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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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領(lǐng)證那天,下了雨,雨很大,水簾模糊街巷的輪廓,悶濕的氣息舔著步履匆匆的人群。 回到他們在市郊的新房,聶桓在沙發(fā)上摟著遲櫻看他們的結(jié)婚證,這么久了嘴角就沒下來過,他在她耳邊不斷地說:“你好美?!?/br> 他用手掌把她臉擋起來,自言自語:“都別看,這是我老婆。” 哪有人啊,整棟房子只有他們兩個,連個固定的傭人都沒有。 遲櫻卻在想,謝垣還能不能如約把她綁去意大利,現(xiàn)在他應該依然在醫(yī)院里養(yǎng)傷吧,全身骨折可得讓他吃不少苦頭。 他和聶桓相比還是太年輕了,他年輕而且狂妄,這些東西都是聶桓早已經(jīng)蛻下的了。 聶桓可以做到既聽她的話不和謝垣見面,又讓他為帶走她付出慘痛的代價。如果不是遲櫻說要讓他坐牢,聶桓絕對不會讓他活著。 而謝垣只是想著要見到聶桓,他希望他親自來找他,他實在是低估了遲櫻套在聶桓脖子上的項圈的權(quán)力。 “婚禮過后我要出去走走。”她握住他的手,從她臉上拿開。 “那我們先去淮南,然后坐飛機去……”他還沒說完,她打斷道:“我自己一個人。” 聶桓不可置信,腦子因為被幸福糊住了而有些遲鈍:“什么?” 她從他手中奪過兩張結(jié)婚證,這點紙讓他捏了那么久還是一個褶都沒有,她合上放在一邊。 她說:“總覺得這個夏天和你在一起應該沒有什么好事。” 他怔住。 她怎么了,生氣了?為什么?他做錯什么了?還是…… “你覺得身體不舒服嗎,我們現(xiàn)在去醫(yī)院?!彼艔埖貙⑺驒M抱著站起來朝大門口走,想起還沒帶上手機和車鑰匙,又轉(zhuǎn)身,像腦子有病一樣,遲櫻實在忍不住在他懷里偷笑。 聶桓獨自焦慮著。 體檢沒問題的啊,他監(jiān)視了十多年,她一直都是健康的,甚至比他還健康,他這幾年可把自己累得不輕。 怎么會,怎么會。 遲櫻眼見他面色慘白,不由得笑容凝固,輕輕靠在他肩頭,撫摸他的頸后,“聶桓,我沒事,你把我放下來?!?/br> 而他無言地坐回去,卻只知道加緊懷抱。 她的骨頭呢?——在這里。 她的血rou呢?——在這里。 她的呼吸、她的溫度、她的靈魂,她的,她的一切?——在這里。 被抱到痛的遲櫻一聲不吭,用心地感受他胸口的起伏,他心跳得真快啊,他又在害怕了。 終于他的理智掙扎著爬回來,他立馬松開了過火的桎梏,低頭吻上她的唇,他只是將唇覆上,一次次溫軟地相貼在一起,親的那么小心。 “一起去,別丟下我?!彼岷诘捻斜M顯執(zhí)著。 “你有很多事要忙吧,別浪費時間和我出去玩了,快點把位子坐穩(wěn),你那些競爭對手都看著呢,別讓爸爸失望呀?!彼碇揪推秸囊骂I(lǐng)。 看似關(guān)心,實則挖苦。 她根本不屑于理解他的難處,她同樣笑話他那副衣冠楚楚的樣子,她開始想把他推的遠一點,她已經(jīng)厭煩他這副社會精英的面孔了,這讓她又有第一世卷土重來的感覺。 舉個簡單的例子,有個小男孩就喜歡玩他的玩具,他本可以高高興興地玩,也沒人逼他,而他自己卻非要跑去做功課、上補習班。 他心里無比地想著他的玩具,卻在笑著努力討好大家,讓所有人都稱贊他是個好孩子,以至于大家覺得他太刻苦了,應該有時間去玩一玩他的玩具。他就這樣通過壓榨玩耍的時間來正義化自己的玩耍,以痛苦自虐又以之自慰。 聶桓便是如此,他擅長做很多事,但他從來不知道、也不去尋找自己喜歡做什么,他只會做能給他更多財富和權(quán)勢的事,好讓他心安理得地霸占著遲櫻。 我能給你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所以你離開我邁出的每一步都是受苦,我要保護你不讓你挨半點委屈,所以我禁止你離開我,所以我愛你。 他握著她手,悲傷地傾訴起來:“我還沒有和你度過蜜月,前兩次你都沒給我機會,這次還不行嗎?