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許亦辰的一天

    「哦？妮雅小姐沒來?。俊?/br>
    一早，簡浩恩按照慣例的前來跟楊齊大致說明今天的行程，大多時候他一推開門就會看到自己來報到的妮雅，難得今天卻反常的不見人影，讓他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還困惑了一下。

    「她這幾天常常露個臉就不見了，今天的確還沒看到人。」楊齊見他訝異的表情，有些好笑地開口，「我明明說讓她來的時候先去跟你報備，怎么你還這么驚訝??？」

    「她來的太頻繁了，我不是無時無刻都在辦公室。」簡浩恩聳聳肩，說的理所當然，「我想說沒關係，所以有的時候我是讓她去找李妍，再由李妍跟你說。」

    「難怪！我還想說為什么會是李妍……」楊齊接過簡浩恩遞過來的文件，翻開的同時也笑笑，「虧你放得下心讓她這樣纏著我啊。」

    「畢竟她沒做什么危害公司的事情?！购喓贫饕煌歧R框，「何況連你都沒轍，我又有什么辦法？」

    簡浩恩說的沒錯，再怎么說妮雅也是屬于貴賓階級的訪客，以他這個秘書是沒辦法用個人身分說太多話，加上她確實也沒有妨礙到公司流程的運行，所以他也沒打算多管間事，畢竟他們現在不是普通的忙，又是一次進入了被時間追著跑的時期。

    當然，如果她的行為干擾到楊齊的話，那他會想辦法把人擋在公司外面。

    「我還真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楊齊略帶苦澀地笑笑，「別習慣這種事情啊……」

    「嘛。」

    簡浩恩咳了聲，把衣服內的記事本拿了出來，表情十分認真。

    「不管那些了，她不在的話正好，你今天的行程有點滿，我只說一次，聽好喔?！?/br>
    「是、是?！?/br>
    楊齊無奈地吐了口氣，聽話的點了點頭。

    ——另一方面，是還待在家的許亦辰。

    一大早看氣象報導說傍晚有可能會下雨，所以他趁著時間還早天氣還不錯的時候洗了一些替換衣物，也順便把棉被拿去曬點太陽，他并不討厭那種曬過陽光后暖暖的味道，那是一種跟楊齊很相似的溫暖，如果是一個人待在家里感到寂寞的話，他就會想縮在棉被里，讓那溫暖包圍住自己。

    當衣服還在洗衣機里轉呀轉的時候，許亦辰回到了客廳陪著魚板躺著，距離把魚板帶回家也過了幾個月，瞧牠現在白白胖胖看起來非常健康的模樣，跟當時乾扁枯瘦的狀況已經完全消失，每次只要想起這件事情都讓許亦辰有些感嘆，那是一種很復雜的情緒，表面上看起來很淡然，但他心里其實感動得很。

    也差不多是該去打預防針順便檢查檢查身體的時間了，許亦辰伸出手來摸摸魚板那有著一身乾凈漂亮毛色的身體，忍不住就要跟牠一起打起盹來，可是不行，下午的時候得帶牠去看醫(yī)生才行，許亦辰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打起精神。

    「待會帶你去看醫(yī)生?！顾剜频膶︳~板說著，「要當個乖孩子哦?！?/br>
    也不曉得魚板聽不聽得懂，只見牠咪嗚了幾聲，眼眸張開了一會兒后又閉了起來，還打了一個呵欠，看起來想睡得很。即使如此，只要許亦辰開口說了些什么，牠就會動動尾巴當作回應，不會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像是在對著空氣說話。

    纏著牠將近半個小時，一聽到洗衣聲脫水完畢的嗶嗶聲，許亦辰這才甘愿地放過一大清早還沒睡醒的魚板，趕緊去把衣服一件一件掛起來，處理完以后再休息一下就能帶魚板去看醫(yī)生了?，F在他的傷口幾乎都痊癒了，碰碰跳跳也不成問題，除了腹部表面遺留著被刺過一刀的疤痕以外，他就要忘了自己曾經受過那樣的傷。

    這也是多虧了楊齊日日夜夜替他勤勞換藥的功勞，加上莉姿有空的時候也會帶點營養(yǎng)的東西來探望他，不只傷口癒合的很順利，恐怕連體重都多上了幾公斤，前幾天還聽楊齊叨念著說這樣胖一點比較好抱，老實說以前的他根本沒在顧慮身材的問題，不過被這么說以后……他最近還是撥點時間出來做做運動好了。

