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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烈日炎炎,徐硯還在揮舞鐵锨挖溝渠,他抹了把臉上的汗,汗水咸津津的,落入眼眶酸澀的厲害,周圍其他男人都有家里婆娘閨女來送飯,惟獨他沒有。 他放下鐵锨,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掏出早上帶的野菜窩窩,因為沒帶水,野菜窩窩又干澀難咽,噎得他青筋直冒,他也不吭聲,悶頭吃,吃得過急,脖子跟太陽xue上的青筋便更是明顯。他想早點把活干完然后回去,但這天太熱了,大中午的曬的人頭暈眼花,挖溝渠又是體力活,一般人真干不了。 徐硯也是這些天跟著宋早早吃好喝好才有足夠的力氣,他快速吃著野菜窩窩,直到聽見一陣驚呼,附近男人們的侃大山也隨之靜止,徐硯抬起頭,便瞧見了不遠處款款而來的宋早早。 她今天穿得不是布拉吉,也不是旗袍,而是一種腰肢掐得很細,裙擺卻很蓬松的裙子,裙子是嫩綠色,搭了件白色的針織小外套,看起來格外優(yōu)雅而淑女。順著小道一路走過來時,村里的男人們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這種好看,明明就是走路,可愣是跟他們見過的女人不一樣,讓人看到她的時候不免生出一股自慚形穢的感覺,似乎多看她一眼都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宋早早怕曬,手里打著把小陽傘,小陽傘也精致極了,這年頭誰家要是能有把傘那都了不得,下雨天都不舍得打,哪有宋早早這樣當著大夏天打傘的! 只有知青們知道,人家這是舶來品,叫做太陽傘,據(jù)說可以抵擋紫外線防輻射,紫外線跟輻射是什么他們也不知道,反正這個太陽傘是好東西,還是那句話,有錢有票你也買不到,你還得有門路。由此可見,雖然都是知青,但人家首都來的大小姐跟他們這些人到底還是不一樣。 對宋早早有心思的人不少,尤其是這群想回城都快想瘋了的知青。 他們想進個縣城都得跟大隊長開字條,要是晚上不回來,還得拿介紹信人家招待所才愿意收,更別提縣里的領(lǐng)導(dǎo)了,他們能見個國營飯店的大廚,就算他們有門路!可宋早早呢?來是縣里領(lǐng)導(dǎo)親自送來的,還百般小心翼翼地奉承,到了北山村,更是一天到晚不用干活,活得如魚得水,還有人給她洗衣服做飯,你說人家過得能不滋潤嗎? 如女知青孔美琴之流,就又想跟宋早早交好又嫉妒宋早早,還以為人家是沒心眼的大小姐,可惜每天自己上工下工累得要死要活,宋早早第一天還像模像樣的往大隊來一趟,后面根本不來,想找她搭話都難! 挖溝渠這種活女人干不了,除非是家里沒勞動力了又得賺工分吃飯,但這活兒是費力不討好,干得比別的活兒多,到手的工分來來去去就那么點,別說女人,男人干個半天回家,到了晚上那肩背都被曬得龜裂一片,疼痛難忍,這年頭又買不起那金貴的藥,只能找點艾草煮水敷一敷,到了第二天又得繼續(xù)干,簡直苦不堪言。 再加上肚里沒油水,那真是遭罪得很。 明知道不可能,男人們還是忍不住要幻想那大小姐是走來找自己的,直到宋早早停在了徐硯身前。 挖溝渠的男人不少,大家叁五成群聚在一起,但徐硯是被這個村子排斥的,其他人躲在陰涼下,只有他一個人頂著日頭拼命咽那么剌嗓子的野菜窩窩。 一雙穿著白色小皮鞋的腳出現(xiàn)在他跟前,他抬起頭,宋早早把粉紅色的飯盒往他懷里一放,還是那種命令式的口氣:“快點吃,我等著拿回去洗呢?!?/br> 她看著徐硯脖子跟太陽xue上爆出的青筋,又看向他手里還剩下半個的野菜窩窩,這玩意兒宋早早嘗過,一點都不好吃,咽下去的時候嗓子都疼。 徐硯感受著周圍男人對自己投來的那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驕傲,所有人見都沒見過的大小姐,親自頂著這么大日頭來給自己送飯。然而在宋早早面前展現(xiàn)出自己卑微的一面,又讓自尊心極強的他感到了羞愧,從認識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他在占便宜,沾了她的身子不說,吃也她的喝也她的,簡直令人汗顏。 他的指甲縫里都是泥巴,臟得要命,宋早早捂著鼻子,甩出一條柔軟的手絹:“還不把手擦干凈,吃飯前不洗手,小心把細菌都吃進肚子里?!?/br> 徐硯不知道什么叫細菌,但他很聽宋早早的話,大小姐這人嬌氣得很,因為生活優(yōu)渥,對物質(zhì)并不是特別在乎,像是這么好的手帕,徐硯敢保證,他要是真拿來擦了這么臟的手,哪怕洗干凈再還給她,她也是不肯再要的。 