我努力是為了和你在一起?!?/br> “我們好好地去玩一玩,好嗎,老婆?” 雖然他們已經(jīng)在世界很多旅游勝地留下過足印,但旅行的意義是不同的。 遲櫻真是被他那句努力為了和她在一起給惡心得不行了,她正是了解他那套演算程序才感到如此不適。 她十分地想掐死他,又有種奇妙的恨其不爭的感覺,最終把腦海里那些諷刺和辱罵的話凝結(jié)提煉了一下,溫柔地說: “如果馬斯洛認識你的話,他一定很高興,你可以作為一個新角度來豐富他的需要層次理論?!?/br> 他點點頭,對他的鄙視他照單全收,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們一起去?!彼囂降馈?/br> “好好好,行行行?!彼阉麥惿蟻淼哪樛谱撸阉哪樒t了他才讓她從他懷里出去上個衛(wèi)生間。 晚上聶桓被罰睡沙發(fā),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被罰,就特別難過地坐在臥室角落的沙發(fā)床上,僅隔幾步之遙的遲櫻窩在被子里看希區(qū)柯克的《后窗》。 “老婆,我好冷?!彼颜眍^底下的結(jié)婚證又拿出來看。 “冷了蓋被子啊,你那不是有嗎?” 他說:“沙發(fā)不舒服?!?/br> “哦,是嘛。” “……” 過了一會,聶桓忽然道:“床頭那有蟲子?!?/br> “騙小孩呢?!彼吡寺?,把電影音量調(diào)高了。 她看完電影,平板放到一邊,翻了個身準備睡覺。房間里很靜,落針可聞,聶桓仔細地捕捉她的呼吸聲,等到某個頻率后,他悄悄地踩著地板走到床邊,確認她已經(jīng)睡著了后又掀開被子把自己塞到她身側(cè)。 好。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把她摟到懷里,他可不想自己睡,明明她就在他面前,而且她也希望和他一起的,不然不會讓他在臥室里,而是把他趕到客廳去了。 聶桓再次想起來,他們已經(jīng)是合法夫妻了,他們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不僅是他在守護,還有父母和法律。 他瞧著她的睡顏,心中翻騰熱切的感情,久久不能平息。 她是我的妻子,以后我老了是給我推輪椅的人,可能嫌我煩把我推到湖里去,但我還是非常愛她。 我是她的丈夫,我會陪她玩,保護她,給她最好的生活,盡我所能去寵愛她,讓她快樂地度過人生。 可是,如果,萬一,假使…… 這些詞語后續(xù)的內(nèi)容,他本來也是要打算思量的,不過今天是值得紀念的好日子,他就給自己的大腦放個假吧。 此后幾個月里,他們的婚禮、蜜月都順順利利,夏天是睡美人中的女巫,一改兇惡,不施詛咒而是安穩(wěn)地在宴會后離席。 近來聶桓的幸福感達到了一個峰值,一時間他除了感受喜悅外沒空想別的。這期間他對遲櫻的控制更是變本加厲,他好像被這種美滿給弄得很是興奮,隨他心意地束縛她、占有她。 遲櫻一如既往地縱容,按部就班地助紂為虐。 她的活動范圍被限制在整座別墅,連出門都不讓;家里的傭人只在白天固定的時間來做事,而且隔一個月就全部換掉;監(jiān)控、監(jiān)聽器又如雨后蘑菇一樣在各個角落長了出來。 太熟悉了。 她想,這就是他們第一世的樣子。不過看似建立起來的森嚴壁壘,其實是他自娛自樂的防線,只要她想,就可以證明給他看,他的牢籠到底有多脆弱。 她結(jié)婚后一直專心在家翻譯之前那本小說,翻譯完之前她都不太想出門。 遲櫻經(jīng)常脫下她的婚戒,隨手就丟在什么位置。聶桓在洗手臺、電腦桌、冰箱里都發(fā)現(xiàn)過她的戒指,他很不高興,一定親自給她戴回去。 他以為是戒指不舒服,又重新訂做一對簡潔的,但遲櫻依然到處亂扔,終于他忍不住說:“不想戴就紋一個吧。” 她笑了笑,擺一副乖巧模樣,過來抱抱他,甚至不用半句話就能輕而易舉把他哄好。 九月中的某天,他晚上回到家,他發(fā)現(xiàn)遲櫻對他的態(tài)度很冷淡,但她的淡漠中又有些許他琢磨不透的彷徨,她把他領(lǐng)到家里那臺僅用來裝飾的施坦因鋼琴前,告訴他:“今天是舒曼和克拉拉的結(jié)婚紀念日?!?