    許亦辰動作俐落地拎起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甩平拉正后掛上了衣架，對于他這種獨自一人生活了這么久的人來說，任何家事都不成問題，雖然他一個人住的時候總是過得特別隨意，家里也沒有什么需要整理的物品，但別看他這樣，許亦辰在很多細節(jié)上都比楊齊還要來的龜毛。

    「唔？硬幣？」

    許亦辰眨眨眼，從楊齊的睡褲口袋里頭發(fā)現了好幾枚銅板，大概是下樓去超商買東西的時候忘了拿出來，結果就這么落在口袋里了，跟著衣服一起在洗衣機里滾了好幾圈。

    「不是跟他說過要確認一下口袋的嗎，真是的……」

    無奈地嘟嚷著，許亦辰把冰冷冷的銅板放到一旁，繼續(xù)晾衣服的工作，這不忘替楊齊確認一下口袋是不是還有其他沒拿出來的東西。就算累積了兩三天的衣服，只有兩人份的也不算太多，花不到十分鐘許亦辰就把所有衣服掛上了陽臺上的竿子，結束了一個工作。

    晾好了衣服，許亦辰站在陽臺的欄桿邊，看著天空發(fā)起了呆。

    楊齊家的陽臺有著十分漂亮的景色，加上大樓樓層夠高，能夠看見那一整片蔚藍清澈的天際，不會被其他大樓給遮去了視線，更不像以前他所居住的公寓那樣，就算打開了窗戶也只能看到隔壁建筑的墻壁，除非走到家門外的走廊往外看，要不然基本上看不到這么大片的天空景色。

    就像是看到一大片嫩綠的草原會讓人心曠神怡想在上面打滾幾圈一樣，一望無際的天讓人不禁想乘在云朵上頭，恣意地享受被風推著走的感覺，既是悠哉也是愜意，再加上現在是春尾夏初，適當的暖陽加上徐徐捎來的微風，光是待著就能夠讓人的心情冷靜下來。

    許亦辰從來都沒想過會有一天，他還能夠感受到這么明亮的心情……

    「……對了，到時得再跟莉姿姊說聲謝謝才行?！乖S亦辰看著自己左手上掛著的手環(huán)，微微歛下了眼眸，「不曉得他們什么時候才會再回來……」

    他的手上正戴著前陣子莉姿委託楊齊轉交給他的手環(huán)，本來他是害怕自己做事比較粗魯會容易用壞這個禮物而不太想戴在身上，只是當許亦辰看見手機上源源不絕傳過來的訊息，還有楊齊帶了點同情跟關愛的眼神時，他還是乖乖地戴在身上，晚上回到家的時候才會把它拿下來。

    別問他為什么這么乾脆就妥協，當他當看莉姿不管怎么樣都要他拍一張戴上去的照片用來表示自己會好好珍惜的時候，那個洗訊息的速度不是他在說，一眨眼就是二三十則在跳，時不時還伴隨著一些哭臉，跟楊齊求救也沒有用，因為他們兩個人都拿莉姿沒轍。

    要是再拒絕下去的話就是許亦辰不懂事了，所以他才會聽話地戴上去。

    穩(wěn)重淡雅的深藍色在陽光的照耀下讓色彩更是清晰可見，稍微轉動方向就好像琉璃一般，色彩如同流水似地隨著角度的不同而跟著流動著，看著看著就讓人心醉，連心思都像是被清澈的水洗過一樣的寧靜。許亦辰對于寶石跟水晶類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但就連他這么門外漢都覺得這串手環(huán)漂亮的不可思議，不曉得莉姿花了多少時間才挑選出來，都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謝謝才好。

    聽楊齊說莉姿跟楊鳴煥現在正在國外探望病倒的朋友，許亦辰輕輕地吐了口氣，等楊齊也有空的時候問問他要不要一起打電話去關心關心莉姿他們好了。

    「差不多該帶魚板出去了……」

    才剛這么想著，許亦辰的手機就傳來了訊息的震動聲，本以為會是楊齊傳來的訊息，但很意外的，竟然是從朗叔那里過來的。他困惑的眨了眨眼，朗叔平常就連電話都不怎么打，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老頭子會傳訊息給他，而且從通知來看，還附了張照片。

