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然，即使在戰(zhàn)爭中令警備有所增強，也絕對攔阻不了二人的潛入，幾乎沒怎樣費力就順利潛入城內(nèi)。

    他們翻過城墻后，放眼望去的竟然不是居所，而是一片接一片的廣闊農(nóng)地，想當然還有臨時搭建起的兵營以及防御工事。

    雖然令人感到奇怪，畢竟一般而言大部份的農(nóng)地都會在城外，城中有的最多也是一些難以栽種或較為珍貴的作物。只是目標既然是調(diào)查為何會有惡魔氣息的艾莉，很快就把這件事忘掉而往城中心趕去，不過烈特卻一動不動，略顯凝重地觀察著四周。

    「烈特，怎么了？難道這里有惡魔？」

    「不，只是有點在意的地方……」

    「既然不是惡魔又和惡魔無關(guān)的話就趕快走吧?！?/br>
    聽著艾莉不僅是言語上的催促，而是自己先行走了，烈特也只能無奈地聳了聳肩從后跟上。

    亞倫城雖大，但農(nóng)地所佔的范圍也著實意料之外地廣闊，二人花了好一會兒才總算進入到稱得上多人居住的地區(qū)，

    然后，隨著二人漸漸往城中心走去，他們的心情產(chǎn)生的變化幾近相同，都是從疑惑漸漸轉(zhuǎn)變成驚訝。

    最終二人大約在城中逛了半個圈收集了必要的情報后，便找了處隱蔽的巷子開始分析目前的狀況，首先按捺不住發(fā)言的是艾莉：

    「城里的人也太奇怪了……不，難道這就是那感覺的原因？可是完全不像有惡魔……」

    「等等，你有點太跳躍了，由進城開始重新整理一下吧。」

    看著有點激動的艾莉，烈特禁不住搖頭苦笑，似乎覺得感知到惡魔卻因為找不著而焦急的艾莉挺可愛。

    艾莉當然看不到烈特的表情，而她又不覺得烈特沒能整理好目前的狀況，要是從頭說起根本是在浪費時間，因而輕嘖了一聲，不過也只能無奈整理起來：

    「首先我們翻過城墻，屬于城內(nèi)的外部區(qū)域，考慮到有可能受到戰(zhàn)爭波及，平民往城中心內(nèi)遷移，把這處變成農(nóng)地可以理解。然后開始進入有平民聚居的地方時……」

    「等等?！?/br>
    烈特突然打斷了艾莉的話：

    「你有注意到農(nóng)作物的狀況嗎？」

    艾莉稍微皺起了眉頭，她雙眼雖然看不見，但要是仔細感知的還是能夠隱約推測出農(nóng)作物的生長狀況──只是一心追查惡魔氣息的她當時自然不可能把心思花在這個上，亦因此回答不了而只好反問：

    「農(nóng)作物會有什么特別嗎？」

    對此烈特并沒有像以往那般挖苦，顯得格外認真，他直接解釋起來：

    「絕大部份的農(nóng)田都栽種了主食，其中尤以大麥為主，一般來說城內(nèi)有保護的土地并不會栽種這類農(nóng)作物，況且重點在于那些大麥差不多到了收成的時候了?！?/br>
    艾莉儘管對烈特有諸多不快，特別是在這個分秒必爭的時候還在考究農(nóng)作物，不過她也不至于沒耐心仔細聽完這番話，況且她心里也知道烈特并不是會作些無聊事的人。

    而當她仔細一想，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咦……大麥我記得最快好像也要大約一季才能收成吧？假如說這些地方本來不是農(nóng)地或者不是栽種大麥的話，那片農(nóng)地是在一季前開始耕作……烈特，你是指這些都是計劃好的？」

    「不，到這里還不能判斷，但先知道這一點卻很重要。接下來就是進入到……暫且當成是中心圈的外圍，知道那里聚居的人有什么特點嗎？」

    「以士兵居多，不然也是強壯的男人，建筑方面似乎也有作戰(zhàn)術(shù)的考量，商店也意外地多……不，這些雖然都是事實，但重點應(yīng)該在于氣氛──和樂得完全不像在戰(zhàn)爭中?！?/br>
    烈特對艾莉的話給予肯定的點頭，這便是他們在四處逛時從疑惑轉(zhuǎn)變?yōu)轶@訝的主要原因。

