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啪！”

    餐廳安靜了下來。

    郁西的臉火辣辣的，她喘著粗氣，無視著所有看向她的目光。

    她給了自己一巴掌。

    好疼。

    但這是她應(yīng)得的。

    她早就該清醒了。

    她總以為是自己害了囡囡，她對不起囡囡，也對不起囡囡爸爸和奶奶，所以她什么都可以忍，也什么都可以受。

    在過去的時間里，她總在一廂情愿地想象，至少囡囡幸福過，至少囡囡不用像她那樣孤零零地長大——

    至少她的忍受還有意義。

    可是。

    囡囡也只是在忍受著她的忍受，滿足著她對幸福家庭一廂情愿的想象。

    她們?nèi)淌苤@一切，以為這樣就可以令對方幸福。

    她好蠢。

    她……真的好蠢。

    153

    “西、西姐，你別沖動……”

    郁西走在頂樓的走廊上，樂醫(yī)生跟在她身后身后，卻被她甩開了試圖拉住她的手。

    她什么都聽不見，什么也都不想聽。

    楊涵沒有做過染色體和基因檢測，十年前染色體和基因檢測還沒有普及，所以他們都忽略了。

    如果問題出在楊涵身上……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如果真是他的問題……

    “砰——”

    她推開了病房的門。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西姐？”

    “小西，這位是……”

    “小李！”

    客廳里，姜澈正從楊涵手中接過文件，楊涵坐在對面的輪椅上，臉腫的老高，見郁西帶著人闖了進(jìn)來，立刻扭過頭，惡狠狠地叫起被他吩咐去切果盤的保鏢。

    見到樂醫(yī)生，姜澈怔了一下，隨即起身上前，一邊示意樂醫(yī)生先出去，一邊把手里的文件遞給郁西，

    “西姐，剛要給你打電話，我和楊總談的差不多了，明天先請公司配合轉(zhuǎn)讓法人代表身份，至于財產(chǎn)分割還存在分歧……”

    “姜總，您先收好，我、我有事找楊涵……”

    郁西轉(zhuǎn)過身。

    僅僅是看到楊涵，她就已經(jīng)開始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但這一次，她不再是害怕的發(fā)抖，而是憤怒的發(fā)抖。

    她沒有問題。

    她沒有害囡囡。

    楊涵沒有做基因檢測。

    憑什么他們就一口咬定是她的問題？

    “瞪著我干什么！怎么著，剛才沒打死我，現(xiàn)在又帶野男人回來報……”

    郁西默默地攥緊了拳頭。

    楊涵說的對。

    也許她應(yīng)該先打死他，然后她給他償命。

    他對囡囡太壞了。

    她……也對囡囡太壞了。

    他們都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楊……”

    “小西，別激動，有話跟媽說……”

    她的手背握住，她轉(zhuǎn)過眼，看到了眼圈泛紅的婆婆。

    “小西，別自責(zé)，不怪你?！?/br>
    她仿佛聽到了十年前的聲音。

    不。

    她為什么要自責(zé)？

    又為什么要怪她？

    她明明沒有問題。

    為什么婆婆要默認(rèn)她有問題？

    “囡、囡囡……媽，我、我沒有問題，是楊涵有問題，他的基因有問題，是他害了囡囡……”

    她說得很急，像是在回應(yīng)面前的婆婆，又像是在回應(yīng)十年前的婆婆。

    又或者。

    她只是在回應(yīng)十年前的自己。

    回應(yīng)那個為了囡囡，自責(zé)到心碎的自己。

    她迫不及待地看向婆婆，仿佛看向十年前的自己。

    婆婆抹起了眼淚。

    “小西，你這孩子，又在說傻話了……”

    她猛地抽出了手。

    她憑什么說她在說傻話？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做了基因檢測。

    她憑什么就下了結(jié)論？

    “郁西，你是想借楊慧穎抬高價碼了對吧？”