    結果一點開對話的視窗，許亦辰立刻「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手一滑差點就讓手機掉到了地上，讓他趕緊抓穩(wěn)了手機，這才摀著嘴一抽一抽地笑著，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來的照片，笑得他久久沒辦法緩過氣來。

    那是一張朗叔跟另一個人的合照，大概就是他最近新交的那位女朋友，相片里的女士笑容活潑又燦爛，整個人散發(fā)出了溫暖的氣息，據朗叔說她以前是在幼稚園擔任廚房廚師的工作，對于孩子們的餐點特別的細心，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從照片來看的話確實是有這種感覺，反而是朗叔，整個人僵硬的不得了，根本沒有平時那種豪邁的模樣，一張臉都要紅到脖子了，要笑不笑的勾著嘴角，看得連許亦辰都替他緊張了起來，瞧他之前還把自己說的多厲害是個大情圣，現在倒像是個初戀的孩子，彆扭的很。

    這張照片應該是那位女士拍下來，然后朗叔才發(fā)給自己，真多虧他能把這樣措手不及的窘態(tài)拍的一清二楚的照片發(fā)給自己，看來是真的跟她相處得很愉快，連傳來的話都是簡潔有力的兩個字「幸?！梗蟾攀菕尾坏冒迅嗵幍臅r間花在打字上頭。

    許亦辰一笑，他也沒打算多說些什么，只是回了「玩得開心」四個字，自從他搬到楊齊家以后，為了照顧魚板的關係他去幫朗叔整理食材的時間就比較少，再加上前陣子受傷的那段期間他完全沒辦法去幫忙，讓朗叔那陣子比較辛苦。

    本來他是想要像以前一樣有空就去幫忙，結果卻被朗叔一口回絕，原因就是這個，這位女士似乎從前陣子朗叔比較忙的時候就會陪他一起準備食材，到最后就成了變相的約會，既然他都這么開口了，許亦辰自然不會去當電燈泡。

    「?。α?！也拍給他看……」

    許亦辰回完訊息以后，拿起手機對著天空挑了個好位置，只伸出手到鏡頭前比了個「ya」以后，便把這張照片傳給楊齊，跟他分享看見這美麗天空時的喜悅，順便還故意煞風景地補了句「以后脫褲子前先確認里面有沒有錢」的叮嚀。

    一直以來楊齊回覆他訊息的速度都很快，除非他在開會或是跟其他人說話，要不然幾乎沒超過十秒就能看見已讀的字樣。這次也是一樣，他手機螢幕連關都不用關，馬上就收到了楊齊的回應，無非就是一些抱怨沒有臉之類的話語，最讓許亦辰好氣又好笑的是楊齊針對他那句抱怨的回應。

    「你知道我就比你老了七歲嘛，很多小事情容易會忘記的，要不然以后褲子你都幫我脫，你覺得怎么樣？」

    彷彿想像的到楊齊那張得瑟的嘴臉，許亦辰一笑，立刻回了句，「誰理你，笨蛋。」

    一打完這句話，許亦辰接著補了句「要帶魚板去打針，我先出門了」當作結尾，也不等楊齊說些什么，把手機收回了口袋以后便轉身回到客廳去。

    早上的動物診所人并沒有很多，加上魚板在這種時候總是特別的配合，連醫(yī)生也很訝異魚板的配合度，連聽起來很可憐無助的喵喵聲都沒有，整個過程順利的很，醫(yī)生迅速俐落地替魚板打完了針，順便做了簡單的健康檢查，跟當初營養(yǎng)不良又感冒時的模樣不同，也沒有什么需要追蹤的先天性疾病，現在的魚板健健康康的，讓許亦辰很安心。

    診所離他們家很近，徒步三分鐘的距離就能到達，許亦辰瞧魚板打完針之后都會比較沒精神，所以只是順便買了點貓咪可以吃的零食之后便直接帶魚板回家，讓牠可以好好休息。果不其然，一回到家的魚板立刻踏上自己熟悉的地方躺著，許亦辰也不打擾牠，只是拍了張照片給被他放置了很久的楊齊，再補了句「打完針了」給他，傳完照片跟訊息的許亦辰就又把手機收了起來，沒等楊齊的回覆。

    趁著有段空間的時間，雖然醫(yī)生說魚板很健康，但他還是打算觀察一下魚板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狀況，許亦辰捲起袖子就開始打掃起廚房，打算過一會兒再出門去買書。