    「然后你一定是想問內(nèi)部的狀況吧？大部份的平民集中地，以老弱婦孺為主，似乎就連王族的城堡也開放作為存糧、臨時的居所，值得注意的是近乎沒有外鄉(xiāng)人，甚至連商隊都沒遇到?！?/br>
    艾莉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到了此刻她總算整理出烈特到底想指出的那一件事：

    「你是想說──亞倫城早在戰(zhàn)爭之前就已經(jīng)準備好長期作戰(zhàn)了吧？」

    「正解。雖然城內(nèi)的人再節(jié)省資源，也不可能在食物上做到自給自足，始終需要城外的廣闊農(nóng)地，但如果有預(yù)先儲糧并對城內(nèi)的規(guī)劃做出一些改建，先不論戰(zhàn)力，在食物補給方面大概能耗上一年吧？」

    「等等，雖然說這個狀況的確很特殊，但到底和惡魔有什么關(guān)係？」

    沒錯，艾莉雖然佩服烈特注意到這些事情，但是她的著眼點由始至終都是在惡魔上，畢竟能讓她有家的感覺，這代表了這個地方必定盤踞了一定量的惡魔，也就是說目前的狀況絕對是刻不容緩。

    「從結(jié)論來說的話，惡魔不在這個『城內(nèi)』?！?/br>
    「嗄？」

    或許烈特是覺得再從頭說明會令艾莉更不爽，所以才會直接說出了結(jié)論，但完全弄不清楚前因后果的艾莉自然會錯愕得很。

    「完全意味不明，雖然沒辦法準確捕捉到惡魔的位置，但這座城的確有惡魔的氣息，你不也是同意這點的嗎？」

    艾莉明顯覺得自己在被當成笨蛋來耍。

    想想也能理解，先是被當成不會用腦袋一般，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地從頭開始整理，然后突然就轉(zhuǎn)變成什么都沒說直接跳到一個莫名奇妙的結(jié)論。

    「當然，大概就是因為這里有惡魔，林中仙才會叫我們來這里，用那瓶藥解決掉吧?！?/br>
    「嘖……那在這里又不在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下水道?！?/br>
    烈特稍微瞇起了眼睛給出了一個最簡潔的答案，一副謎底解開了的模樣。

    「下水道？有那種東西？亞倫河分成支流貫穿這座城，城中水道已經(jīng)四通八達，為什么還要花費那么多勞力建下水道？害怕山洪嗎？但我有看到防洪的措施……」

    艾莉視物并不是靠雙眼，而是惡魔的感知能力，想當然知道城中水道附近的地底的確有著通道──但那也是她的感知范圍內(nèi)，絕不可能藏有惡魔，況且那種僅能夠讓一到兩個人通過的地下通道也不像具有「下水道」的功用。

    換言之，烈特所指的「下水道」，至少是在艾莉平常的感知范圍以外，并非指那些在城中水道附近的上層通道。

    「嗯……這么說吧，一座城最重要的便是水源和食物，地面上這些河道主要是運輸、洗凈和灌溉，一般不作飲用，飲用的多是井水，下水道是為了確保乾凈的水源。你有沒察覺到從城外流進的水量，比實際地面水道上的多？」

    艾莉不得不說自己已經(jīng)聽得目瞪口呆，先別說有沒有人會去在意流水量的多少，要去量度也根本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烈特一直在自己身邊沒去量過。

    「算了算了，所以惡魔都盤據(jù)在地下水道，沒錯吧？」

    「也只有這個可能了?！?/br>
    烈特也不介意艾莉如此帶過自己的話，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既然如此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去給地下水道打掃打掃。」

    烈特對此自然沒有異議，不過卻有點遲疑地說：

    「等一等?！?/br>
    「又怎么了？」

    「嗯，我只是在想，假如只是惡魔的話，林中仙也沒必要給我這瓶藥，我直接去斬殺就可以了?！?/br>
    「所以呢？說總結(jié)啦，我已經(jīng)不想再猜了?！?/br>
    艾莉這番話盡量說得輕松，當然有她真的已經(jīng)猜累了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她知道要是烈特堅持要用上那瓶藥的話，那他們可謂決裂了。

