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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陰是孤兒,自她有意識起就不知道父母是誰。 在平里那個小城鎮(zhèn)里,沒有戶口也就沒法上學。 但她僥幸待過幾年學校,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偷聽了不少東西,因著記性好,很多東西一聽就能記住,畢業(yè)生丟掉的書她就偷偷撿回來看,后來跟朋友來了年京混,別人買酒她買書,以至于很多人都誤以為她是勤工儉學的大學生。 梁陰時常想,如果她有父母,即使他們沒那么富有,是不是她也可以和那些學生一樣坐在學校教室里聽課學習,不需要在墻角下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地蹲著,學會了新知識,考出了好成績,也會被父母表揚,被老師夸獎。 可惜那都是假設,只會發(fā)生在她的夢中。 大概是得不到的東西,越發(fā)讓人向往,梁陰在酒吧里混,最羨慕的都是那些看著涉世不深,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學生。 那些天真、青澀、稚嫩甚至是局促都是她拼命模仿的東西。 沒想到,真有一天需要她用上。 …… 雨勢連綿到了下午,將整個別墅包圍成了一座孤島。 梁陰將一二樓都逛遍了,還沒上過三樓。 傭人說,三樓一整層都是男人的書房。 梁陰沿著木質(zhì)臺階上樓,緩緩打開門。 三米高的落地窗拉上了半面窗簾,剩余的一半能望見遠處的山和湖,現(xiàn)在都浸沒在茫茫大雨中。 屋子里很暗。 檀香混著焚香,香氣濃郁,驅散了雨天的潮氣。 梁陰按下入門處的開關,亮起的是頂上兩盞八角形的宮燈,散發(fā)出柔和的暖光,頃刻間將房間里的陰沉冷郁壓了下去。 地上沒有鋪地毯,腳步聲清晰,梁陰徑直走到紫檀長木的桌案前。 桌前空空蕩蕩,沒有像一般辦公室那般布置一兩把客椅。 只有桌案后頭的一把端正莊嚴的太師椅。 兩側扶手盡頭雕出了繁復的造型,似是螭龍首,座面上鋪了黑底繡金的緞墊,應該是男人經(jīng)常坐的位置。 梁陰的視線落在桌邊角的電話上。 是一部老式的座機電話,圓盤旋轉著數(shù)字,聽筒架在上方,她原以為能要男人的手機號,不想竟然是這么古早的聯(lián)系方式。 傭人告訴她,撥1就能聯(lián)系到男人。 梁陰反手拿起聽筒。 聽了聽,又放下。 雖然嘴上說著打擾,但實際上她可沒真的打算討男人的嫌。 在拿錢走人之前,她還是懂得如何扮演一個乖巧的情人。 桌上擺著文房四寶,一支帶墨毛筆擱在一邊。 白玉鎮(zhèn)紙下壓著的是一張書帖。 字跡清雋有力,天潮,墨跡還沒有干透,應該是男人走之前寫的。 這樣看是反的,梁陰轉到桌案后, “……從初入時,至百千劫,一日一夜,萬死萬生,求一念間暫住不得……” 梁陰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這似乎是地藏經(jīng)里的經(jīng)文,她在寺廟里聽老和尚念過,但經(jīng)文都是繞來繞去,沒什么意思。 她不由撇了撇嘴,怪不得男人一點性欲都沒有,天天抄經(jīng)還不得抄成出家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