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我的臉上一直在笑嘻嘻(劇情/膝蓋/大衣)
441 我想了想,去里間拿上了離婚協(xié)議,然后跟在馮竟身后,來到了客軒。 與上次做芳療時的布置不同,這里又多了幾張紫檀螺鈿的羅漢榻,軒內(nèi)雖有地暖,古董壁爐仍燒的正旺。 盡管不想再見李唯,可我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坐在輪椅上,難得穿了改良的華服,腿上蓋著絨毯。 他瘦了很多,即使驪園常駐了華國最優(yōu)秀的營養(yǎng)師,看起來也依然形銷骨立。 他向我投來了目光。 我險險避開,轉(zhuǎn)過眼,向客軒里的其他人看去。 “夫人,這位是dy小姐,您之前見過的,先生請她來給小尹先生定制壽衣。” dy上前,我與她握手。我有些驚訝,dy是很受京中顯貴追捧的高定成衣工作室創(chuàng)意總監(jiān),能請她來定制壽衣,李唯的確是費心了。 但這也是他應(yīng)該做的。身為小瑜的父母,我們必須承擔起對小優(yōu)死亡的連帶責任。 華國壽衣的制式是傳統(tǒng)華服。dy展示起小人臺,那是一襲清雅的男款: “聽說尹先生已經(jīng)被送去殯儀館了,明早我和量體師會過去測量尺寸?!?/br> 按照我原先的打算,只需要請上一位殯葬司儀,由他和我一起來做策劃就好,然而實際上,我大大低估了一場葬禮的復(fù)雜程度—— 馮竟又分別向我介紹了殯葬司儀、入殮師和寺廟住持等人,其中甚至還有一位花藝師,據(jù)說是因為葬禮會用到大量的鮮花。除此之外,從明天開始,城里官邸的管家會來暫代樺姨的職位,到葬禮那天,還會臨時借調(diào)老宅和官邸的廚師共同負責宴席。 在我們討論葬禮方案的時候,李唯靜靜旁聽著,沒有再插話。直到我確認了所有方案,眾人才起身告辭,我跟在他們身后,準備回去再仔細梳理一遍。 “西西?!?/br> 就在此時,李唯突然出聲道。 我轉(zhuǎn)過頭。 他很會挑時間,知道我現(xiàn)在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跟他翻臉。 我站在原地,既不想前進,也不想后退。李唯手指微動,cao縱起輪椅,慢慢靠近我,我本能地后退一步,戒備道: “你有什么事嗎?” 我的聲音很冷。 “西西,我們……聊一聊吧?!?/br> 他昨晚似乎沒有休息好,此時的眼底布滿了血絲。 但誰又休息好了呢? 我瞥了一眼客人的背影,確認他們聽不見后,才回過頭,冷笑道: “聊什么?離婚協(xié)議嗎?” 我想了想,還是沒忍住,把準備再帶回去的文件夾扔給了他, “我們沒什么好聊的了,李唯,這是離婚協(xié)議,你倒是可以看一看?!?/br> 他低下頭,看著落在他腿上的文件夾,那里面有我請律師(就是之前李夕推薦的那位)草擬的離婚協(xié)議。 除了兩個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協(xié)議條款全部有利于他,我只保留了Kathy名下那套大三居的房子(這套沒有寫進協(xié)議,因為不在我名下),以及給孩子們留學(xué)的存款。 然而他并沒有打開它,準確地說,他碰都沒有碰它。 “我不會離婚的?!?/br> 他抬起頭,注視著我,眼里的煙色仿佛凝結(jié)成冰。 我被他氣笑了。 “沒關(guān)系,那我就起訴離婚。” “你可以試試?!?/br> 李唯輕聲道,轉(zhuǎn)而看向馮竟,后者上前拿走了他腿上的離婚協(xié)議。 我攥緊了拳頭,強忍住一巴掌扇過去的沖動。 “西西,不要生氣……” 我聽到他的話,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氣到渾身發(fā)抖了。 “……如果你是因為小時候的事,西西,我可以解釋……” 大約是馮竟使了眼色,傭人們都微躬著出了門,他也跟著退下。 軒內(nèi)只剩下我和李唯兩人。 我想也許是樺姨告訴了他,又也許是當時在餐廳外的傭人聽到了,然后告訴了他。但總之,李唯,你真的把我惡心壞了。 已經(jīng)過去兩周了,你沒有想起來跟我解釋,非要等我給你離婚協(xié)議了,你才想起來跟我解釋—— “李唯,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等我想起了什么,你才去解釋什么?你是不是就是這么打算的——只要郁西這個傻逼想不起來,我就當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直接吼了出來。 李唯抬起手,似乎想要安撫我,但被我像躲瘟疫一樣避開了。 “西西,我沒有這么想,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如果那時你回來了,一定會沒命的……” “怎么,你爸會殺了我嗎?就像你和你媽殺了我爸媽一樣?” 我怒火中燒。在這一瞬間,我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也許我可以和李唯同歸于盡。 是的。 也許我應(yīng)該和李唯同歸于盡。 我的父母,就是為了眼前這么一個人,被困在火場,被活生生地燒成了灰燼。 李唯。 