    家里現有的食譜他都已經學起來了，最近出于私心的關係他有點想挑戰(zhàn)美式料理，因為他好像還沒看過楊齊大口吃著漢堡的那種豪邁吃相，畢竟楊齊吃飯的時候動作其實很端正，偶爾他也想瞧瞧漢堡太大塞不進嘴里的楊齊會是什么模樣。

    「去比較遠的那間好了？書好像比較多……」

    許亦辰一邊刷著流理臺，一邊思考著該去哪里逛逛比較好，老實說他大可能夠跟楊齊借電腦直接搜尋食譜，但不知怎地他個人就比較喜歡拿著實體書，也能夠放在廚房隨時觀看，要不然一臺電腦放在廚房他也不太敢動作，生怕不小心就用臟了它。

    再怎么說那種東西放在廚房就覺得很危險，反正楊齊也不讓他付房租，除了偶爾他獨自出去採買生活用品以外，他的薪水基本上都沒什么用到。

    「誰啊……」

    許亦辰正在擰乾抹布準備要把流理臺上的泡泡擦掉，被他放在褲子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讓他只好先停下手上的工作，蹙著眉把手機抽了出來。不過，當他看到上頭顯示的名字時，蹙起的眉頭倏地紓解了開來，有些無奈的笑了出來。

    「你上班很間是不是？」許亦辰哼哼了幾聲，「怎么又打過來了?！?/br>
    「——誰叫我們寶貝都不理我啊?！箺铨R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了過來，還有些嘟嚷著，「我想聽聽你的聲音，就直接打過來了嘛，一直等手機震動的感覺很孤單耶?！?/br>
    「……」一愣，那畫面清晰地浮現在許亦辰的腦海里，害他忍不住笑出聲來，「現在不是聽到了嗎？」

    「齁——我拒絕現在掛電話喔，難得是休息時間?！箺铨R噘著嘴，「陪我聊個天，一下子就好。」

    「好吧。」許亦辰思考了會兒，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重新拿起抹布擦著流理臺，「啊！對了。」

    「嗯？」一聽見許亦辰的聲音，楊齊樂的音調都高了幾度，「要跟我說什么嗎？」

    「就是啊?！故窍∷善匠５恼Z氣，許亦辰把大半部的泡泡給擦掉，「你比較喜歡牛rou還是豬rou？」

    「牛rou！」楊齊回答得很快，還停下來想了會兒，「唔不過豬rou也不錯，寶貝之前做的雞rou蓋飯也好好吃……啊，口水要流下來了?！?/br>
    「……」許亦辰挑起眉來，把洗凈的抹布又一次擦上流理臺上剩下的泡泡，「別真的流下來，沒人幫你擦喔?！?/br>
    「那我回家的話你要幫我擦囉？」

    「你確定你一個大男人要流口水給我看？」許亦辰忍不住噗哧了聲，「那是什么畫面啊?！?/br>
    「有什么關係，我的口水你不是也吃過很多了嗎？」楊齊得意的哼聲，「我才不在意那些咧?！?/br>
    「……」

    他們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對話的內容在旁人聽起來就是一對笨蛋情侶的對談，雖然很笨，但是許亦辰卻很喜歡這樣子跟楊齊胡亂聊著，就算被調侃被調戲也沒關係，他總會找到機會反將楊齊一軍，堵上他那張老是賊溜溜笑著的嘴，換自己露出得瑟的笑容。

    他的生活就是這么的簡單，以前是，現在也是。儘管他很長的時間都是一個人打發(fā)時間，但現在的日子卻比以前快樂很多，既充實又輕松，讓他覺得每一天起床心情都忍不住飛揚了起來，尤其是看見楊齊那張毫無防備的睡臉時，忍不住就會讓他勾起嘴角。

    掛掉了電話，打掃好了廚房，確定魚板正乖乖地在自己的小窩里睡覺，許亦辰換了身乾凈的衣服，是前陣子由楊齊出手挑給他的短袖白色上衣跟卡其色窄管八分褲，褲管最下頭還俏皮地反摺了一折起來，楊齊的眼光不差，知道該如何搭配才能襯托出許亦辰的身形，讓他纖細瘦長的曲線展露出來，而不是讓他清一色都只有棉質上衣跟黑色長褲可穿。

    拍了拍臉頰，許亦辰準備萬全后這才拎起鑰匙跟錢包出發(fā)去徒步大概需要五分鐘的連鎖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