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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海龜湯在線閱讀 - 第二章

第二章

    海龜湯?

    看到店名我不禁啞然失笑,為什么會取這種名字?。渴怯惺裁刺貏e含意嗎?而且光看這三個字,還是無法了解這間店葫蘆里頭究竟是賣了什么藥,根本看不出他們要搞什么明堂,而且他們究竟是為什么想在北華市場末端開店,也著實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天性少根筋的李莫生,壓跟沒注意到對面的人正在忙,只見他逕自走過去,揮手之后,大聲地對著那群人打招呼:「嗨!海龜湯什么時候開始營業(yè)???」

    不過那群搬運貨物以及做裝潢的人們,對于李莫生的話語不為所動,連看都沒看李莫生一眼,反而低聲細語,吱吱喳喳地繼續(xù)討論手頭上的工作。

    碰了一鼻子的灰,李莫生卻不因此灰心喪志,他仍舊帶著燦爛的笑容,把身子湊向前,試圖跟未來的鄰居打好關(guān)係。

    「這傢伙是白癡嗎?」

    在嘴邊咕噥幾句,我認為李莫生簡直是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根本自討沒趣,拜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那叫什么海龜湯的店家,現(xiàn)在正忙,哪有間工夫跟人打招呼?。?/br>
    「小哥,這么熱情?」熟悉的聲音從海龜湯的店里傳來,我轉(zhuǎn)頭一看,只見剛剛在路上遇到那位身穿赭紅色長旗袍的女人,她揮著黑摺扇,笑語盈盈地往李莫生走來:「我們第一次在這里開店,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還請你們多多照顧了?」

    「哈、哈,好說好說,其實呢,我很早就打算在北華這邊開店了,沒想到最后還真的成了!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盡管問我!」李莫生拍著胸口,歡快地笑出聲,他比手畫腳地跟那穿著旗袍的女人分享他在北華市場開店的經(jīng)驗,嘀嘀咕咕兀自說個不停。

    我看向穿旗袍的女人,忍不住觀察起她的儀容,只見她的頭發(fā)用發(fā)簪盤踞在后頭,挽成一個漂亮的發(fā)髻,發(fā)簪上的串珠裝飾在一旁搖盪,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之中,李莫生倒是不在意這些,反而嘰哩呱啦,自顧自地說著自己開店的歷程,臉上帶有得意飄然的神情。

    「小姐,又碰面了?還真巧?!勾┢炫鄣呐擞心托缘氐壤钅v到一個段落后,將目光移轉(zhuǎn)到我身上,揮開摺扇,掩著嘴輕聲地笑著,不同于適才聽到吳儂軟語,渾身麻酥酥的感覺,這次,女人一開口,我感到渾身惡寒,腳底有股涼意直直往上竄,雞皮疙瘩爬滿了我的手臂。

    好想趕快遠離這女人。

    禮貌性跟那女人友善地點點頭后,我假裝忙碌地翻閱桌上的帳本,想辦法找事情做,而不想再跟女人有所牽扯。

    「你叫什么名字呢?」女人不依不饒地走到我們店門口前,對著我嫵媚地一笑,繼續(xù)跟我攀談,她慢騰騰地搧著黑摺扇,扇面上頭有著繽紛惹眼的花朵圖樣,還大氣地寫上花開富貴四個字。

    「欸,你怎么不和我說話了?不是正在經(jīng)驗分享嗎?」被冷落在一旁的李莫生,不甘寂寞地跑回店里,他站在我身旁,開始跟女人推銷店里頭的產(chǎn)品。

    說產(chǎn)品是好聽,其實不過就只是一些破魚網(wǎng)還有一些笨魚,我翻著白眼看向李莫生,他的臉皮還真是有夠厚的,居然可以大言不慚地跟旗袍女人講得天花亂墜,這些東西根本一點都不值錢吧?

