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往直前吧!捕物少女! 思慕之人-4
「小姐是問那個畫師,還是問岡場所?」 「畫師我也很有興趣,不過我比較想知道岡場所!那邊怎么樣?」 不就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嗎?薰微皺眉,不知道該不該把那里的情境敘述給千代知道……窮人家的年輕姑娘有很多是被人賣到那里去抵債的;即便不想多說,在千代期盼的眼神之下,她還是勉強把如何找到珠實的經(jīng)過敘述一遍。 「發(fā)油?。恳彩?,我之前去善光寺參拜時,也遇過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姊兒;她們穿的振袖不比我的差,頭發(fā)都盤得很漂亮,而且個個身上都帶著香味;我原本想多看幾眼,但是伍兵衛(wèi)一臉嚴(yán)肅地把我跟她們隔開,說什么『此等低賤之人,怎可入小姐的眼』之類的?!箍匆豢从钟惺裁搓P(guān)係!她一臉氣惱般的交叉雙臂,惹來薰一陣苦笑。 「更何況,就算伍兵衛(wèi)不說,我也知道那些女子是做什么買賣的;說來,她們也有很多不為人所知的苦楚。」薰倐地睜大眼睛,對面那支著頰的大小姐面露哀戚,但僅只一瞬;薰還來不及反問,善變的大小姐卻又轉(zhuǎn)移了話題?!改莻€畫師是怎么被刺死的?聽說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人是你!」 「是,那位豐一郎大爺被人刺穿了胸口,就在這兒?!罐怪钢厍敖髃oujiao疊處。 「知道為什么那個藝妓要殺豐一郎嗎?」 「這個……」薰面有難色,「有幾個說法,不過大概都指向珠實是遭人利用,進(jìn)而殺人滅口的?!?/br> 「利用啊……」千代閉上眼睛,啜著茶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擊掌。「我追過一陣子他所畫的繪雙紙,那故事很精彩,這畫師八成原本是武家的人……可惜,故事正巧到了一個轉(zhuǎn)折;我很想知道終于開始反擊的長子究竟要如何面對他的胞弟……」 千代發(fā)出了一聲不知道是茶水好喝抑或是感嘆故事沒了下文的嘆息,然后像是歇息般暫時不說話。薰望著唇畔帶笑的千代,腳邊那茶水所散出的煙已漸漸消散。 或許這是個問話的機會? 「那個……小姐?!罐箾Q定鼓起勇氣?!皋棺蛱旖?jīng)歷了一件怪事,不知小姐有沒有興趣一聽?」 一聽到是怪事,千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當(dāng)然有!什么樣的事?」 薰于是把心系著姊妹阿繁,但是卻在昨天下午于幸之助家中不小心睡著,夢見的光景簡單重述一回——「我原想安慰哭得正傷心的阿繁,但就在拍上她的肩膀時,夢里的她回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 「變成幽靈了?」千代緊抓著下襬,冷不防插話道。薰被她嚇了一跳,但仍是堅定地?fù)u搖頭。 美人臉上浮現(xiàn)出猜錯謎題的懊惱神情,「欸?不是嗎?到底怎么了?」 面對亟欲得知真相的千代,薰反而有些退縮了,她雙手伏地,微微行了一禮?!笁衾锏陌⒎辈皇窃瓉淼陌⒎?,而是…… 「小姐您的臉!」 千代的臉容為之一僵,像是突然跌了一跤似的;薰斗膽偷瞄,發(fā)現(xiàn)這個表情就與夢里的千代如出一轍,「對不起,冒犯了小姐!可……我夢見的光景確實如此!」 千代被這句話所點醒,笑意緩緩回到唇邊;她張了張唇,抓起茶杯的舉止顯得心慌,湊近嘴邊才發(fā)現(xiàn)沒了茶水;薰裝作沒看見這等尷尬模樣,持續(xù)低著頭。 「原來如此啊?!骨Тα藥茁?,放下茶杯,「哎!小薰,沒事沒事,快起來……」當(dāng)薰抬起頭時,千代臉上帶著無奈笑意,卻又有幾分釋然;咦?怎么回事? 「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跟你說,卻沒想到你能先夢到……這一定不是巧合?!?/br> 怎么跟我說?薰一頭霧水。難道是她誤打誤撞先行猜中了什么? 