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1.0！」秦空驚訝地喊，一面追上去制止他進門，但也遲了。1.0前進的腳步絲毫沒有遲疑，直到佇立在杜鬱面前。

    「這就是晴空1.0？你用他來凈化海洋？」

    「是，也不全是。」1.0沒等秦空先代替他回答了，身為他的假主人此刻只能站在一旁看，他默默向后望了幾眼，發(fā)覺路云沒回來，肯定是躲起來了……那1.0接下來的所有辯解也是路云交代的吧。

    想到是路云交代的，秦空總算安心不少。

    「你是用失敗的水晶棺殘骸做成的？」杜鬱邊對照資訊，邊對1.0上下打量。

    「大部分是?！?/br>
    「少部分是利用我們進化議會的資源吧？」

    「是?！?/br>
    「那你得說說你能怎么回饋。」

    「前往海洋，代替人類搜尋堪用資源，并帶回?！?/br>
    「那你帶回了什么？」

    「我?guī)Щ匾环N草。」

    「草？」

    「空云草。」

    「空云草？」秦空聞言跟杜鬱一樣茫然！他壓根沒聽過什么空云草，隨后1.0指尖劃過墻面，燈光按下之后便喚出空云草的研究資料，就是他們?nèi)涨把芯慷鄷r的抗污植物。路云給了它一個新名字：「空云草」因為是他們兩個一起發(fā)現(xiàn)、研究的，同時她也為了日后復(fù)出得有證據(jù)，就先把自己的名字鑲進這株植物里。

    「研究證實此草可以在重污染島嶼上繁殖，同時凈化生出純水，天然抗污層也可做利用，其馀價值尚在觀察中。」

    「真被你發(fā)現(xiàn)植物了？」

    「廢墟在現(xiàn)今占地最大，考古單位只研究堪用土地，生物單位只監(jiān)控污染物是否造成生物變異，更別說你們進化議會有任何單位會關(guān)注那片廢墟，其中藏著資源也沒能發(fā)現(xiàn)，這是秦空發(fā)明我的主要原因?！?/br>
    「……?！苟鹏d難得語塞，聽起來有些道理，那片重污染廢墟被人類放棄多年，如今里面藏了些什么都是未知數(shù)，但人類只對其感到恐慌，不敢接近……真換成人造人去挖掘資源就沒有犧牲人類的疑慮。

    杜鬱的腦筋正在快速運轉(zhuǎn)，很快就露出一絲笑容，一種聞利可循的笑容。

    「空云草在前方右轉(zhuǎn)研究室，歡迎參觀了解?！?.0指示著方向，杜鬱連同黑衣人果真跟了過去，留下秦空和1.0面面相覷，秦空有好多疑問想開口，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說明的時機，沒想到1.0在他太陽xue發(fā)際處貼了一枚微小的晶片，晶片像是開始扎根，不可見的電波將路云要告訴他的訊息以遠(yuǎn)端發(fā)收的方式傳進他大腦里。

    『抱歉，先讓你跟1.0擋擋，我在很安全的地方……現(xiàn)在1.0以你的名義發(fā)明，反正長得跟你一模一樣，說是你發(fā)明的最合理了！想辦法利用他的優(yōu)點讓你脫困，最好能得到海洋凈化的支持，當(dāng)一切都有成果才能保障我的生存權(quán)，辛苦你了，有事會再連絡(luò)你。』

    「……所以你變成晴空1.0囉？」

    「嗯?！?/br>
    「喔……」

    「去跟他們說明空云草的用處吧，我必須盡快回到她身邊?！?/br>
    「好?！骨乜諟\淺一笑，知道有應(yīng)對計畫安心不少?；仡^他開始介紹空云草的作用，以及未來的繁殖計畫將由1.0代替人類去重污染區(qū)執(zhí)行。

    「所以，雪龍捲那日出現(xiàn)在研究中心大廳的另一個你，就是那個人造人？」杜鬱繼續(xù)釐清各種疑點。

    「是阿。」

    「為什么不提早上呈這個研究案？」

    「我知道各種研究案的成果必須透明化，提供每種單位學(xué)者參考，但由于海洋凈化風(fēng)險過高，我也沒把握能發(fā)現(xiàn)什么，加上水晶棺專案沒能有什么成果，我只好默默研究希望哪日能將功贖罪，所以沒有提早告知?！?/br>
    「這樣啊……」杜鬱看秦空一臉誠懇，暫時不疑有他，但是下一個疑問到是難倒秦空了：「那你訂購的黑色洋裝，我怎沒見過杜彩穿？」

    「那是……我跟她打賭海洋凈化案如果成功，她就要穿黑衣上班一天?！?/br>
    「呵呵，你們真是……」杜鬱就這么相信了秦空瞎扯，「難怪她整天悶悶不樂的，原來是因為知道你海洋凈化有成果了？看在我這個爺爺?shù)姆萆?，她要是不想穿就別逼她了?！?/br>
    「好，我知道了?！骨乜遮s緊點點頭，他也不是真的想連累到杜彩，想必穿一身黑肯定會被研究中心的人討論數(shù)月，畢竟這年頭有趣的事物太少了。