    「你們的店還真有趣。」或許是基于人情留一線的緣故,旗袍女人沒有直接批評我們水族館,反而客氣地說著,她低下頭,從布滿蕾絲點綴大腿圈上抽出一張紙卡,遞給我們:「這是我們的名片,沒意外的話,大概明后幾天就會開始營業(yè)了?!?/br>
    潔白的名片上,同樣以篆體寫著「海龜湯胡魅語」,而沒有其他多馀的文字,雖然簡潔俐落,但同時也顯得空洞單調(diào),居然連店址和電話都沒有……這樣發(fā)名片到底有什么意義呢?我不由地在心底咕噥。

    李莫生接過胡魅語手上的名片后,隨手放到褲子的口袋里,接著從上衣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夾,伸手抽出一張拿給胡魅語:「這是我們的名片?!?/br>
    聽到名片的事情,我好奇地湊近一看,當(dāng)我眼睛看清楚上頭寫什么時,我差點想暴打李莫生一頓,一張小小的名片上,除了寫著云幻水族館以及李莫生自己的聯(lián)絡(luò)資訊外,居然連我的名字和電話都塞進去了。

    我想當(dāng)初設(shè)計這張名片的人肯定是氣到吐血了。

    而且那張名片的字體大概只有word文件的4還是5吧?電話、地址一應(yīng)俱全,密密麻麻擠在一塊,字體根本是小到讓人看不見,可能要拿放大鏡才有辦法看得清楚,這么惡趣味的名片,李生居然還有臉發(fā)給別人,不得不說,他的臉皮絕對比城墻還厚,說不定連子彈都打不穿。

    果不其然,原先笑語盈盈的胡魅語,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精緻的面容寫滿了不可置信,過了幾秒,她才愕然地開口:「這是你們的名片?」

    「是啊,當(dāng)時剩沒多少預(yù)算,乾脆就把店址、電話,還有我跟趙聆的資料全打上去啦!三合一啊,超省的。」李莫生得意洋洋地開口,彷彿自己做了件偉大的事情,臉上完全沒有半點愧色,即便是這么丟人的事情,他依舊可以說得理所當(dāng)然。

    真不愧是史上臉皮最厚的男人。

    「幸會、幸會……」胡魅語訕訕然地說完,沒有再多說其他的話語,揮著黑摺扇,施施然地離去,遇到李莫生這種這么跳tone的人,她還有辦法跟他聊上五分鐘,已經(jīng)算是很厲害了。

    「哎呀,我還是不知道他們要賣什么???」直到胡魅語走到看不見人影,李莫生才后知后覺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大剌剌地感嘆,我忍不住瞟了他一眼,這傢伙哪時候這么敦親睦鄰了?

    「你居然會關(guān)心別人?明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嗎?」我語中帶刺,諷刺意味十足,李莫生這人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其他根本是選擇性的漠視。

    標準的利己主義。

    「對面攤位空那么久,現(xiàn)在突然大張旗鼓要開店,我當(dāng)然會好奇??!」李莫生理所當(dāng)然地說著,撓撓頭,他打了個哈欠,決定不在想這件事,只見他懶洋洋地倒在搖椅上,彷彿邁入老年的垂暮之人。

    「是喔?還真難得。」話一說完,我繼續(xù)翻著手上的老舊帳本,看著李莫生大手大腳地亂用錢,根本沒花在刀口上,而且一個月又沒多少錢入帳,我簡直是心痛得要死,跟著這間破店還有李莫生這個爛老闆,怎么會有錢途呢?

    要是對面店家賺錢大賣的話,我看還是趕緊想辦法脫離李莫生這爛老闆,跳槽到對面店家好了,以免跟著李莫生前途無亮,僅有一片黑暗與慘淡。

    我還有美好的前景,我才不想耗費在李莫生身上。

    「海龜湯耶,不知道會賣什么?」李莫生完全不理會我言語中nongnong的諷刺意味,反而跟我間話家常起來,李莫生沒等我回話,自問自答地喃喃自語:「會是餐飲店嗎?還是密室逃脫之類的?」

    「李莫生,你是白癡嗎?怎么可能會是密室逃脫?。棵苁姨用撟钌僖惨幸欢ǖ目臻g吧?」最近網(wǎng)路上密室逃脫的游戲正夯,有些甚至還上過新聞媒體的報導(dǎo),引起一波新的熱潮,我身旁有不少同學(xué)特地跑去嘗鮮,回來時總是大呼過癮,前陣子聚餐時,那些同學(xué)跟我們侃侃而談解謎動腦的快感,甚至還很興奮地想邀請其他沒參過的同學(xué)去玩。

    不過……北華市場的攤位基本上是兩到五坪大小左右的空間,這樣有辦法設(shè)計一個完整的密室嗎?

