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2我的臉上一直在笑嘻嘻(劇情/施壓/笑嘻
502 馮竟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回過神。 是醫(yī)院打來的電話,他們說李唯陷入了中度昏迷,兇多吉少。 馮竟哽咽著掛了電話。 我沒有吭聲,只看向窗外。 天黑了。 今晚沒有月亮。 雪還在下。 503 老爺車沿著盤山道上行,減震帶依次亮起,仿佛倒計著的時間。 巨幕般的大門緩緩開啟,車子駛過庭院,在別墅正門前停下。管家和傭人們候在門口,不等我動作,就有傭人上前幫我拉開了車門。 我在山頂別墅住了下來。 馮竟限制了我的出行。 尤朝告訴我這是為了我的安全—— 鳳臺目前正在向R國政府施壓,只因李唯與現(xiàn)任的幾個官員私交都很好,且我又有華國和R國的雙重國籍,所以才沒有被立即遣返。 我聽了,卻只覺心下悵然。 他總是這樣,對我的好也好,對我的壞也罷,從來不跟我商量,也從來不告訴我,就像加入R國國籍的事,我本人竟也毫不知情。 不過我的確沒有出門的必要。 大約李唯是為了退休后窩在別墅里當(dāng)個老宅男,于是從SPA室到健身室,從影音室到游戲室,連著山下的馬場和滑雪場,各種娛樂活動這里都應(yīng)有盡有。 只是這些也都與我無關(guān)了。 除了跟小瑾通電話外,在剩下的時間里,我所做的,就是專心致志地等待一個人的到來。 504 “郁女士,您好?!?/br> 來到R國的第三天,我終于見到了李夕幫我請來催眠的心理醫(yī)生。 他是R國人,棕發(fā)綠眼,相貌英俊,個子很高,華文說的很好。 “我叫Riz,目前就職于利茲大學(xué)認知神經(jīng)科學(xué)研究所,是李夕的……前夫。” 前……夫? 我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在李家這么多年,我竟然連前大姐夫都沒能認出來。 “這不是我們的問題,” 會客室內(nèi),飛碟壁爐燒的正旺,傭人們端來了茶水和點心, “你沒有見過我,我是R國人,李家一直不肯承認我,也不讓我跟李夕回家?!?/br> 嗯…… 不讓跟自家女兒結(jié)婚十幾年的女婿回家,雖然聽起來極其離譜,但考慮到那是老宅,又變得合情合理起來。 當(dāng)他們李家的女婿(兒媳)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們深以為然地干了手中的茶。 在短暫的寒暄后,我們就進入了正題。 “李夕之前跟我說了你的情況,她說你是解離性失憶癥,正在尋求催眠治療……但我認為還是應(yīng)該先跟你聊一聊……” “我想……盡快開始。” 我打斷了Riz。 沒那么多時間了。 李唯還生死未卜。 我不想再聊一聊了,我只想盡快找到線索,然后盡快抓到那兩個縱火犯。 三十二年了,當(dāng)年的所有人都還在等待這個答案。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然而聽了我的話后,Riz卻放下了手中的醫(yī)療檔案,收起了笑容。 “郁女士,作為心理醫(yī)生,我需要提醒您,催眠是治療方法,不是破案手段,我是來治愈您的,不是來破案的,您是人,不是線索的容器,請您尊重自己,好嗎?” Riz的表情很嚴(yán)肅。 他生氣了。 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不由得緊張起來,本能地就想道歉。 然而,及至話到嘴邊,不遠處卻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那個……” 我轉(zhuǎn)過頭。 在會客室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一個女人。 她滿身血污,不斷搓著手,似乎生怕被我看不起,就刻意咧著嘴,討好似的對我笑著, “……你還記得我嗎?” 我愣住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卑怯和討好的女人。 我想。 我?guī)缀蹩煲J不出她來了。 在這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愧疚。 不是對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愧疚,而是我無比清晰地感到了……對她的愧疚。 我曾經(jīng)那樣恨李唯沒把我當(dāng)人看。 但其實……我也從來沒把她當(dāng)人看。 在過去的很長時間,我只是把她當(dāng)成了一個線索的容器,我找到了理由,因為李唯不告訴我,所以我只能依靠她,于是我逼著她沉溺于過去,找尋一個又一個線索,直到她精疲力竭,直到她心力交瘁。 我害怕因為她不夠努力而錯過線索,我害怕因為她不夠努力而對不起我愛的人—— 比如mama,比如小唯,比如小優(yōu)。 我是那樣的努力,努力地去愛每一個我愛的人。 可我卻一直未發(fā)覺,原來在我愛的人里,總有一個人在缺席。 那個人……叫郁西。 她總是站在離我最遠的角落,默默地看著我愛每個人,那里很黑,也很冷,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就默認她一直很開心。 我以為她的臉上一直在笑嘻嘻。 于是我很放心,繼續(xù)為她加油打氣。 而她也點點頭,對我說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 她想。 再忍過這一次就好。 以后總會有時間的,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她可以與我面對面地坐下,好好聊一聊她和我錯過的時光。 到了那個時候,也許我們會大笑,也許我們會大哭,又也許—— 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午后,她滿身血污,躲在角落里,看著早已認不出她的我,然后鼓起最后的勇氣,搓著手,帶著討好的卑笑,上前輕聲道, “那個……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