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上去嗎？」

    抵達好樂迪外已經(jīng)是十二點過后了，打了通電話請阿呆下來，我將準(zhǔn)備好要給霏霏的禮物交給她。

    「卡片就不必了，會造成困擾吧?！刮易灶欁缘卣f著，將信封收進外套口袋里。

    天氣有點涼，我立起了外套的領(lǐng)子，保護脖子不受涼。

    「這樣很奇怪吧！你明明想見她不是嗎？她一定也想見你?。槭裁磧蓚€人要這樣，那種糟糕的約定干嘛要遵守?。　拱⒋羧滩蛔≌f著，雙手拉著我的外套不讓我離開。

    我將阿呆的手松開，拉回了我的外套。

    「也許是吧，可是除了遵守這個無聊的約定，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我只能等待，她愿意再見我的那一天?！?/br>
    「那如果她遇到了別人怎么辦！你不害怕嗎？」

    聽阿呆這么說，我皺起了眉頭。

    「怕啊。」我說「我當(dāng)然怕，怕她遇到別人，怕她不會再回頭，怕她將那個約定當(dāng)成回憶，怕她將我忘記，我當(dāng)然怕??！可是如果真的發(fā)生這些事，也是她所決定的啊，我無法干涉，無法決定，沒有改變的權(quán)力啊！我怕，我怕得要死，可是那又怎么樣，我什么也不能做啊！」我低聲嘶吼著。

    我想啊，我想上去，想見她，想告訴她這一切。

    可是我不行，我答應(yīng)過的我要等到再見面的那一天，她思考好的那一天。

    「你真的不想上去嗎？」阿呆無力地說。

    「真的，我超想，可是我不能?！刮铱嘈Α?/br>
    「我不知道她思考好沒有?！?/br>
    如果在她還沒思考好就出現(xiàn)，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

    「那你等等呢？已經(jīng)沒有火車了?！拱⒋魡枴?/br>
    「附近總有旅館或商旅之類的，再不濟也能去窩網(wǎng)咖，放心吧，我沒事的?！刮艺f。

    「你那么辛苦的趕到這里?！?/br>
    「而這一切都是我一廂情愿的啊?！刮铱嘈χ?。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愿、一廂情愿的。

    逼迫我的，是我自己。

    「我走了。」我說。

    阿呆點點頭，說等到結(jié)束再打給我。

    「我們再一起去搭火車?！顾f。

    「恩?！刮尹c頭。

    當(dāng)她轉(zhuǎn)身進去的時候，我叫了一聲「阿呆?！?/br>
    聽到我的聲音，她回過頭來。

    「別可憐我，好嗎？」

    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的。

    沒有遇到廷亦，我也遇不到霏霏。

    沒有發(fā)生那些事，我也不會一直忽視自己的心意。

    我錯過了那么多機會。

    是我自己親手放開的。

    所以，別可憐我，好嗎？

    聽我這么說，阿呆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低下頭搖了搖，再度抬起來時，對我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并點了點頭。

    我看著她按下電梯，當(dāng)電梯來時，我給了她一個笑容。

    電梯門開了。

    我也該走了。

    轉(zhuǎn)身我不禁將外套又拉緊了一些。

    「r結(jié)果，你還是來了。」

    當(dāng)她出現(xiàn)時，我還以為我幻聽了。

    可是我的腦袋告訴我，她就站在那，離我不到十步的身后。

    「你是怎么……？」

    「我想說阿呆下來好久了，所以下來找她，一下來就看到你們再講話，于是就躲起來了?！?/br>
    「所以你全都聽到了？」

    那我所做的，不就像是笨蛋了嗎。

    「沒有全部，只有從你告訴阿呆你怕那部份開始?！?/br>
    那也差不多了。

    「你的傷口還好嗎？」她邁開腳步，朝我靠近了一步。

    「還好，醫(yī)生說沒什么大礙，只是剛出院時有時候會頭昏想吐，有點輕微的腦震盪，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沒問題了?！?/br>
    「那就好?！刮衣牭剿p聲的這么說著。

    「你怕見到我嗎？」她朝我再跨出了一步。

    「我怕的是你還沒想好見我，你告訴阿呆別讓我來的。」我說。

    「你說的對，我確實還沒想好要見你?！顾挚拷藘扇?。

    「可是看到你，我還是很開心。」我感覺的到，她已經(jīng)前進到我的身后了。

    「你變了?！?/br>
    「人都會改變?！?/br>
    胖熊會變，廷亦會變，阿呆會變，霏霏你自己也變過。

    那我當(dāng)然也會變。

    「你準(zhǔn)備好面對我了嗎？」我問。

    「還沒。」

    「那么……」我朝前走了一步「打擾了?！?/br>
    「為什么？」她的聲音還是很甜，就算在這冷風(fēng)肆虐的夜里也能讓人感覺溫暖。

    「你知道我叫你不要來你還是來了，你知道我可能還沒準(zhǔn)備好你還是來了，你知道這很辛苦你還是來了，你知道就算來了恐怕也不能見我你還是來了。」她問「為什么？你到底為什么要來？」

    「因為想來啊?！刮逸p聲說道，用只有我自己聽的到的音量。

    如果我不來的話，連機會都沒有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啊，只是傻傻地順著心里的慾望就來了，想見你的慾望，想聽你聲音的慾望，想聽到你回答的慾望。

    如果我沒來，也不可能這樣跟你對話了啊！

    你絕不會明白，就算我沒有回頭，但聽到你的聲音我有多開心。

    「我會等的，等到你想好的那個時候到來。」

    「如果我放棄了呢?！顾穆曇袈犉饋硎悄敲吹臒o力。

    「那表示對你來說，我也是那樣而已。」

    「才沒有，你對我很重要，那個約定也很重要，我從來沒把那當(dāng)作無聊的事情?！?/br>
    「你說過，要讓我們彼此冷靜一段時間。」我試圖讓自己的語氣不帶情緒的波動「可是你沒告訴我你要冷靜的理由。」

    當(dāng)我說完，身后的霏霏沉默了數(shù)分鐘。

    那數(shù)分鐘對我十分煎熬，那感受十分漫長，我甚至一度認為她離開了。

    「害怕。」那聲音顫抖著。

    「也許快了，我冷靜的時間也夠久了，對不起，可是能再給我一點時間嗎？我會給你答案的?！鼓穷澏吨饾u平緩下來，卻還是帶著一分猶豫。

    沒有多說什么，我再度邁開步伐。

    或許在別人眼里，我們幼稚至極，但在我認為這一一種過程，只要熬過去，我們一定能更明白對方想的是什么。

    所以我愿意等。

    那一晚，我睡在麥當(dāng)勞里，我做了一個夢，夢到霏霏想好了，醒后我卻想不起來霏霏的回答是什么。

    然后，天就亮了。

    ＊我們都是那么笨拙，在黎明前的黑夜里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