    而且看他們今天都搬了好幾張桌椅進店內(nèi),應(yīng)該不太可能是那種密室逃脫的游戲吧?更何況要玩也是到交通方便的地方,在北華市場這種人擠人的場地,哪會有人愿意六、七個人手牽手進來玩密室逃脫?

    「只要有心,什么都有可能啊?」李莫生不負責(zé)任地丟出這句話,我狠瞪了他一眼,涼涼地開口揶揄:「是喔?那可以麻煩你增加營業(yè)收入嗎?我看你今年五月根本不用報稅吧?說不定政府還會退你錢。」

    「哎呀,船到橋頭自然直啊,老是汲汲營營在賺錢這種俗事上,多沒勁啊?」李莫生打哈哈地說著,我的腦袋簡直快要到七竅生煙的地步了,為什么李莫生可以這樣大剌剌,什么事都無所謂的樣子呢?

    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

    就算他從他家人那里拿了一大筆退休金,也不能這樣無所事事地揮霍吧?都已經(jīng)是過二十五歲的人了,居然還這么不負責(zé)任,難怪曾經(jīng)聽人說過男人內(nèi)心永遠都會有個彼得潘住在里頭。

    根本就像是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正想出言教訓(xùn)李莫生,豈料他已經(jīng)倒在搖椅上舒服地打著呼嚕,說也奇怪,明明每天看李莫生整天間間沒事做,但他來到店里時,總是累得在睡覺,真不曉得他晚上到底是在忙什么,居然有辦法白天待在店里時都在睡覺。

    要是辦個睡神大賽,李莫生絕對可以拿第一。

    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完李莫生后,我無聊地趴在桌上,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才好,沉悶地望著對面的海龜湯,看著人們忙進忙出。

    老實說,一般在北華市場的商家,隨便擺幾張桌子,將貨物擺放在上頭后,大部分就開始營業(yè)叫賣了,鮮少會這么大張旗鼓地裝潢,甚至還雇用了不少員工,當(dāng)中還有不少女性,身上的衣著華麗精美,嘴角還噙著靦腆的淡淡笑容。

    員工跟對老闆還是跟錯老闆,優(yōu)劣果然立馬分出高下。

    嘆氣歸嘆氣,我還是只能乖乖地窩在這間爛水族館,誰叫我當(dāng)初看合約不用心,想說北華市場人來人往,隨便待都可以賺到還不錯的薪水,就草率地簽下李莫生手上的爛合約。

    結(jié)果不僅薪水只有最低基本工資,甚至還被綁約三年,而且里頭還有雜七雜八的保密合約以及競業(yè)禁止條款夾雜在僱傭合約里頭。

    這種破地方到底是有什么東西好保密的?而且根本沒必要簽下競業(yè)禁止條款吧?不得不說,簽下這份合約,簡直是我人生當(dāng)中的恥辱。

    話雖如此,我卻還是挺認命地待在這,反正,李莫生不會管我上班時間做什么,我只要有待在店里就好,中午吃飯時可以就近在北華市場買東西吃,錢由李莫生出,沒有預(yù)算限制,平常無聊的時候還可以看電視,跟其他間水族館相比,云幻水族館已經(jīng)相對來說輕松很多了。

    反正我晚上有額外兼差,暫時還不會餓死,省一點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存一點小錢。

    于是,如同往常般庸庸碌地過完一天,當(dāng)我把東西收拾乾凈,開始踹李莫生的躺椅,他才悠然轉(zhuǎn)醒,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跟我說明天見,抓起包包,我急急忙忙地從小貨車聚集地那邊的巷口偷溜出去,反正到這時候基本上已經(jīng)沒什么貨車在載運貨物了,這也算是我平常下班的秘密捷徑吧?

