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險也如此(10)
接到書肆老板派人傳來的消息,黎欽立馬放下手頭上的事情,緊趕慢趕趕到書肆,卻看見岑溪又與那礙眼的葉蘇同行,兩人親密無間得宛如一對眷侶。 黎欽頓住腳步,黑眸緊緊鎖住多日未見的嬌人兒,眼尾一點一點染上可怖的猩紅。 這些時日,他已調(diào)查清楚,岑溪口中的“葉公子”為禮部尚書的嫡幼子葉蘇,此前一直在家中潛心苦讀備考功名,因而他從未見過此人。 禮部尚書的夫人容遙與崇安侯夫人秦霜是手帕交,葉蘇又是一表人才的貴公子,岑溪倘若嫁過去,確實能過上舒心的好日子。 據(jù)黎欽了解到,葉岑兩家對這門婚事都相當滿意,已經(jīng)有意向著手準備走定親流程了。 他聽聞這個消息,內(nèi)心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多次焦躁地跑去侯府想要面見岑溪,卻無一例外都被拒之門外,換做是寫信,也每一次都石沉大海,杳無回信。 今日好不容易讓他逮到了岑溪出門,卻發(fā)現(xiàn)她居然不是獨自一人出行,身邊還跟著個很有可能成為她未婚夫的男人。 他好慌,總感覺岑溪正在與自己漸行漸遠,卻無能為力。 這時,葉蘇看見了呆在書肆門口的黎欽,禮貌地朝他行了個禮:“黎世子?!?/br> 黎欽冷漠地掃了他一眼,將視線移到一旁的岑溪身上——她在聽見葉蘇的問好時便抬起了頭,面無表情地看了黎欽一眼,又重新把頭低了下去,仿佛看見的是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陌生人,沒有打招呼的必要。 “岑姑娘,你見到本世子竟不行禮,這說不過去吧?”黎欽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清俊的臉此刻陰冷得嚇人。 岑溪聞言,不情不愿地轉(zhuǎn)過身來,敷衍地福了福身:“問黎世子好?!?/br> 黎欽是靖王世子,將來是要承襲王爺之位的,哪怕是崇安侯本人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更何況是崇安侯的女兒。 一個弄不好,被扣上藐視皇族的罪名,可就糟糕了。 “敢問岑姑娘,你今日來這書肆,有何貴干?”黎欽被她疏遠的“黎世子”氣得胸口泛疼,沉著臉問道。 他都快想不起來,岑溪笑著叫自己“阿欽”是什么模樣了。 “退一本書。”岑溪淡淡地說,漂亮的眼毫不畏懼地迎上黎欽的視線。 “呵……既已經(jīng)買了,為何要退?”黎欽微笑著問道,表面上春風和煦,實際上雙手已經(jīng)在身側(cè)緊握成拳,強忍著想要把小姑娘扯過來帶走的沖動。 “以前喜歡,現(xiàn)在不喜歡了,留著也無用,不若退掉。”岑溪云淡風輕地說。 黎欽被她話里藏著的鈍刀子剜得心口銳痛,唇邊的笑意徹底掛不住了:“怎會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這書何錯之有?” 岑溪搖了搖頭:“這書沒有任何錯處……只是與我沒有緣分罷了?!?/br> 黎欽眸中的光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岑溪說完,看也不看仿佛受了重大打擊的黎欽一眼,與葉蘇一道向門外走去。 在葉蘇經(jīng)過黎欽身側(cè)的一瞬間,后者抓住他的手臂,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快速說道:“把她還給我,條件隨你開。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情來?!?/br> 似是高傲的威脅,又似是走投無路的央求。 葉蘇的眼底閃過一絲訝然。 他不是不知道岑溪與黎欽關(guān)系不一般,只是沒想到,在黎欽的心里,岑溪竟然這般重要。 以至于這位向來眼高于頂?shù)木┏堑谝还?,為了討回岑溪,竟主動折斷自己的傲骨,卑微地朝情敵示弱?/br> 這無異于把尊嚴送給對方踐踏。 “抱歉,恕葉某無能為力?!比~蘇輕輕地說道,掙脫開黎欽的桎梏,跟隨岑溪一同離開了書肆。 黎欽從未感覺到如此絕望。 無法驅(qū)散的寒意滲入他的骨縫,流淌在他的血液中,吞噬掉他的熱量,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窟。 他不明白…… 他怎么就把屬于自己的小姑娘給弄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