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水溫還可以嗎？”

    化身為洗頭小弟的李唯用手輕籠著花灑，讓我的頭皮先適應一下溫度。

    我覺得李唯可能有上過什么美容美發(fā)的培訓班。

    手法嫻熟到令我感動。

    “不要動哦，水會流進眼睛里的?！?/br>
    還是那種體貼入微的兒童美發(fā)師。

    然而就像催眠一樣，我很快沉浸在了這種詭異的氣氛中，由著李唯擺布起我來。

    只見他拿起了洗發(fā)露，壓了幾泵到小黃鴨狀的起泡器中，然后遞給了我。

    雖然這個小黃鴨是很可愛了，但我還是滿臉問號地看向李唯。

    你可是華國保密局的李局長，不是兒童理發(fā)店的Tony老師。

    答應我，別演進去好嗎？

    李唯大約看到了我抽搐的嘴角，收了手，啞然失笑道：

    “對不起……我習慣了，有段時間你很喜歡玩這個?！?/br>
    ……

    所以你感覺出來讓李夕對我進行催眠有多么離譜了嗎李唯？

    我完全不記得你口中的那段時間了。

    當我聽你說起時，就像在聽……你跟另一個人的故事一樣。

    李唯將泡沫抹在我的頭皮上，居然還貼心地做起了頭皮按摩，酥酥麻麻的讓我感受到了難得的睡意。

    自洗胃后，大約是服用安眠藥過量的副作用，我雖然困倦，但很少睡得著。

    “困了就睡吧，西西，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眼皮墜墜。

    黑暗中，水流聲再次響起，像是花灑發(fā)出的聲音。

    200

    我在床上睜開了眼睛。

    李唯似乎剛把我放下。

    我不好意思起來。本來只想在浴缸里瞇一會兒，結果一覺就睡到了現(xiàn)在。

    “今天……麻煩您了?！?/br>
    我撓了撓頭，卻只撓到包住頭的干發(fā)巾。對面墻上的掛鐘顯示著時間，已經(jīng)下午兩點半了。

    我連忙表示接下來都可以自己做，請李唯趕緊出發(fā)去開會。

    他的下巴多了一枚創(chuàng)可貼，淡漠的臉上難得地顯出一絲可愛。

    “他們會過來……先吹干頭發(fā)，小心著涼頭疼?！?/br>
    李唯唇角微揚，從女傭送來的托盤上拿起了吹風機。我想起上一次住院他折騰出來的會議室——

    他不會就在隔壁開會吧。

    那……我還真是白歡喜一場了。

    李唯幫我吹干了頭發(fā)，順便涂上了頭皮和護發(fā)精油（真是個精致的老男孩?。蓬铝耸?，去衣帽間換了身衣服。

    馮特助走了進來，提醒他人已到齊。我看向了掛鐘，正好兩點五十五分。

    李唯剛要走，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對小孩子般叮囑我道：

    “我去開會了。李瑾和李瑜三點半到，你再睡一會兒……你現(xiàn)在腸胃不好，不要吃他們帶來的東西?！?/br>
    我連連點頭，趕緊恭送這尊大神。

    不要我吃他們帶來的東西？

    呵呵。

    我不吃才有鬼咧。

    201

    我躺在了病床上。

    李唯還沒有還給我手機。

    沒有手機，我就很難跟外界聯(lián)絡，也就很難確認……

    小優(yōu)到底有沒有被無罪釋放。

    正當我琢磨著如何說服李唯時，管家走了進來，告訴我小瑾和小瑜到了。

    很顯然，李唯這一次把整個家都搬了過來，據(jù)說還占了一間醫(yī)院的廚房，安排了兩個廚師隨時待命。

    所以管家也自然而然地過來了。

    我坐了起來，準備迎接小瑾和小瑜。

    都說孩子是賜給父母的天使。小瑜放下了背包，從中拿出了上次走之前答應我會帶來的平板電腦。

    呵，李唯。

    你以為離了你我就接觸不了現(xiàn)代文明了？

    天真。

    不過正當我馬不停蹄地準備登錄社交軟件、確認小優(yōu)情況時，小瑜的眼珠卻滴溜一轉，看向了病床對面的壁掛電視。

    “mama，今天下午一起看電影吧？就用你的平板電腦投屏？”

    我的心情微妙起來。

    算了，等看完電影再確認小優(yōu)的情況吧。

    小瑜請走了管家和女傭，又反鎖上了門，這才做賊般地打開了小瑾的那只背包。

    原來里面塞滿了各種零食，我就說他的包怎么這么鼓鼓囊囊的——

    看來李唯倒也挺懂兩個孩子的。

    “夏天最適合看……mama，你覺得鬼片怎么樣？”

    嗯……嗯？

    想到從前在李唯面前看鬼片時的“精彩”表現(xiàn)，我就一陣心虛，但小瑜期待的眼神又讓我咬著牙答應了下來。

    小瑾的臉上露出了懷疑的表情。

    “1803房間太無聊了，咒恨太……不看……”

    小瑜投好了屏，拿起遙控器開始選片，大概是想挑一個既不無聊也不恐怖的。

    我和小瑾不約而同地打起了哈欠。

    “就看這部了……”

    小瑜終于做出了決定。

    我抬起了頭，屏幕上幽幽浮出了“庭院深幾許”的血紅字樣。

    這部……我好像看過。

    是很多年前跟李唯看過的鬼片。我和小瑜不愧是親母女，連選片的眼光都一模一樣。

    當然，我是不會告訴孩子們我看過了的。風險點門兒清，我就可以全程面不改色，很有助于鞏固我光輝燦爛的母親形象。

    只是當熟悉的背景音樂再次響起時，我又覺得多少有點高估自己了。

    “哥……她走了嗎？”

    我和小瑜坐在病床上，一左一右，一齊默默地舉起被角遮著臉。小瑾回過頭，一臉無語地看著我們。

    “她走了。”

    我和小瑜慢慢地放下了被角。小瑾發(fā)出了一聲輕笑，小瑜立時瞪了過去。

    真是似曾相識的場景啊。

    我笑了起來。

    影片轉場，眼前出現(xiàn)了記憶里那片火紅的楓樹林。

    “這里好像要出事……”

    我抓住了小瑜的手，輕聲道。

    小瑜心有戚戚，我倆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再次向上拉動起被角。

    然而。

    沒有記憶里的烈烈大火，也沒有美艷女鬼。鏡頭切換到了秋日的天空，陽光明媚，萬里無云。

    就……沒了？

    我驚訝地松開了被角。

    “mama，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耳邊傳來了小瑜的幽怨聲。我皺起眉頭，一腦袋問號。

    怎么現(xiàn)在華國連鬼片都要刪減了呢？

    就不能有點身為大國的文化自信嗎？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拿起了一包小瑾背來的零食，默默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