還沒看過你抽菸呢！」拉罐拿著一瓶啤酒到我身旁坐下，自顧自地喝起來。

    「很少抽。」我笑著回應。

    也許這就是拉罐吧，如此放肆，給人自由自在的感覺。

    「在我看，你這才是拿命開玩笑吧。」笑著，我沒有正面否定這個問題，只是將身體向后退了點，收回懸空的腳，靠著護欄仰望清澈的天空。

    「拉罐為什么會這么喜歡音控呢？喜歡到連畢業(yè)都跑回來。」躺著，我不自覺地問到。

    是什么樣的原因，能讓人如此執(zhí)著？

    「為什么？我沒想過耶?！钩龊跻饬系模尥鲁鲞@個答案，也不知道是酒后亂語還是真的這么想，亦或是根本沒想過。

    沉默片刻，才繼續(xù)說「如果真的要說的話，是有趣吧！當坐在音控臺前，調(diào)整著混音，看著全場的氣氛因為我的手指而活耀，熱絡，令我很有成就感，而且也覺得自己對于這件事情很拿手。氣氛的改變，節(jié)奏的調(diào)整，炒熱場子的技巧，這些東西都很令我著迷?！?/br>
    「那退伍后呢？」

    「還不知道呢，不過我想找一份能像音控一樣讓自己著迷的東西，能繼續(xù)玩音控當然很好，不過我畢竟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想走上這條路恐怕會辛苦的多。木頭呢？沒有想做的事嗎？」說完，拉罐反而問我。

    想做的事情嗎，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做好眼前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了。

    「未來，還沒有吧?！刮沂侨绱嘶貞?。

    「那拿手呢？總有一兩件拿手的事情吧，那些事情里沒有能讓你著迷的嗎？」

    拿手的？

    霏霏離開后，除了上課與辦活動，我將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八極棍的修練中。

    幾個月后的全球武術(shù)發(fā)展暨交流協(xié)會，是全世界武術(shù)流派的焦點，一方面我想達到溫柔的期望，成為她的對手，另一方面，我依舊打算用自己的棍證明，外公沒有錯，誰都沒有。

    對于武術(shù)，我確實是拿手，且著迷的。

    但那又如何呢？

    我的程度，還不是能依靠武術(shù)生存的地步。

    而依靠父親，我做不到，也不打算。

    「瞧你的神色就知道你想到了?！估拚酒鹕恚瑢ξ疑斐隽耸帧改敲磭L試一下如何？」

    沒有伸出手，雙手撐向地上，我站了起來「再看看吧?！刮一貞?。

    「真是個不老實的傢伙耶?！箾]有在乎我的無理，拉罐發(fā)出了笑聲。

    他對我說道下個月在高雄的學校有一個高中的學弟辦了場活動，規(guī)模不比這次的迎新小多少，問我有沒有興趣，算是去幫個打手，當然有價錢好談。

    「他們自己的音控呢？」

    「鬧不和拆伙了，所以他現(xiàn)在才急著找人啊。」

    「也所以，連我這種水平都行？」不是我自我貶低，我的水平確實不算優(yōu)秀，了不起只是中規(guī)中矩而已。

    「是啊，能撐場面就行，他們的主持人組合很優(yōu)秀，可以隨時cover你?！?/br>
    「我會想想的。」

    「可要快啊?！拐f完，拉罐跑回人群里，沒過多久又傳出一陣爆笑聲。

    希望明天所有工作人員還有體力才好。

    故事就這么結(jié)束了，我們每個人都還有該努力的方向，該做的事。

    而未來，還無形的讓我們捉摸著。

    真的，就這么結(jié)束了。

    「木頭。」阿呆跑過來，遞給我她的手機。

    「是霏霏打的?！?/br>
    ＊那一刻前，我真的以為故事，就要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