    楊涵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她轉(zhuǎn)過臉，看著他不斷開合的嘴巴，

    “我告訴你，郁西，楊慧穎就是你給我戴的綠帽，就算你沒有基因問題，誰知道她親爹有沒有基因問題……cao！你他媽又想干什么！”

    “我他媽不想干什么……”

    她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聲音卻出奇的冷靜。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已經(jīng)徹底爛掉的男人。

    為了逃避父親的責(zé)任，他甚至不惜給她造這種黃謠。

    他在拿她的孩子來逃避責(zé)任。

    原來。

    她曾經(jīng)怕到發(fā)抖的人，就是這么一個沒有任何擔(dān)當(dāng)?shù)臓€人。

    他的嘴巴還在開合。

    就像一灘會蠕動的腐rou。

    她想。

    她曾經(jīng)怕到發(fā)抖的人，就是這么一灘會蠕動的腐rou。

    那么。

    她要收回剛才的話。

    她絕對不要給他償命。

    她得好好活著。

    她得剜去這塊腐rou，然后連著囡囡的那一份，好好地、長命百歲地活著。

    “你他媽瘋了……”

    “我他媽沒瘋……”

    似乎有誰試圖上前，卻被她身旁的姜澈攔住了，她看著楊涵的眼睛，卻只看到了深淵里的自己。

    她其實還很年輕。

    她還可以活很多很多年。

    她笑了。

    “……剛才姜總說，關(guān)于財產(chǎn)分割還存在分歧，楊涵，那就存在分歧吧——在你做基因檢測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跟你離婚的，當(dāng)然……”

    她頓了一下，下定了決心，

    “……從現(xiàn)在開始，我正式撕毀一致行動人協(xié)議，也絕對不會再在任何上市相關(guān)協(xié)議上簽字，明早我就召集媒體發(fā)布聲明，楊涵，你猜，在你弄出東江那些破事之后，我們的競爭對手會不會來幫我一把？機構(gòu)投資人還有幾個投你信任票？”

    她的脖子一緊。

    “楊涵！”

    姜澈急怒聲起。

    郁西低下了頭。

    楊涵用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你他媽真瘋了，公司你也有份……”

    姜澈掰起了楊涵的手。她沒有掙扎，就這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敢嗎？”

    她問道。

    他不敢。

    不用等他回答，她已知道答案。

    他不敢殺了她，至少，他不敢親手殺了她。

    他舍不得他擁有的一切，就像……她舍不得囡囡一樣。

    她和他生活了十三年，她看錯了他，卻也這樣了解他。

    他最終還是松開了手。

    于是她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我不在乎了，楊涵，我不在乎你，也不在乎公司——去他媽的上市不上市，我不會求你做基因檢測，也不會求你簽離婚協(xié)議，只要我們還是夫妻，我們就永遠(yuǎn)是一致行動人……”

    “那、那你就別想轉(zhuǎn)讓法人代表……”

    “好啊，那就不轉(zhuǎn)讓了，”

    她看著楊涵，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恐懼，

    “明天上午九點，帝都工商局，要是等不到公司的人，楊涵，我就立刻以法人代表的身份將名下所有的企業(yè)全部申請注銷清算，就讓我們這十三年竹籃打水一場空吧——沒關(guān)系，我可以重新開始。”

    她看著他眼里的自己。

    黑夜已至，她要脫胎于這灘腐rou，走向下一個白晝，

    “楊涵，我要重新開始?！?/br>
    【渣胖的話】：

    嘿嘿嘿又是寫爽了的一天～

    雖然明天還有很多工作但還是開心地寫到了三點多Orz

    明天再來修bug～

    接下來就是甜甜的戀愛啦～（當(dāng)然還有復(fù)仇）

    【關(guān)于楊涵的人物塑造】：

    之所以要塑造楊涵這么個扁平（純壞）的人物，是因為自戀型人格障礙（NPD）的危害性很高，以至于渣胖不想美化他的任何行為（比如把無同理心寫成病嬌屬性，把善妒美化成情侶吃醋等等），不過關(guān)于楊涵的成因，會在后面劇情中進(jìn)一步探究～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