    ＊

    2162年7月5日晴空

    你喜歡看著天空發(fā)呆

    你指著夜空說：

    『有一個傳說，說從這世界離開的人，都會在那里……』

    是嗎？那我的父母和家人也在那嗎？

    在遙不可及的銀河里，成為一顆星。

    ＊

    路云還是沒告訴他自己躲在哪里，為了確保自己的蹤跡不被發(fā)現(xiàn)，越少人知道越好。絕對不會有人猜到她此刻就躲在杜彩的房間里！那是她發(fā)現(xiàn)杜鬱去找秦空的當(dāng)下才決定的，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然而杜彩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她存在的人。

    『你為什么相信我不會出賣你?！欢挪首诜坷餂]表情的問。她對于路云突然在1.0的掩護下跑進自己家感到錯愕，想知道這個女孩憑什么讓自己幫助她。

    『你才十幾歲吧？』路云淺笑問起無關(guān)的事。

    『又怎樣？』

    『你滿喜歡我們秦空的吧？』

    『喜歡？』杜彩聽到這詞還真茫然，這年代哪有什么喜不喜歡、愛不愛！

    『欣賞?！宦吩浦缓脫Q個方式講。

    『嗯……他滿聰明的，卻很單純?！?/br>
    『所以，我們現(xiàn)在是同一陣線阿，為了確保他不被你爺爺從進化議會開除，你當(dāng)然不會出賣我。』

    『開除？為什么？』

    『由于不知道誰跟杜鬱提起海洋凈化案，他開始私下調(diào)查，一查就查到秦空那去，大概會質(zhì)詢很久吧，而且也不保證能說服你爺爺支持費時、費神、費工的海洋凈化案?！?/br>
    『那……我能幫上什么忙？』

    『把我藏好就行了？目前是這樣?！?/br>
    『怎么藏？爺爺早晚會回來，你不能一直待在這！』

    『我當(dāng)然知道這點，等下就會有人來接我，只是要你幫我準(zhǔn)備一點東西?！?/br>
    『嗯？』

    『幫我準(zhǔn)備一些韌性玻璃吧！』

    『那沒問題……只是你要用來？』

    『那是機密?！宦吩莆⒚钜恍?，1.0正好到達(dá)門口準(zhǔn)備接走她，『把東西寄給秦空他就會帶給我了，謝囉！』轉(zhuǎn)身，1.0竄改了監(jiān)視系統(tǒng)畫面，路云的蹤跡消失，彷彿她從不存在這世上。

    「秦空怎么樣了？」路云給1.0揹著，橫跨一片重污染土地，上面已經(jīng)移植了許多空云草，回程的時候順路再檢視一遍，一切都照計畫進行，只是她好奇秦空有沒有能耐安撫杜鬱這個老jian巨猾的資深學(xué)家。

    「應(yīng)該沒問題，我有開啟監(jiān)控，可能晚點會希望仔細(xì)了解我的架構(gòu)……。」

    「不會把你抓去拆解吧？」

    「他們也拆不了！」1.0自信地笑著，只要他不愿意犧牲，沒有人能指使他、利用他。

    「也對，你不如假裝成一般人造人就好？」

    「好?！?/br>
    路云靈光一閃，想讓1.0偽裝成一般人造人，現(xiàn)今人造人只負(fù)責(zé)人類無法達(dá)到或是不想去做的作業(yè)，讓杜鬱認(rèn)為1.0只是外層經(jīng)過抗污強化的高級人造人，如此一來就不會多加刁難。不會有人知道1.0智慧系統(tǒng)可以自由判斷并決定，甚至經(jīng)由邏輯分析后提出比人類所想更加完善的計畫。

    「順便挑一下我新家該落成在哪好了！」

    「好，條件是？」

    「嗯……偏僻沒人會發(fā)現(xiàn)就好。」

    「污染程度呢？」

    「當(dāng)然越低越好啊，傻孩子。」

    「呵呵，我明白了?！?.0笑了，某種層面上他真的就像路云的孩子，同時他也時時刻刻努力將自己的存在跟堯望日記做區(qū)隔，時刻記得自己不是堯望，只是負(fù)責(zé)保存他日記的智慧人。只是堯望日記逐漸替他塑造出堯望的思考邏輯，會不會有一天，也將不計代價的保護她……。

    ＊

    2162年7月16日發(fā)病

    原來那時候你指著夜空說：

    『有一個傳說，說從這世界離開的人，都會在那里……』

    不是想到我的父母和家人……

    而是想到自己總有一天

    也會成為遙不可及的銀河里

    一顆難以辨別的星

    我站在房門外看著醫(yī)生護士忙進忙出

    他們手里沾著血讓我不敢多看一眼

    原來你此生都要備受這樣的煎熬

    為什么還笑得出來？

    為什么沒告訴我你并不是人們傳聞中那樣幸福

    還長久忍受我用冷漠的態(tài)度對待你和你的父母

    是我錯了……

    『原諒我……』握著你無力的手，我懺悔。

    『可以啊，笑一個就原諒你。』你無力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