你嘗過被一百度的沸水燙過的滋味嗎? 火災(zāi)現(xiàn)場的平均溫度是四百度,那是四倍于它的溫度。 他們之所以遭受這樣的折磨,只是因為他們好心救下了你。 如果你當時說一句實話,他們就不會死,你也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震驚地看著我,甚至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442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 我想要看清眼前的這個人,在我父母死后的三十二年里,有沒有真心地為自己的罪行懺悔過。 然而。 他只是冷靜了下來,然后仿佛意識到什么般,問道: “西西,你告訴我,是誰……跟你說剛才那句話的?”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又開始在找人了。 他從不直面罪行,也從不真心懺悔。 李唯。 從過去到現(xiàn)在,每一次你都是這樣,不直面問題本身,而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因為這一次不是別人告訴我的,而是我自己想起來的—— 我問你,你還能找到誰,來替你承擔責任? “西西,” 我俯視著他,他的眼里流露出懇求, “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查清楚的……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可能傷害你的父母,我可以用我母親的名義起誓……” “李唯你還要臉嗎!” 我暴怒地打斷了他。 你怎么有臉讓你早逝的母親來替你承擔責任! 你是沒有傷害我的父母,因為你只是撒了個謊,事到如今,你覺得玩這種文字游戲還有意義嗎! 我厭惡地收回了視線。 我得馬上走了。 我想。 哪怕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讓我感到惡心。 然而他又拉住了我。 “放手!” 我用力地掙脫起來。 或許因為我太用力,又或許因為剛出院的他太羸弱,他被我一帶,就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絨毯滑落。 他的膝蓋重重地砸向地面。 他跪在了地上。 沒能再站起來。 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不肯松開拉住我的手。 “西西,大先生是有苦衷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放手!” 我再也不要聽到什么苦衷了—— 憑什么你們的苦衷就要變成我們的苦痛? 我再也不要聽到這樣的解釋。 悶痛聲響起。 我回過頭去,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竟然真的甩開了李唯。 他的后背撞在了茶幾的拐角上。 我有些不忍,但還是橫下心,轉(zhuǎn)身要走,李唯卻強撐著坐起來,大約因為膝蓋的傷勢過重,他站不起身,就膝行上前,近乎跪爬到了我的腳邊。 我愣住了。 我從未見他如此著急和狼狽。 就連真絲地毯上都拖行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他拽住了我的衣角。 “西西……” “放手!” 我看向他華服的下擺,那里已被鮮血氤濕,心里越發(fā)煩躁起來。 “西西,請你給我一點時間,不要離開我,你不愛我也好,你找更有趣的人也好,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我覺得無比的悲哀。 李唯。 你把我當成什么了? 你又把別人當成什么了? 我不是每天都會發(fā)情的母狗,別人也不是肆意取樂的玩具。 我們都是平等的人。 你從來都是這樣,沒有一點點改變。 還有。 你說不要我離開你。 那么李唯,我問你。 憑什么?憑什么你不要我離開?憑什么你不要我離婚? “我不接受,李唯,” 我壓抑著怒火,平靜地看著他,又重復(fù)了一遍, “我不接受,李唯。” “西西,等我查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我笑了。 李唯,你又開始緩兵之計了是嗎—— 給傻逼郁西一個期限,等到期了,再遞延到下一個期限。 郁西就這么被困在時間里,屈服于她為此付出的沉沒成本。 永遠沒有盡頭。 “還有什么可查的?” 這一次,我選擇放棄了。我不再乞求你的答案,我要自己去尋找答案。 我解開腰帶,脫去了大衣—— 既然受制于衣角,那么就干脆放棄這件大衣吧。 我甩開了大衣,然后推門離去。 李唯。 你說了太多次謊言,以至于你一開口,我所能想到的,就只有那個狼來了故事里的孩子。 只是很可惜,你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了。 【笑嘻嘻會客室】: 渣胖(欲言又止狀):…… 西寶(拒絕內(nèi)耗版):愛說不說吧,老娘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