    畢竟到了傍晚,又是另外一批下班的上班族還有婆婆mama忙著採購,與其在北華市場里頭人擠人,走小路還快多了。

    不過,今天的小貨車集中區(qū)特別奇怪,明明都已經(jīng)五點多了,卻還有幾臺小貨車群聚,而且旁邊還不少身穿黑衣服的大叔搬運貨品。

    「欸,小心點??!」

    「先把這個搬到里頭?!?/br>
    「輕一點、輕一點,你想用死他們嗎?」

    前頭有個穿西裝的男人泰然自若地指揮著,不想引人注目的我,低下頭,加快腳步打算趕緊離去,不過那群男人的說話聲還是隱隱約約地傳到我的耳邊。

    用死他們?

    到底是在搬什么啊?

    根據(jù)北華市場自治管理委員會的規(guī)定,現(xiàn)在北華市場已經(jīng)不得將活體物帶進里頭現(xiàn)宰,不論是豬雞鴨魚,通通適用這項規(guī)定,除了蛤蠣、草蝦,還有我們店里的魚以外,基本上是沒有其他活體生物會待在北華市場里頭了。

    雖然很好奇男人嘴里提到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不過我六點半還趕著到另外一邊去上班,邁著大步,我迅速地穿過人群與紅綠燈,急急忙忙地趕到我下一個上班地點。

    開始工作。

    換上圍裙,我在廚房洗洗切切,雖然沒有去考中餐丙級證照,但我在一間小餐廳從學(xué)徒開始做起,從最一開始連蔥和蒜都分不清,到現(xiàn)在,廚藝已經(jīng)有一定的水準,雖然晚上工作很辛苦,但至少有腳踏實地的感覺,而不是像待在李莫生那間爛水族館,根本虛度光陰、浪費生命。

    「趙聆,準備宮保雞丁還有麻婆豆腐的材料!」

    「蛋殼剝完了嗎?」

    「盤子、盤子!菜要焦啦!」

    「先關(guān)火?。勘康癌ぉぁ?/br>
    廚房雖小,但我們幾個伙伴卻是忙得不亦樂乎,我們在笑鬧聲中將客人點的菜一盤盤送出去,在中間歇息的空檔,有人瞥到我手上的女媧石手鍊,曖昧地露出笑容:「喔──男朋友送的?」

    「才不是!」想到李莫生那少根筋的表現(xiàn),我頭冒青筋,急忙辯駁,要不是他強要我戴上,我哪有可能乖乖就范,然而,他們卻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沒有人愿意聽我的解釋。

    百口莫辯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情形吧?

    「北華市場有新攤位?」

    話題幾番輪轉(zhuǎn),最后落在北華市場上頭,消息比較靈通的小越得意洋洋地分享自己聽來的傳聞:「我聽說最近有個有錢人想要在北華分一杯羹,據(jù)說要開個奢華精緻的餐廳,還夸下??谡f要把那邊的生意全包了!」

    「拜託,怎么可能啊?」

    其他人聽了紛紛搖頭,直呼不可能,北華市場聲名遠播,他們都曾經(jīng)進去過北華市場,親眼看過里頭的情形,北華市場雖有名氣,但攤販的位置雜亂無章,完全毫無秩序可言,比如說賣衣服的跟賣魚的可能會剛好在隔壁當(dāng)鄰居,時不時還可能發(fā)生因為衣服沾染到魚腥味而破口大罵的情景。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有人開口說要用個什么奢華精緻的餐廳……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吧?

    「欸,趙聆,你不是早上跟下午都待在北華市場嗎?最近有什么改變?或是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嗎?」

    聽到小越夸大的描述后,大家紛紛把頭轉(zhuǎn)向我這邊,我這才把今天所發(fā)生的事情緩緩地逐一道出,他們一聽到海龜湯,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迷茫的眼神,困惑地互看一眼,過了幾秒后,才有人開口詢問:「海龜湯?那是餐廳嗎?」

    「可是……海龜是保育類動物吧?」

    「海龜能吃嗎?」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整間廚房頓時鬧哄哄地,然而,最終卻還是沒討論出什么結(jié)果,他們只是一致地認定我可以就近觀察這間海龜湯葫蘆里頭究竟賣的是什么藥,之后再跟他們詳細說明,假如東西真的不錯吃的話,改天可以約在那邊嚐鮮。

    「對了、對了!還可以順便看看趙聆那不良老闆長什么樣?」

    由于老闆娘曾問我有沒有意愿在中午的忙碌段也過來幫忙,雖然在這上班很愉快,但是礙于那份該死的合約,我只能忍痛婉拒,過沒多久,一傳十、十傳百,這家小餐廳的工作伙伴全都知道我找工作被坑了的事情。

