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軍飛行員
第五章空軍飛行員 1 齊洛重新站在那間明亮安靜的大房間里的時候感到有點緊張,擔當文職工作的軍官要他在這里等待后就離開了。 書柜和辦公桌都是有些歷史的上好檀木,醇厚干燥的淡淡香氣讓空氣有暖暖的觸覺,上面隨意地放著一些羊皮封面的舊書,和一只精神地立著的修長的羽毛筆。后面那張沙發(fā)椅的顏色暗沉穩(wěn)重,并沒有華美的裝飾,惟獨靠背上柔韌精致的藤蔓雕刻是其尊貴出身的符號,在巨大落地窗的光照下顯得溫潤。 幾十年來東聯(lián)盟的盟主國,她的仁厚,民主和榮光,幾乎可以于此一屋內(nèi)領略。 正當他慢慢放松,開始沉浸在這種有點慵懶的午后氛圍中時,門吱一聲打開了,義續(xù)手里拿著幾份文件走了進來,他的身影被硬朗的軍服勾勒得挺拔又威嚴。 “下午好,長官?!饼R洛立刻直起脊背立正,利落地行了禮,“齊洛向您報道?!?/br> “你好,”義續(xù)一邊回禮一邊快步走到辦公桌前坐下,順手整理著桌上有些凌亂的書,似乎還沒有從剛才忙碌的節(jié)奏中回過神來,他匆匆地沖他點點頭,“我們又見面了,請坐吧。” 少年的臉上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羞澀,他謙遜地回答,“謝謝,我還是站著吧。” “你的規(guī)矩學得很快,”義續(xù)停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接著又問,“呆在這里十多天了,感覺怎么樣?有什么不習慣嗎?” “沒有,承蒙您的關照,我覺得一切都很好?!?/br> 聽到他小心翼翼的語氣,義續(xù)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放松點兒孩子,你不用處處都這么拘束,我知道達魯非的階級制度森嚴,規(guī)矩又多,不過這里是在賀澤,除了公共場合之外,我們大可以坐下來一起喝杯茶聊一聊,你說呢?” 齊洛沒能回答,好象對這種態(tài)度不大習慣,他打量了一下對方真誠的臉,似乎是被這種溫和的氣氛壓迫著,才勉強點點頭。 于是義續(xù)站了起來,請他坐到一旁舒適的沙發(fā)上,又親自泡了兩杯紅茶端了過去,齊洛頓時更加局促了一些,他看著面前有著金色勾花的精致白瓷杯子,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究竟該對長官說什么才對。 “謝……謝謝。”他覺得不好意思到幾乎有再站起來行禮的沖動。 “別客氣,喝茶是我的愛好,平時也很少有人來拜訪,就算滿足一下我的表現(xiàn)欲吧?!绷x續(xù)看著他依舊滿臉寫著緊張,故意開起了玩笑。 只要稍微示好對方就會受寵若驚,義續(xù)在心理感嘆著,老百姓的孩子就是比較可愛,相比之下家族里的貴族子弟,那些小混蛋簡直一個都不服教。 他接著坐到了齊洛對面,友好地注視著這個像棕色毛發(fā)的小狗一般溫和的男孩,回到討論的正題,“今天找你應該知道是什么事了吧,我特意給了一些時間讓你去了解學校的生活和教學方式,順便找出你究竟對哪方面的工作感興趣,這畢竟是足以決定一生命運的事?,F(xiàn)在能夠告訴我你的意向么?” 齊洛沉默了,有多余的時間來思考今后的路,這反而讓他舉棋不定,之前只一心想著上前線打仗就行,陰差陽錯到了這里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如此復雜,光是要決定自己的兵種就夠他研究的,半個月下來翻夠了圖書館那些艱澀的書籍,腦袋里卻還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 “怎么,還沒想好嗎?……如果你有什么困難的話,我可以請一個戰(zhàn)術軍官幫你?!绷x續(xù)體貼地加上一句。他知道,達魯非的士兵們雖然驍勇善戰(zhàn),但卻幾乎都是沒有受過正常教育的文盲,他們只懂上場搏命,卻無法擔任更高級別的指揮或技術工作,這也是為什么軍校里很少看到他們的身影。也許被其他國家的學生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讀書寫字,對這個少年來說已經(jīng)是十分艱難了。 “我想好了?!饼R洛突然篤定地說到,他輕輕咬了咬嘴唇,看著對方的眼睛,“我想加入空軍?!?/br> 義續(xù)微微有些意外,不禁重復了一句,“空軍?” 齊洛點點頭,聲音小卻堅定,“我想成為戰(zhàn)斗機的機師?!?