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朝暉透過格窗灑進(jìn)室內(nèi)，影影綽綽。

    阿九醒轉(zhuǎn)時，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傳來。她瞬間清醒，問道：“誰？”

    門外低低柔柔的聲音傳來，“晏姑娘，是我，連碧華?！?/br>
    阿九趿著鞋子打開門，疑問道：“連姑娘，你是有事嗎？”

    連碧華似乎沒有想到她剛醒，十分歉意道：“沒有什么要事，只不過我看今日天氣很好，想邀姑娘同游莊園，順道熟悉一下這里?！?/br>
    “也好。不過你得稍等一下?！卑⒕艑擂涡Φ溃骸拔疫€沒有穿衣梳洗?！庇谑茄M(jìn)來坐等。

    阿九洗漱完畢，坐到鏡子前面準(zhǔn)備梳理頭發(fā)。誰知有雙白皙的手拿過了梳子，那道窈窕身影已立于她身后，“我來幫你?！?/br>
    先是溫柔地為她細(xì)細(xì)梳理一遍，接著，纖長手指翻飛，不到片刻，半數(shù)長發(fā)便松松挽好了，簡約而不失隨性。

    阿九由衷夸贊道：“連姑娘真是心靈手巧?！?/br>
    連碧華靦腆一笑，“只是習(xí)慣自己動手而已。還是別叫我連姑娘了，不如你叫我碧華，我叫你清河可好？”

    “還是叫我阿九吧，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連碧華點(diǎn)頭，看向鏡中。

    里面的女子，面容輪廓比尋常女子要深邃，五官秾艷立體，像是天生自帶妝就。苯魰後續(xù)將茬п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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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麗質(zhì)天成，任她看了也會心動。

    “我們走吧?！卑⒕耪酒?，拉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一路走走停停，逛遍了大半個山莊，果然處處是好景致，這個時節(jié)又有百花錦簇，清香縈繞，令人心曠神怡。

    路過假山時，忽而迎面走來一年過半百的男子，他右肩挎著醫(yī)箱，看到連碧華時甚是和藹親切。待轉(zhuǎn)頭看到她時，卻僵直了身體，面上甚是驚恐，緩了好久，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在下還有要事，先告辭了?！闭f罷慌張奪路而去。

    “這是方叔叔，他待在成碧山莊已經(jīng)二十年了，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边B碧華掩唇輕笑，“他對醫(yī)術(shù)向來癡迷，想來是又匆匆去研究醫(yī)本了。”

    “呵，倒是個有趣的人，不知他的名諱是什么？”阿九有心問道。

    “因?yàn)榉绞迨迕M半山，江湖上的人都稱他為神醫(yī)半仙?！?/br>
    “方半山，方半仙……”阿九輕念幾聲，笑意森冷，“甚是有趣……”

    “說到方叔叔，”連碧華并未看出她的異常，指著一個不起眼的假山道：“這是只有我和方叔叔知道的秘密?！彼葡萑肓嘶貞洠靶〉臅r候，父親沒有時間陪我。我很不開心，自己躲到了這個假山里，結(jié)果沒有人能找到我，除了方叔叔。從那以后，這里便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我有任何不開心的事，都會寫下來埋到里面，方叔叔也會給我回信?！?/br>
    阿九倒是沒有想到，“你很喜歡他？”

    連碧華嫣然一笑，“感覺他就像我的另一個父親?！?/br>
    聞言，阿九抿唇不語，一路悶悶走著。二人行至一片池塘，塘中荷花盛放。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卑⒕乓魍辏碌溃骸氨倘A的名字可是源于此？”

    連碧華臉色微紅，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而眼睛一亮，“你看！”她指向群荷深處，“那里竟然開了一株罕見的紅荷?！?/br>
    阿九浮現(xiàn)驚奇之色，她也從未見過這般紅得發(fā)烏的荷花。于是脫了鞋襪，長衫一角別在腰間，開始挽起了袖褲。

    連碧華看她是想要下水，阻道：“阿九，這池水有些深，底下淤泥濕滑，太危險了?！?/br>
    “沒關(guān)系，它不過長在淺水處，我去去就回，不會有事的?！彼叩搅顺靥吝?，用腳探了探水，便邁了進(jìn)去。