    原先有人磨拳擦掌想要給李莫生好看,但被老闆訓(xùn)斥一頓后,他們才總算冷靜下來,老闆本來想幫我走法律程序處理這份合約,但最后我還是謝謝老闆的好意,繼續(xù)待在那破水族館。

    反正空間時間可以做自己的事,李莫生也不會管我。

    「七號桌和八號桌的菜好了沒?」

    在前頭忙碌的外場服務(wù)生探頭向廚房催促,我們這才閉上嘴,連忙加快手邊的速度,以免讓客人等太久。

    忙到十點多,將鍋碗瓢盆收整乾凈,向工作的伙伴禮貌地道聲晚安,我急急忙忙地離開餐廳,飛快地往我租房子的地方走去,明天早上還要到李莫生那顧店,老實說,明明就沒有人要光臨那間破店,李莫生卻還是愿意多花一個人的錢,把我擺在那兒當(dāng)?shù)裣瘛?/br>
    到現(xiàn)在我還不明白為什么李莫生寧可多花一個人的開銷,也不愿意自己顧店,腦袋里的思緒峰回路轉(zhuǎn),依舊無法理清。

    搖搖頭,我將包包攢緊在胸前,加大步伐,繼續(xù)往租屋的方向前進,正當(dāng)我走到大門口,準備拿出鑰匙開門時,一旁的暗影處怯怯地喊出聲:「小聆……」

    回頭一看,雍容華貴的熟悉面容,梳著華麗宛如孔雀開屏般的亮眼發(fā)髻,身上穿著不知道是哪間名牌的時裝,那些衣服……大概都很貴吧?

    臉下一冷,我的語氣恰若寒冰,身邊的氣氛頓時帶滿了霜:「你來找我干什么?不是都有人愿意照顧你了?」

    「小聆,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婦人露出惶恐畏懼的神情,對了,我應(yīng)該稱呼她為mama吧?

    不過自從她和繼父結(jié)婚后,我就沒給她好臉色看了。

    繼父根本就只是個有錢的惡魔罷了。

    「你找來這有什么事?」雖然自己在外頭租屋,不過依照繼父的財力,想要派出私家偵探調(diào)查我在哪也不是什么難事,所以母親親自跑來找我,我也不怎么意外,唯一一點可疑的是為什么母親要特地跑過來?

    明明已經(jīng)差不多快五年沒見了。

    「小聆,你現(xiàn)在的工作不好,每天又累,萬耘那最近要開新店,你過去幫忙好不好?」母親用著懇求的語氣,但卻在無形中帶有強迫的意味,我瞥了母親一眼,淡然地開口:「是嗎?我倒覺得挺好的。」

    李莫生就算在怎么沒良心,除了那份渾蛋合約外,至少還算是照顧我,遠比眼前的親生母親還有那個法律上的父親好多了。

    「小聆!你不要再任性了!」母親難得地擺出強硬的姿態(tài),她努力裝出有氣勢的模樣,試圖逼迫我答應(yīng)她的要求。

    「袁紫藤,你別太過份了?!刮页林ひ?,漠然地瞪著母親,當(dāng)初是誰為了錢而拋下我的?

    現(xiàn)在卻因為繼父的一句話,卻反過頭來對我說三道四,根本就是軟土深掘,擺明了是想欺負我勢單力薄。

    「小聆,mama是為了你好?!够蛟S是因為強硬的手段無法逼我就范,袁紫藤這下改採哀兵政策,似乎想博取我的同情心:「爸爸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為了錢而奔波???」

    「至少我沒為了錢而丟掉人格?!沟坏貟伋鲞@句話,我決定不再跟袁紫藤和稀泥,繼續(xù)跟她爭論錢的事情……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

    多年前我不是早就知道母親的選擇了嗎?