/br> “嗯?!彼驹谒磉?,不敢碰鋼琴。 遲櫻推他的胳膊,命令他:“你再給我彈一遍《獻詞》?!?/br> 聶桓猶豫著,最終還是坐下來,為她彈奏。他一面猜測她的用意,一面提心吊膽地演奏完。 他第一世向她示愛告白就是用的這首曲子。那時他們都很年少,她爛漫天真,而他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你彈錯了好幾個音?!彼D(zhuǎn)身離開,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厭惡。 秋末了,天氣越來越冷。 屋子里很暖,但聶桓發(fā)現(xiàn)這樣一來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就不會貼過來了,他伸手抱她還嫌熱。于是他背著她把臥室的溫度調(diào)低,這樣她覺得冷了就會把手腳往他身上放。 遲櫻將發(fā)涼的雙手摸進他睡衣里汲取他的熱量,她枕著他胳膊,黑暗里的眼睛依然盛滿月光,亮亮的,帶著些許單純,說:“你身上好溫暖?!?/br> 他滿足地親親她的額頭。 “我的譯本快收尾了,到時候你可以幫我出版嗎?”她貼在他胸口聽他的心跳。 “好?!?/br> “就署你的名字吧?!彼f。 “為什么?” “幫你出名呀。” “我不想出名?!比缓笏o遲櫻講他平時是怎么防范那些對手家的媒體的,他們像老鼠似的什么都去挖掘,根本不講底線,只要抓住一點對他們有價值的東西就會大肆渲染。 他們最感興趣的就是聶氏繼承人的婚姻狀況、情感史、在公共場合的言行。但他們手上連聶桓照片都少之又少,別說打聽到他太太如何如何了。 聶桓一向不接受采訪,聶家旗下的媒體和報社也嚴格把關(guān)涉及到自家高層的報道。這種傳統(tǒng)早在聶誠接手前就有的。 “我也好煩到處打探別人這種行為。”她瞇起眸,掐他的腰,指桑罵槐。 “我是因為太愛你。”他無恥地把雙標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他們要是知道你的愛情觀肯定專門給你開個欄目,就叫法制與愛情?!边t櫻一臉不懷好意。 聶桓無奈地笑了下,輕撫她的后背:“睡吧,寶寶?!?/br> 最終她的譯著出版了,署名是她第一世母親的名字,葉琳。 至于這本書登上國內(nèi)的暢銷榜,也是后話了。 圣誕前夕,他們“吵架”了,遲櫻學著電視劇里那樣指著聶桓的襯衫上一根頭發(fā)說他在外面有女人,實際上那根頭發(fā)是她從傭人衣服上拿的,就是故意誣陷他。 聶桓對她的質(zhì)問感到不明所以,面對剖腹證粉的難題他顯得手足無措,他從來只愛她一個啊。 他除了委屈就是疑惑,生氣她的懷疑卻不知道該不該發(fā)火,他都不知道那根頭發(fā)哪里來的,當天就送去做DNA鑒定。 但她那樣子就像他真的外面有人了一樣,他左思右想,終于在第二天她突然的離家出走后明白了。 聶桓接到傭人的電話時正開車載著給遲櫻買的圣誕禮物在回家的路上。 他說太太不見了。 家里的安保系統(tǒng)被駭?shù)袅?,所有的監(jiān)控、監(jiān)聽、定位設備全部癱瘓,而她什么都沒有帶走,穿的甚至是傭人的衣服,她的那枚國外名匠手工打造的婚戒就放在門口的玄關(guān)柜上。 她沒有回本家,哪里都找不到。 她實在是太了解他的手段了,所以她的躲藏堪稱巧妙絕倫。已經(jīng)十個小時過去了,聶桓還是盼不到她的半點消息。 凌晨落下紛飛鴻雪,他在露臺坐了一夜,狼藉的心情終于使他在絕望前病倒了。 奉聶誠之命來查看聶桓狀況的管家最先發(fā)現(xiàn)他發(fā)了高燒,看他起身走路的時身形搖晃得厲害,說明狀態(tài)已經(jīng)很不好,于是立馬叫了醫(yī)生。 管家發(fā)現(xiàn)聶桓守著的那張桌子上放著打火機,還有一盒沒有拆封的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