/br> 義續(xù)沒有立刻回答,輕蹙著眉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慮怎么措辭。 “你要知道,空軍學院的門檻是最高的,他對學生的基礎素質(zhì)要求嚴格,每年的淘汰率也很夸張,”義續(xù)一邊說著一邊稍微緩和了語氣,“當然,我不是覺得你不行,不過,即使你的體檢合格了,優(yōu)秀的機師也不是短時間就可以訓練出來的,這個過程非常漫長艱苦,你不是說想一成年就去前線嗎,只有一年多的時間而已……我希望你再仔細想想?!?/br> 就算說得再客氣,齊洛也十分清楚對方的意思,他低下頭,看著自己交握的手停了一會,慢慢說,“如果駕駛戰(zhàn)斗機的話,應該很快能夠立功吧?” 義續(xù)愣了一下,像是被問得有點沒反應過來,“呃……理論上應該是這樣,畢竟賀澤的空軍名聲在外,也難怪你會這樣認為。不過,駕駛員的傷亡也很大,他們戰(zhàn)斗的地方往往遠離大部隊的支援,在戰(zhàn)場上,也常會有剛起飛就被擊落的情況,如果你是因為這個才想去的話……” “請讓我試試!”齊洛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他的后半句,語氣突然強硬了一些,“如果真的不行的話,我會改去陸軍學院的?!?/br> 義續(xù)停下來想了想,覺得也沒必要徹底打消對方的積極性,何況一般人通過考核的幾率也不大,現(xiàn)在多費口舌并沒有意義,于是把要說的一堆話都咽了下去,干脆地點了頭。 2 兩天以后,義續(xù)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便看見桌子上放了一份體檢報告。 他拿起那打印著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和分析結果的本子翻了幾頁,順口問了一句,“有什么問題么?”早等候在一旁的軍醫(yī)便走進了他的視線里。 “問題就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精細的鏡架,吐了口氣,“老實說,即使是嵐嘯的那幾個孩子,也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 義續(xù)笑了笑,“我就說你怎么突然親自跑來了呢,以前有什么東西不都是助手送來的么?” 穩(wěn)重的軍醫(yī)官抄著手,微微瞇起了他混血的淺綠色瞳仁,饒有興趣地說,“我從這里畢業(yè)到任職十年了,第一次遇見這個苛刻到變態(tài)的體檢會有人全部達優(yōu),所以有點好奇?!?/br> “那孩子是達魯非的人,身體素質(zhì)好一點也不奇怪。” “他不是唯一的達魯非來的學生,而且軍部還為所有達魯非過來支援前線的士兵建立了體檢的數(shù)據(jù)檔案,我就是檔案錄入者之一,相信我,這不是普遍現(xiàn)象?!?/br> 義續(xù)沉默了片刻,低下頭又瀏覽了一下手里的報告,似乎真如對方所言,五官,內(nèi)臟,血液,肌rou,神經(jīng),所有測試指標都符合那種理論上才能達到的最優(yōu)標準,而且有幾項尤其突出,不應該是普通人類水平。 “看來達魯非在生育上的政策又突飛猛進啦。”義續(xù)忍不住苦笑,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便坐下了,語氣也沉重起來,“就算我們曾經(jīng)激烈反對過,到頭來卻不得不借用他們造出來的東西,真是諷刺?!?/br>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軍醫(yī)立刻寬容地勸慰道,“戰(zhàn)爭時期哪里顧得上太多道義,何況閣下已經(jīng)盡力了?!?/br> 義續(xù)記得將達魯非從東聯(lián)盟正式除名是在祖父掌權的時候,當時這位正義感強烈的國王無法認同達魯非的統(tǒng)治者將子民如同工具一般對待,于是努力與其他三國達成共識施與制裁,斷絕了國家間的一切往來以期望用強制的手段讓對方做出改善,哪知卻是收效甚微。在這稱之為制裁的幾十年來,達魯非的極權越演越烈,軍隊勢力獨大,人民受到更加嚴厲的盤剝和壓榨,階級嚴重分化,最終變成了一個靠極端手段穩(wěn)定下來的畸形社會。不管是生活在戒律嚴明的外層區(qū),貧瘠的夾層區(qū)還是徹底失控的中心區(qū)的人,都毫無尊嚴可言。 