    青色身影緩步走入池塘，一步一步很是小心翼翼，漸漸隱于繁復(fù)的荷葉之中，一時竟看不清她到了何處，連碧華擔(dān)憂喚道：“阿九，不要再向里走了，快些上來吧?！?/br>
    誰知回答她的竟然是噗通一下的水聲，連碧華心里咯噔一下，大聲呼喚起來，卻沒有人回應(yīng)。

    連碧華無計可施，她不會水，若下去只怕兩人都上不來，只能跑著去找人施救，卻在花園轉(zhuǎn)角處撞到了容映瀾。

    容映瀾懶得計較，拂拂長袖，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要離開，卻不妨被她抓住了衣角。

    “何事？”容映瀾不耐煩道。

    “懇請容公子，快……快去救……阿九，她掉進(jìn)了……荷塘?！边B碧華斷斷續(xù)續(xù)，慌里慌張，卻被容映瀾一把抓住了胳膊，“你說誰？阿九？”見連碧華點(diǎn)頭，他施展輕功，瞬間不見了身影。

    荷田連密，層層迭迭。容映瀾浮在深塘，心急如焚地搜尋，直到他撥開眼前紛亂的荷葉，才發(fā)現(xiàn)自己要找的人。

    她安然無恙，正凝視著面前的一枝朱荷。

    他松了一口氣，這才想起她會水。不由暗罵自己真蠢，總是在她面前鬧各種笑話，自取其辱。

    聽到動靜，阿九扭頭，有些愕然，脫口道：“你怎么會……”反應(yīng)過來，瞬間改口，“會來？”險些露餡，她剛才差點(diǎn)就問出他怎么會水了。

    容映瀾游了過去，才發(fā)現(xiàn)她這處地勢很高，站起時，水面方及胸前。

    他眈眈看她，啟唇道：“我學(xué)會了水。”

    阿九自然不會應(yīng)他，選擇沉默。

    “曾經(jīng)有一個人，她在水中救了我?！彼哉Z，既像說給自己聽，又像說給她聽?！拔矣X得好沒顏面，暗自發(fā)誓，一定要學(xué)會水。想跟她說，我再也不需要她救我了。可不可以換我……換我守護(hù)她一生一世?！?/br>
    阿九依舊無動于衷。

    “如今我學(xué)會了?！彼曊{(diào)哀怨，欲說還休，“卻再也找不到她了?！?/br>
    阿九終于看他，卻只低低“哦”了一聲。

    兩相無言。

    容映瀾換了個話題，“為何非要下水？”他知道，這女人懶散又怕麻煩，想來不會因?yàn)橐恢t荷衣衫盡濕，搞成這樣。

    “我的事，容公子少管為好。”

    此言終于激怒容映瀾，他星眼紅極，厲聲道：“那誰可以管？蕭潯嗎？”

    自然任何人都沒有權(quán)利來管她。阿九不欲多言，冷冷道：“與你無關(guān)。”

    容映瀾直視她，一步步向前，她便一直后退，直到她背靠群荷，退無可退。

    他的手抬起，阿九瑟縮了下，再看向旁側(cè)，瓷白長指已折斷了青翠的荷莖。

    那枝殷紅荷花被遞過來，在她眼前，夭夭人面，灼灼芙蓉，二者交相輝映，一時分不清哪個更盡態(tài)極妍。

    阿九干脆接過，容映瀾盯著她依然紅腫的唇，酸澀道：“便如此喜歡嗎？”殊不知是在問荷花，還是蕭潯。

    “多謝容公子。”阿九錯身欲行，兩條長臂卻攏住了她，在背后收緊，抱住。

    “我不是容公子。”沾水的懷抱濕熱，緊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他俯首埋在她頸間，臉紅羞燙，難為情道：“我是你的小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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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自我調(diào)節(jié)，失敗后會總結(jié)經(jīng)驗(yàn)的小狗。

    容映瀾的話會實(shí)現(xiàn)的。突然覺得這倆人有種宿命感，因何而起，因何而終。

    連碧華：似蓮似荷，出淤泥而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