    所幸的是烈特心里也理解這一點，他認為在這個已經(jīng)算是探查過了亞倫城狀況的時刻，沒有用上林中仙那瓶藥的必要：

    「沒，就是提醒一下說不定有我們沒注意到的事情，目前先把惡魔剿滅后，才視乎情況要不要用藥吧?！?/br>
    艾莉當然接受這個回答，要是烈特蠻不講理堅持先用藥再說的話，她也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

    真的決裂，然后就那樣大打出手？她有自信能毀掉那瓶藥，但在那之前恐怕這座城會被他們二人毀了大半。

    艾莉輕輕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多想，畢竟這些天來想了很久也沒想得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現(xiàn)在多想也是無益，況且目前如果只是惡魔的問題，那么要解決就再簡單不過了。

    真是的，為什么總覺得我和這傢伙好像冤家似的，不，其實根本是他一直想找我碴才對吧。

    艾莉想到這里搖了搖頭把無謂的想法盡數(shù)攆出腦袋，收拾了心神準備與烈特進下地下通道尋找通往地下水道的路。

    只是就像烈特所說，她也隱約覺得事情不簡單。

    惡魔為什么會突然聚集起來，為什么它們要盤踞在亞倫城的地下水道，它們又是如何進去等等林林總總的問題，這些更值得讓她在意。

    烈特當然不會知道艾莉在想些什么，環(huán)視了四周確認沒惹到路人的目光后，便與艾莉一同竄進了其中一個地下通道的入口，不過這一次就到烈特失誤了。

    「哼哼，放心交給我吧，有沒有光對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嗯，麻煩你了?！?/br>
    畢竟是難得的機會，艾莉毫不客氣地囂張一番，而烈特也只能無奈地回應(yīng)。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忘了該準備火把，為了探索效率，他只好倚賴艾莉伸過來引導(dǎo)他的惡魔肢體，不然他自己一個人的話放慢點走其實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在此之后二人也不多話，趕緊開始探索這條地下通道。

    這條地下通道就如艾莉不久前在地面上探知到的一樣，依據(jù)地面上的河道而建，大約在地底十公尺左右，并不大，一個人張開手就能觸摸到兩壁。

    有著艾莉的探知能力，二人行進的速度近乎不受限制，不消半個鐘就差不多逛過整條地下通道。

    「先不說這里根本就是個迷宮，烈特，完全找不到你說的那供應(yīng)飲食用水的地下水道，不是沒找到機關(guān)什么的，而是沒有任何通路，四周都是實實在在的泥土。」

    艾莉覺得再這樣盲目地尋找下去不是辦法，雖然說她的感知可能存有盲點，更仔細尋找的話說不定會有發(fā)現(xiàn)，但以超過半徑五十公尺的感知范圍來說，那條地下水道得建在如此之深的地底，她實在不認為那能夠建造出來。

    「的確，從通風(fēng)的氣流來看，這條地下通道很完整，不像有往下延伸的通路?！?/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在解釋之前先確認一點，你有沒有覺得惡魔的氣息濃烈了一點？」

    「有是有沒錯，但也可能只是因為在這里少了人的影響，所以感知能力清晰一點……」

    「這就足夠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里可能已經(jīng)沒辦法用正常的通路進去?！?/br>
    艾莉不禁愣住，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什么叫沒猜錯，而且什么叫正常的通路……」

    「很簡單，如果在這地底你也沒辦法正確捕捉到惡魔的位置，換言之它們得在更深的地方，而那種深度不可能用近代的技術(shù)能夠建造的吧？恐怕是在被遺忘的時代之前，由仙人幫忙建成的?！?/br>
    艾莉無法回答，她被自己的常識限制而當成不可能，但如果考慮那些水道在更久遠之前建成的話就確實不無可能。

    冷靜下來的艾莉仔細思考后，目前艾倫城絕大部份的地方都經(jīng)過自己的探知，如果不是自己感知到惡魔的氣息有誤，那么惡魔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的確是自己無法深入的地底。

    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艾莉，別無選擇下只能認同烈特的看法說：

    「好吧，的確不能抹殺這個可能，那么想要去那里應(yīng)該只有兩條路，一是從水源入手，另一個就是水源的出口，也就是水井了吧？」

    「后者不太建議，被人發(fā)現(xiàn)會很麻煩，從水源入手吧?！?/br>
    既然已有定論，當下二人也就立即行動，離開了地下通道往他們潛入亞倫城的方向走去，打算出城后從入城的河流重新開始調(diào)查。