而就在兩年前,游離出東聯(lián)盟陣線幾十年的達魯非主動要求再次結盟以支援前線,用強大的兵源和物資做為交換的就是,堅持反對達魯非暴政的賀澤從此失語,他們將對這個國家所進行的一切非人道活動保持沉默,對那些被當作消耗品的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義續(xù)的兄長在同意對方的要求后無奈地表示,“要打勝仗,我們不能沒有他們的幫助?!?/br> 即使這背后滿是鮮血和骯臟?這就是所謂的正義嗎?不管是祖父還是父親,都堅持唾棄那踐踏人性得到的力量,而現(xiàn)在賀澤竟然自己毀掉了所一直秉持的信念。 “信念?”那天的哥哥冷笑著看向頭腦發(fā)熱的他,淡淡地說,“高尚,光榮,又正直的信念能幫我們贏得勝利嗎?一旦淪陷,賀澤就會變成悖都開始入侵東大陸的據(jù)點,不光是我們聯(lián)盟,東大陸所有國家的人民都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那時的你,再去找侵略者談你的人道吧。” 說完,站在落地窗前逆光下的年輕國王背過身去,“要對付魔鬼,我們就必須變成魔鬼,或者……與魔鬼結盟?!?/br> “您會讓這個孩子進入空軍學院嗎?” 醫(yī)生突然發(fā)出的疑問將義續(xù)的思緒再次拉了回來,他深吸了口氣,剛剛頭腦中深刻的影象頓時重新模糊了。 “為什么不?”他抬頭看著他,輕松問道。 軍醫(yī)官沉默了一下,慎重地說,“這個孩子的某些身體指標異于常人,估計接受過一些特殊的……調(diào)理。但是,在這方面的技術上我們趕不上達魯非,所以還無法知道究竟是什么?!?/br> 義續(xù)沒有表態(tài)地看著他,等待他繼續(xù)說下去。 “聽說他的背景尚還沒有確認,成為空軍機師后會接觸到很多軍事機密,比較特殊,所以,如果您有這方面的顧慮的話,我可以以這個理由反對通過,”他停了一下又說,“若您覺得不夠說服力,在這些數(shù)據(jù)上做些修改也不是難事……” “不?!绷x續(xù)不等他說完,搖了搖頭,深植在骨子里的正直讓他不屑于任何暗箱cao作,“既然合格了,就讓他去吧?!?/br> 說著,他似乎想起了齊洛不久之前看著他的干凈眼眸。自從這個世界被悖都攪成了一鍋渾水,活在亂世的他這一代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見過那種眼神,像是一只簡單的小動物,會笨拙地活在出生的地方,只懂得向平靜溫暖的地方依偎,怎會適合這陌生的戰(zhàn)場。 剛剛進入這個學校的孩子,在還沒有接受怎樣仇恨、攻擊、殺死敵人的教育之前,都是這么鈍鈍的樣子,沒多的鋒芒。 他無奈地笑了笑,閉上眼睛,似乎要把自己無用的多愁善感關在思緒之外,“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替他安排個可靠的監(jiān)護人吧。不用擔心,那孩子不會有害的?!?/br> 3 彥涼忽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心臟跳得急促,呼吸也不順暢。屋里沒有開燈,窗戶透進的泛灰白色亮光卻讓他有了些不良預感,再加上一貫比他晚起的室友已經(jīng)在陽臺上洗漱了。 一看鬧鐘,離五點起床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半小時,他猛地坐了起來,朝著進屋開始穿外套的同伴抱怨了一句。 “怎么不叫我?” “你鬧鐘響過了,被你自己按了。”對方跨進屋子,不緊不慢地穿上制服,對著鏡子仔細調(diào)整領章和肩章,再扣上擦得光亮的皮帶。 “今天有全校的朝會吧?”他說著不高興地皺起眉頭,拖過扔在床腳的衣服,迅速地套在身上。 “放松,你們昨天搞得那么晚,就算你不出席也不會被追究的?!笔矣衙娌桓纳卣f完,隨手拿上了黑色皮革制成的手提書包,路過他時打了個響指,“先走了?!?/br> 彥涼顧不得肌rou里殘留的銹蝕般的沉重,跳下床,打開水龍頭胡亂擦了把臉,有點手忙腳亂地穿好一身行頭,緊跟著跑出了宿舍。 在全校師生參加的朝會上遲到是不能容忍的,即使曾經(jīng)因生病燒得意識不清的時候,彥涼也硬要讓同伴架著他去教室,這樣的他每年都有著無懈可擊的出勤率和評估報告。他時刻都沒有放松過自己,因為整個空軍學院的學生都將他當做目標,即使是嵐嘯的同伴,也將他視做充滿威信的前輩和最強的競爭對手。 而比起成為焦點的微不足道的滿足感,彥涼有自己不能打破的堅持,他從懂事的時候就明白,不被他人注視著的話,人是無法確定自己的存在意義的。 