所以他沒舍得用手帕擦,而是塞進了兜里,跑去溝渠邊找了個比較干凈的水洼,把手往里洗了洗,靠他近的人也聽到宋早早的話,紛紛跑去洗手,原以為能在大小姐跟前表現(xiàn),結(jié)果人家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的。 洗完手的徐硯把手往身上擦了個半干,那飯盒他不會打開,宋早早教他,叁層飯盒穩(wěn)穩(wěn)當當,哪怕裝了湯水也沒灑出來,再一看里面的菜色,嚯,那周圍偷偷往飯盒里瞅的,原以為自家的雜糧餅子配咸菜疙瘩就算不錯了,結(jié)果這不比不知道,一比真是高下立判,人徐硯那飯盒里有rou有排骨,rou都是大塊兒的,擺放的十分好看,雪白的米飯蒸的蓬松柔軟,因為飯盒保溫,打開后都冒著騰騰熱氣,香味誘人,周圍的男人們?nèi)滩蛔『莺菸宋諝庵新拥膔ou香,然后拼命吞咽口水,就著這股子rou味繼續(xù)啃自己的雜糧餅子配咸菜疙瘩。 宋早早把小陽傘撐開罩住徐硯的頭,她往邊上看,不解道:“你怎么在太陽底下待著?那邊不是還有陰涼地兒么?” 徐硯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下,悶聲道:“我不過去?!?/br> 宋早早立刻看向陰涼地兒那群叁叁兩兩的男人們:“難道是他們不許你過去?”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道:“宋同志那可不是!我們可沒人不許徐硯過來!” “就是就是!是他不樂意跟我們待在一塊!” “這兒還要這么大地方,徐硯你過來吧!” 徐硯聽著耳邊這些人的話,神情平靜,因為他知道他們根本不是想讓他過去,是想讓大小姐過去,她的裙子那樣貼身,身上又那樣香,怎么能靠近那群男人? 他們比他還要粗俗卑微,根本不配看到她。 宋早早卻張用腳尖踢踢徐硯:“往陰涼地兒去,撐傘好累?!?/br> 徐硯本來蹲在地上吃,被踢了,抬頭看她,她小臉兒上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徐硯想起早上自己走時,她的肥屁股還腫著呢。心里也有點慌,不敢不聽話,便悶頭朝陰涼地兒去了,不過還是跟別人隔著距離,快速刨飯。 宋早早嫌棄道:“你就不能慢點吃,噎死你得了。” 徐硯畢竟是地主出身,徐家還沒倒的時候,徐阿奶也是過過好日子的, 哪怕家里就剩下她跟徐硯相依為命,她也盡自己所能的把徐硯教得很好,所以他吃得狼吞虎咽,但并不粗魯。 不過對宋早早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習慣細嚼慢咽的大小姐來說,這點子禮儀是比其他鄉(xiāng)巴佬好一些,但肯定還是不夠看。 她把小陽傘收起來,打量著周圍的人,看了半天沒一個好看的,頓時意興闌珊,收回目光,周圍的男人們被大小姐視線掃過的時候都情不自禁地抬首挺胸,想把自己男子氣概十足的一面展示出來,宋早早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她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被污染了,還是徐硯比較好看。 徐硯怕她在這大太陽底下曬得難受,吃得很快,所有飯菜一掃而光,連一點rou汁都沒剩下,吃得那叫一個干凈,要不是飯盒是叁層的,宋早早甚至懷疑他會舔盤。 看著她把飯盒扣起來,又撐開小陽傘準備走人,徐硯沒忍住,欲言又止,宋早早看著他,他才期期艾艾道:“……還疼嗎?” 他不問還好,一問宋早早就來火,先是氣徐硯昨天晚上打她屁股,又想起上午被孟衛(wèi)國那老男人摁在腿上,又挨了一頓打,這會兒新仇舊恨涌上心頭,一腳踹在徐硯腿上,轉(zhuǎn)身就走! 徐硯知道她肯定是生氣呢,昨兒晚上她都哭著說不要了,他正在興頭上控制不住,把那肥屁股打得臀浪亂晃,早上起來她眼角淚痕都沒干,心虛莫名,那一腳踹得并不疼,只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追上去,雖然兩人已經(jīng)把兩口子該干的事兒都給干了,可徐硯心里頭清楚,他倆是云泥之別,他連讓她維持從前的生活都沒有能力,難道有臉說娶人家當媳婦嗎? 從來被徐阿奶教導(dǎo)要認命、要老實、要改造的徐硯,心中頭一次生出了對命運不公的怨懟與不甘,像是一顆細小的火種,被熱烈地點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