    「mama才沒有為了錢丟掉人格!」

    插進鑰匙,扭開大門,背對著袁紫藤,我碰地一聲甩上,袁紫藤哀悽的呼喊聲不絕于耳,我達達地踏著大步,眼角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只能靠自己了。

    母親名義上是再婚,然而,身為有錢人的萬耘怎么可能為了一枝草而放棄整片森林?結(jié)婚證書上雖然明擺著寫著母親的名字,甚至也鋪張奢華地宴請過賓客,然而,萬耘卻始終沒到戶政事務(wù)所和袁紫藤登記,母親只是他豢養(yǎng)的一隻黃鸝鳥,心情好的時候,萬耘也許會對袁紫藤好些,心情不好時,萬耘花天酒地,徹夜未歸,有時甚至還會把外頭的小姐帶回家里。

    袁紫藤也只能隱忍著自己的情緒,不敢將任何一絲怒氣發(fā)洩出來,畢竟她可不想回到我親生父親剛過世的那段苦日子。

    至于我這個拖油瓶……就在父親那邊的親戚間輪轉(zhuǎn),當(dāng)母親吃香喝辣,開展新人生時,我只能躲在棉被里啜泣,那時的我怎么樣都不明白……為什么失去父親后,我連親生母親也沒有了。

    親戚間的間言間語不時地在我耳邊飄過,我只能端起笑臉對著他們鞠躬哈腰,寄人籬下的生活很苦,尤其是母親的作為,更讓他們極度地看不起我,甚至還曾經(jīng)當(dāng)面罵我是賤女人的女兒,打從高中時起,我就開始了半工半讀的生活,畢竟親戚還有自己的小孩要養(yǎng),我僅僅只是借住在他們家,他們也不可能花太多金錢和心力在我身上。

    當(dāng)我上大學(xué)時,萬耘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回頭來找我這個繼女,甚至出手闊綽地一次付清四年的大學(xué)學(xué)費,還拍胸脯表示他會擔(dān)起父親的責(zé)任照顧我。

    原以為萬耘只是想彌補母親,豈料,他私下約我碰面時,卻露出yin靡的眼神,不停地在我身上游移,三言兩語的客套幾句后,語氣開始輕薄。

    當(dāng)萬耘伸出魔爪逐漸朝我身上逼近,還以猥褻的口吻問我一晚多少時,幸虧我機敏,連忙鑽進小巷逃離,或許是因為對于路徑不熟,再加上萬耘因為年紀大了,追不上我的腳步,我才得以逃過一劫。

    事后,我驚魂未定地打電話向袁紫藤求助與抱怨時,她卻罵我不知好歹,還說要是因為我的舉動危害到她在萬家的位置,那該怎么辦?我能賠償她嗎?

    酒池rou林的萬家,每天都有不少女人在里頭穿梭,袁紫藤不過是萬耘收集過來的一隻寵物,當(dāng)年大概是因為事業(yè)有成、龍心大悅,萬耘才隨手簽了結(jié)婚證書,否則的話,哪輪得到袁紫藤?

    不過,也因為這樣,我徹底看清袁紫藤的真面目,以后無論她怎么費盡唇舌說出的任何請求,我一律不予回應(yīng)。

    以免沾惹一身麻煩。

    至于萬耘……畢竟他也是當(dāng)?shù)刂耐霖斨?,或許是因為這種事情傳出去丟人現(xiàn)眼,他并沒有追討花在我身上的金錢,之后也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反而因為碰了一鼻子灰的緣故,反而乖乖地不再來打擾我。

    然而,現(xiàn)在袁紫藤卻又出來攪亂我平靜的生活,會不會因為這樣而再次引起軒然大波?一想到這,我的頭就開始痛了起來,即便回到自己溫馨舒適的小套房,我的思緒仍舊如亂麻般。

    難以理出頭緒。

    闔上眼,袁紫藤苦苦哀求的面容再次浮現(xiàn),我的心并不像鐵石般鋼硬,不過,袁紫藤之前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徹底讓我感到心寒,要是我心軟……誰曉得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有錢人私底下的曖昧與誹聞遠比報章雜志描述得還要黑暗與可怕。

    我可不想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簡單地梳洗過后,我倒臥在床舖上,內(nèi)心打定主意,要是袁紫藤明天繼續(xù)過來糾纏我的話,我絕對不要松口答應(yīng)她的請求。

    只要是萬耘派遣的差事,就算是年收入百萬,我也不屑答應(yīng)。

    我可以靠自己的雙手,腳踏實地得賺錢,收入雖少,但至少我……

    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