空軍學院的營地在整個軍校最偏遠的地方,教學區(qū)一側的主訓練場離宿舍至少有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小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咬著牙調(diào)動起已經(jīng)被透支的體力,差不多是用沖刺的速度一路奔到了主訓練場里。找到自己的隊伍時,急促的呼吸還來不及平息下來,身邊便有熟悉的聲音在打招呼了。 “真可惜,”他的同伴十分遺憾地聳了聳肩膀,“在樓下集合的時候都沒等到你,我還以為總算可見你缺席一次?!?/br> 彥涼冷笑了一聲,側身擠進了他身邊的空位,“安然,你這輩子都別想在任何地方撿到我的漏子?!?/br> “還是因為昨天的極限測試太勉強了吧?”名叫安然的青年讓了讓他,看到他帶著血絲的眼睛和晦暗的臉色,露出有些擔心的神色,語氣里還透著回想時的余悸,“我回去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下,你可是被大叔折騰到最晚的一個啊?!?/br> “還不是因為你們一個二個都不頂半點用,你走了以后沒多久,奉謙和凌駒那倆混小子就吐了一地。我再不好好做完能交差嗎?”彥涼沒好氣地說,聽到喇叭中響起的軍號聲便稍稍降低了音量,嘴上卻依然不打算放過對方,“那種程度都抗不下來的家伙,還有臉不比我早到幾分鐘,才真該退隊了?!?/br> “消消氣啦?!卑踩煌督蛋愕刭r著笑,“也不勞你來教訓,大叔應該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吧,呵呵?!?/br> “你們在說哪個大叔?” 突然從腦后傳來的低沉聲音讓他們?nèi)硪痪o,迅速閉了嘴,連脊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樣的條件反射得益于無數(shù)次的嚴苛體罰。 “早上好,陸教官?!睆龊桶踩煌瑫r敬了禮,恢復了一絲不茍的表情。 “夏安然中尉,你今天氣色不錯嘛,”陸威揚打量著他,嘴角的弧度讓人有種發(fā)冷的錯覺,“昨天為你設置的難度可能低了點,下次我會考慮調(diào)整到適合你的水平?!?/br> “是!多謝您的關心?!卑踩宦曇艉榱?,目光炯炯地看著前方,不敢有多的反應。 陸威揚滿意地點了點頭,轉向彥涼時口氣明顯寬和了不少,“你今天感覺如何?” “沒問題?!睆龃鸬煤芨纱?。 “極限測試或多或少對心肺功能有損傷,這幾天可以多休息一下,不要做劇烈運動?!?/br> “是,多謝您的關心?!?/br> 目送陸教官離開之后,安然立刻朝彥涼遞去了一個冤死鬼般的表情。 彥涼還未來得及做出一個嘲諷的回應,喇叭里便傳來了整隊的命令,偌大的cao場傾刻之間鴉雀無聲。他們訓練有素地稍息,立定,迅速對齊,調(diào)整好間距之后,便站成了標準的軍姿,目光直直地投向主席臺。 全身的肌rou一繃緊,便又開始感覺到使不上力的沉重。 雖然戰(zhàn)斗機中強烈的超失重體驗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但極限測試卻要讓身體反復經(jīng)歷高達十倍以上重力的加速和減速,即便是短短的幾秒鐘也相當痛苦,眼睛會因腦部缺血而突然失明,心臟承受巨大壓迫,像是隨時都要爆炸。嵐嘯的成員都是千里挑一,個個意志力超群,到最后也都吃不消了。昨晚彥涼回去后宿舍已經(jīng)熄燈。腦子和胃都空空蕩蕩的,空得心里發(fā)慌,他剛吃了一點干糧就狂吐,吐得頭重腳輕,被吵醒的室友抱怨了兩句后便用被子蒙住了頭,任他揪心的哽咽在黑暗里一遍遍響著。這些異常反應不知肆虐了多久,精疲力盡的他才終于倒在床上睡著了。 盡管是不愿再回想的痛苦,彥涼也非常慶幸自己堅持了下來,因為這是在為即將投入使用的新型戰(zhàn)機收集數(shù)據(jù),不久之后,他便可能成為第一位新戰(zhàn)機的機師,這無疑是另人激動萬分的。 朝會在慣常的嚴厲訓話和愛國激勵中結束了,學員們開始隨著自己的連隊陸續(xù)退場,準備參加接下來的課程和訓練。正當他和安然四處張望著尋找嵐嘯的其他三位隊友時,彥涼的眼中卻意外出現(xiàn)了一個不應在此處出現(xiàn)的身影。 那個淺棕色頭發(fā),目光單純地不加任何掩飾的新生。一星期之前,彥涼還高調(diào)地在飯桌上諷刺了他和他的同伴。他一直以為對方看上去溫馴的性格背后隱藏的是膽怯和懦弱。這種人不應進入他的視線,而是可以隨意俯視的存在。但此刻,彥涼卻發(fā)覺這個孩子站在和他一樣的地方,一樣是全校最優(yōu)秀的學生,才能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