「夢里的我是什么表情?還記得嗎?」 「什么表情都沒有?!罐谷鐚嵒卮?,與平常愛笑的千代截然不同。 其實啊——千代又往她的方向膝行一步,她們兩人的距離已剩不到半尺,膝蓋都要碰在一起?!肝易罱牡讛R著一件事……算是煩惱嗎?」 「小姐的煩惱?」薰的好奇心登時被千代三兩句話撩撥起來。 「有個人,我一直很欣賞。」食指捲著有如綢緞的長發(fā),千代白瓷般的臉容透出淡淡緋紅?!缚傊匠]事的時候,我會不停、不停想到他……說來丟臉,這才是我今天為什么找你過來的真正原因啦!」 「咦、咦?」薰瞪大眼睛,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夢境竟能拉出這等姑娘家的心事? 「吶吶!小薰我問你!你有喜歡的對象嗎?」 我……薰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回避著千代的視線,最后果斷的搖頭。「我沒有耶?!?/br> 是喔?千代也不失望,又道:「那小薰聽我講講也行!我們家?guī)蛡虻南屡m多,但總是沒一個能夠讓我真正暢所欲言的對象,我都快悶壞了!」 怔忡間,千代的手覆上她的,令薰嚇了一跳?!感?、小姐?」千代雪白的手腕好像輕輕一折就會碎掉;她的掌心微熱,手心滲出細(xì)汗,可見得心底緊張得很? 「小薰,算是我的一個請求,陪我去看看那個人,好不好?」千代露出了羞怯的笑容,但是十足天真可愛?!脯F(xiàn)在就去!路上我再跟你說有關(guān)他的事!」 現(xiàn)、在!而且是出松平大宅……這分明是強迫她當(dāng)共犯! 她能說不么? * 薰原本做好了要陪著千代偷溜出宅邸的打算,不料千代卻是盤起頭發(fā),搭配友禪染的和服,就連抱帶也打理得整齊;離家前還正經(jīng)的跟伍兵衛(wèi)知會過一聲。伍兵衛(wèi)原要她帶侍從一塊兒出門,不料千代大方告知去處,指了指薰道:「有小薰陪我,不成問題的!」 于是在伍兵衛(wèi)不甚贊同的目光之下,保護(hù)千代的重責(zé)大任完全落到了薰的肩上。 薰頓時感到一陣暈眩;所幸千代要去的地方并不遠(yuǎn),就在越過墩高橋,在善光寺與北町大門附近的雜院之間;那屋子是獨棟的,以竹籬笆圍成,庭院種了一棵高聳的松,旁邊幾塊大約一人環(huán)抱的黑石看似隨意堆放,實則透著股禪意,與鋪滿庭院的鵝卵石相得益彰。 「這里就是秀樹老師家!」千代指著屋子,就連說出這句話時都摻雜著些許讚嘆口吻?!肝覄倓偢闾徇^的,他是我的書畫老師,也教三味線,啊,雖然我沒跟他學(xué)啦……小薰你聽!里面是不是傳來琴弦聲?」 就算千代不說,薰也早就聽見了,她附和著點點頭,「這位老師就是小姐的……」 噓!千代整張臉泛出像是熟透櫻桃般的色澤,無聲點點頭。那可愛模樣令薰忍不住露出笑容?!赴眩⌒∞鼓悴灰?!」 對不起。薰低頭掩飾笑意,又聽千代說道:「有琴聲,老師會不會是在替人上課?傷腦筋,這樣忽然上門叨擾行嗎?」 從話語間清楚聽見她的顧慮,意味著她很在意這位秀樹老師對她的觀感?薰推測著,忽見門口有人影閃動;會不會是里頭的人發(fā)現(xiàn)了她們?格子門「刷」地拉開了,出現(xiàn)的卻是一位上了年紀(jì)的大娘;那人膚白似雪,挽髻雖不失俐落優(yōu)雅,但發(fā)間夾雜的白發(fā),以及從左眼下直到唇邊的一大塊灼傷痕跡,大大損及她的姿容。 千代身上紅底碎花的友禪染和服很是惹眼,那位大娘「哦」的一聲,露出了淺笑,「原來是松平家的小姐?!顾J(rèn)得千代! 薰注意到婦人銳利的眼神,于是躬身行了個禮;千代狀似親暱的挽起她的手,薰卻能感覺到——她在顫抖!「這位是薰姑娘,我的友人;請問……秀樹老師現(xiàn)在有空嗎?」 「您也聽見了吧?老師正在教唱。來吧,兩位請進(jìn),再等一會兒課就結(jié)束了?!鼓菋D人把格子門推開,逕自回頭進(jìn)屋。 「那位是……」薰不自覺地壓低聲響,明明那婦人已然遠(yuǎn)去。 「負(fù)責(zé)秀樹老師起居的大娘,名字好像是叫吹雪?!垢蠋煹年P(guān)係很好。千代美麗的俏臉上透著驚懼,櫻色唇瓣則彎出苦笑?!高@就是我為何拉你前來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