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

    “可是黎寧，”

    我輕聲道，

    “在你借我的手去對付李唯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傷害我了?！?/br>
    也許一開始她只是想借我的手去對付李唯，并沒有打算傷害我，但我卻做不到她或他們想象中那種兵不血刃的復仇，我所能做到的，只有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直到最后，我對李唯最有力的報復，也不過是一場近乎同歸于盡的毀滅。

    黎寧低下了眼睛，嘴唇微動，

    “對不起?！?/br>
    還是這三個字。

    也只有這三個字。

    “對不起，西姐。”

    她沒有看我，只是盯著前方的地面，又重復了一遍。

    “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黎寧，就請你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我保證不會追究你催眠我的事，至于你父親……”

    我停了停，強壓下對黎耀那近乎生理性的厭惡，畢竟比起解決黎耀，找到指證老夫人的證據(jù)、避免他們在政治上的反撲顯然更重要，于是繼續(xù)道，

    “我也會請李唯酌情……”

    “不必?！?/br>
    黎寧打斷了我。

    我驚訝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的意思——當初她催眠我，不就是為了給她父親脫罪嗎？

    然而黎寧卻抬起眼，目光灼灼地望向我，

    “西姐，請不要放過黎耀，如果可以，我希望他牢底坐穿?！?/br>
    697

    我怔住了。

    我看著黎寧的眼睛，沒有掛念，沒有擔心，只有滿滿的厭惡——

    不。

    準確的說，那應該是憎恨，那是即使提到李唯時也不曾出現(xiàn)過的憎恨。

    “為什么？”

    我脫口而出。

    我實在不明白，明明她是為了黎耀才催眠的我，又怎么會這么恨她的父親？

    黎寧伸出了一根食指。

    她低下頭，將食指抵在嘴唇上，作出了一個“噓”的手勢，像是示意我噤聲，我以為她要說些什么，乖乖地閉上了嘴巴，然而她卻只是點了兩下嘴唇，什么也沒說。

    “這是……什么意思？”

    我問道。

    她看著我，輕笑了一聲，放下了手指，

    “意思是……這是我們黎家的事，跟你沒有關系，如果你沒有別的事，就請你離開吧?！?/br>
    “你！”

    我被她噎住，一時語塞。她又回到了最初的態(tài)度，一身戒備，卻又躲避著我的視線。

    難道。

    我注視著黎寧。

    她催眠我，卻又關心我；她厭惡父親，卻又守口如瓶——

    她這樣矛盾，是因為……在忌憚什么嗎？

    我想了想，試探道，

    “黎寧，老夫人已經(jīng)被保密局帶走了，你放心，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我什么都不會說的，西姐，請你離開吧，我要休息了?！?/br>
    黎寧直接別過臉去，沒有給我一點判斷表情的機會。

    我嘆了口氣。

    “那你好好休息，過兩天我再來看你?！?/br>
    我不是微表情大師，黎寧又不配合，恐怕再耗下去也不會有收獲，倒不如先回去，把今天的經(jīng)過跟李唯說一說，也許還有新的發(fā)現(xiàn)。

    我轉過身，剛邁出腳，背后卻又響起黎寧的聲音，

    “不要再來了，離開華國吧，帶著小瑾和小瑜一起，走的越遠越好，如果……”

    她頓住了。

    我回過頭。

    昏黃的燈光下，一綹白發(fā)落在黎寧的額前，她抿著唇，仿佛剛才的聲音只是我的錯覺。

    “如果什么？”

    我來不及細想她勸我離開華國背后的用意，先追問道。

    她又猶豫起來。

    我也沒有催促，只靜靜地等她開口。

    “如果……你離開前還有時間的話，”

    她抬起眼，望向我道，

    “就請你去一趟終山吧，安樂園三排十八號，今年恐怕……沒有人去看他們了?！?/br>
    698

    終山……嗎？

    終山是帝都郊外的一座山，因為風水好，所以很多帝都人都選擇葬在那里，也建了很多公墓。

    只是。

    華族一般都有家族墓地，黎家也不例外，而安樂園是公墓，為什么身為華族的黎寧要讓我去一個公墓掃墓呢？

    而且。

    我父母葬在老家，李楓埋在了驪園，小優(yōu)還沒有下葬，其他與我有關的人都還健在，那么黎寧口中的“他們”又指的是誰？

    我滿腦袋問號，直覺“他們”很重要，但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看向黎寧，希望她給我一個答案。

    好在這一次她沒有再打啞謎，或許是因為告訴了墓地，我早晚都會知道答案，她看著我，輕聲道，

    “西姐，你還記得十八年前……你的那場車禍嗎？”

    【渣胖的話】：

    嘿嘿嘿大家應該能猜出來關于小優(yōu)的一些前因后果了吧～（這個伏筆埋了好久啊冷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